“阿普？阿普就是阿普啊。”
茫鲊蛮不解，刚想给费黑解释两句，就听到城上的助威声忽然停了一瞬，随后立马爆发出了兴奋的高呼声。
连刘麟都双手按住了城墙，探着身子向城下看去。
围城之战常以月计，而陷阵厮杀，顷刻就可见分晓。
仅是刘麟想着革新重甲的片刻，浑身浴血的陈安已经丢下断成两节的蛇矛，提起长刀双目狰狞地向着军阵中的赵染杀去。
那原本挡在陈安等人面前的一众长矛兵，要么被无当飞军砍成了数块当场失去了生息，要么侥幸捡了一命，抱着半断的残肢哭号着向后退去。
眼见这血腥的一幕，其余的赵染兵卒肝胆俱裂，一个个虽还握着长矛，但已经口干舌燥地向后挪起步子了。
军阵中央，赵染面色阴郁到了极点。
这无当飞军，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对付，竟然二话不说直接选择了冲阵厮杀。
自古陷阵、先登、斩将、夺旗为军中四大军功。
这个陈安，就是冲着陷阵，顺道斩个将夺个旗来的！
“传令，撤兵！”
眼见为刘曜试探敌情的目的达成，赵染没有了半点继续和陈安厮杀下去的念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紧撤回去！
可厮杀已起，双方短兵已接！
岂能是赵染一句撤兵就能轻易撤回去的！
“哈哈！赵染，额来取你的项上人头了！敢跑你就是没种的阉人！”
不知是感受到了赵染兵卒士气披靡，还是杀上了兴头，陈安竟一把将脸上的铁敷面拽下，眼神极具侵略性地冲着赵染大吼一声。
而听到了陈安的声音，其余无当飞军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将铁敷面拽下，如同野人般对着赵染士卒狂吼起来。
这一幕落在旁观人眼里，可能有些许褚爆衣般的莫名其妙。
可落在赵染兵卒眼里，那个浑身都是血脓碎肉的陈安，竟然无视了长矛林立的军阵，直接对着主帅赵染做出了如同野人般的贴脸挑衅，这简直就是坐视了传闻中陈安杀人如麻的暴戾习性。
而随后那一个个跟着陈安嘶吼起来的兵卒，就是在向他们宣告，不只是统帅陈安，他们面对的是一支最为野蛮最为暴厉的凶兵，不是一支无名之军！
“撤！”
赵染面色铁青，咬牙点起自己的亲卫和后军，竟然直接放弃了交战的兵卒，向着营寨夺路狂奔！
“无胆阉竖！”
陈安的䯅骢马已经因为冲阵折了前蹄，此刻看到赵染败逃，兵卒溃散，只恨自己无法追杀，只能无能狂怒般抄起长刀，将身前的一名赵染兵卒脖颈砍下了半个。
不等他找到还能追击的战马，就听到身后的宕渠城忽然传来了大喊声。
原是早就等在城下接应的狼舅领兵杀了出来。
“王！阿普有令不可追击，速速打扫战场回城！”
听到狼舅接连的高喊声，陈安已经被杀字充满的大脑和双眼瞬间一震，些许清明涌上灵台后，陈安连忙停下了脚步。
而至此，匈奴兵与无当飞军的初次试探，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了结果。
大胜而归的陈安带着麾下的飞军，自傲地仰着脑袋，学着印象里北宫纯傲气的模样驾马回了宕渠城，然后在一众无当飞军士卒崇敬和膜拜中，打马到了城墙下。
下马，一溜小跑着到了城墙上，迎面就看到了面上笑容与苦涩交加的刘麟。
“主公...可是额做的不好？”
看到刘麟的表情，刚刚还在自傲的陈安瞬间有些局促，他以为自己大胜刘麟会非常高兴。
可现在刘麟脸上的笑容的确在，但苦涩已经是遮掩不住了。
“没有，陈安你做的很好，不愧是陇上第一壮士！”
刘麟揉了揉脸，不敢去看城墙下狼舅抬回来的一具具尸体。
“那主公是...”
陈安左看右看，看到了跟在刘麟身后的靡六郎，连忙打眼色询问。
靡六郎也是熟夷出身，和刘麟这个从太平盛世穿越来的人无法共鸣，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
“无事，只是刚刚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战死了...”
陈安一愣，随后说：“可是有主公看好的小子，额下次把他们留出来，多打熬打熬再带上阵。”
“哈哈，不必，是我矫情了，走！今天陈安你立下大功！我给你庆功！”
“真的？！”
陈安双眼放光，舔了舔嘴角急急道：“主公，额想喝九酝醝！”
“好！不只是九酝醝，仪武园大匠用九酝醝做的精酿，今天也许你开一小坛！”
刚听到刘麟的应下，陈安只觉得身上的伤口都不痛了。
而听到最后的精酿，陈安直接惊住了。
苍梧竹叶青。
宜城九酝醝。
这九酝醝本就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名酒，哪怕是以刘麟的身份，也只是在南中大姓那里搜罗到了一些。
至于精酿，那更是平时想都不敢想的！
就陈安从仪武园大管家霍三那里打听到的，刘麟带着仪武园里的大匠和道童，用了数坛九酝醝才提取到几小坛的精华。
而且其中的大部分还被刘麟封了起来，说要留给那些大匠们做什么技术改造。
嗯，这个九酝醝做的精酿，就是刘麟捣鼓出的蒸馏酒。
按刘麟看过的穿越小说套路，蒸馏酒应该是非常简单，可刘麟来到成都后，找匠人和道士试了好多次，最后都没成功，蒸馏出来的酒液不是有股奇怪的胶味，就是有一股令人闻了头疼的刺鼻味。
失败了数次后，大匠们一致认定是原酒杂质太多，按刘麟说的“蒸馏”根本拿不到刘麟想要的东西。
就在刘麟放弃这条路线时，偶然一天，他在范长生私园里喝到了天下名酒九酝醝。
找献酒的人一打听，刘麟整个人都愣住了。
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酒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个九酝醝，竟然就是蒸馏酒！
当然，这也是刘麟学识有限了，如果他手头有个某度什么的就能知道，这九酝酒法就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蒸馏酒酿造方法，还曾弄了个吉尼斯世界纪录。
因此自从知道这事后，刘麟就将挖墙角的事记在了心上。
只不过当下这种东西都是秘方，流传出来只是一些吹捧之语，具体的工艺刘麟到现在都没拿到，只得拿着纯度已经很高的九酝醝又蒸馏了一些浓度更高的蒸馏酒出来。
而就在陈安兴奋地奔向后营，刘麟脚步沉重地迈向战死士卒尸骨时。
刘曜营中，压抑至极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帅帐，直至身材魁梧的刘曜掀帘走入。
“赵染，此战非你之过，与本王好好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