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魏王快到了。”奉天殿内，戴权侍奉在侧，对那上皇曹孛道。
“嗯。”
曹孛应了一声，有气无力。
戴权一看曹孛这个模样，也是想起洪建帝时候，自己还是权倾一时的内相。
谁能想到魏王曹孟居然一路打到神京城，贬斥洪建帝，让大楚朝一夜换了天地。
而自己这个内相，如今也被困在养心殿。
戴权也不是没想过跟着洪建帝去常山皇城，但他提过一次后魏王曹孟却没有应允，此后他也不敢再提，生怕惹恼魏王，落到个身首异处的结果。
“你可问到湘王到何处了吗？”上皇曹孛突然睁开眼，对那戴权问道。
“湘王......只知道湘王出了神京城，之后就没有了消息。”
戴权现在于内廷中也没有什么权利，多以宫外的事情，他了解起来也是非常困难的。
“唉。”
曹孛轻叹一声，没再询问戴权。
其实从刚才所询问的内容来看，上皇曹孛也大致知道自己那儿子，曾经的洪建帝曹宁怕是已经被曹孟另有安排。
其中最坏的结果，就是曹孟已经将曹宁暗中结果，自己也已经失去了儿子。
想到这，曹孛更加后悔当年逼迫自己太子，致使其在惊恐中反叛，并失去了性命。
如果不是这件事，现在以太子监国，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要知道当年的太子和魏王曹孟关系匪浅，如果不是曹孟需要外出就藩，两人也不会分开。
“陛下勿虑，向那魏王殿下也是仁义之人，定是已经将湘王送到了常山皇城。”戴权站在曹孛身旁，也是向其劝道。
曹孛听到这话，心中虽然怀疑，口中却还是道：“希望吧。”
“陛下，戴公公，魏王到了。”
一名小太监刚刚跑来向二人禀报，魏王曹孟就已经带着刘忠等人鱼贯而入。
“魏王。”
戴权看到曹孟前来，也不再去管上皇曹孛，而是三两步走下台阶，笑着招呼起来。
虽然戴权现在是上皇的大太监，但现在宫中谁是说话算数的人，戴权这种人还是非常清楚的。
现在巴结上皇曹孛，那无疑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上皇曹孛年过六旬，还能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再加上魏王曹孟现在九州布兵，权势滔天。
就算曹孟近期没有登基的打算，但谁都知道魏王做皇帝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曹孛此时却没有任何动静，他不仅没有招呼对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向曹孟。
“皇兄，如今奸佞尽除，陛下应该高兴才是。”曹孟腰挎长剑，信步走到曹孛身旁，低声说道。
曹孛听到这话，抬头看向这个比自己儿子年纪还小的弟弟，“奸佞，魏王如何分得清谁是奸佞，谁是忠良？”
“如今这天下，奸佞、忠良，不是魏王一句话的事吗？”
曹孛这番话一出，旁边侍立的戴权，以及跟随在曹孟身后的刘忠，俱都神色一凌，紧张的看向曹孟。
好在曹孟脸上此时还挂着笑容，他看向自己的这位兄长，到：“皇兄说得什么癔症话，你是皇帝，我是魏王，应是你的一句话才是。”
说罢，曹孟对着戴权摆了摆手，道：“我看陛下偶感风寒，不易多言，如若待会儿身体抱恙，你便送他回养心殿去。”
“是，魏王。”戴权连忙躬身，应道。
“你！”
曹孛自己并无任何病症，这曹孟所言，分明是不让自己在朝会上说话。
不过曹孛刚想发作，却见大殿门口那两排魏军兵士，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形势比人强，就算曹孛心中有万般的不满，但眼下曹孟已经牢牢控制住了神京城。不管是内廷的太监亲卫，还是四城指挥使，都是曹孟麾下的人。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曹孛想要做些什么，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也正是到了这种时候，这位大楚的上皇才有些思念自己那儿子洪建帝曹宁。此前曹宁虽然也和自己多有嫌隙，想要拜托自己的控制，但这朝堂却还是听他曹孛的。
现在曹孟执掌朝堂，曹孛却是连话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这让他也是非常郁闷。
“殿下，百官皆已准备妥当。”
此时刘忠得到一小太监的消息后，随即对皇座旁的曹孟说道。
“那就宣百官进来吧。”曹孟持剑侍立在曹孛身侧，对那刘忠说道。
“是。”
刘忠应了一声，返身便去招呼殿外的百官。
在刘忠打招呼下，百官迅速从大门处鱼贯而入，分列两班，对台上的上皇曹孛行礼。
而对于同样出现在台上的曹孟，百官虽然看见，但却没有任何的言语。
现在各家府宅外可都守着这魏王的兵士，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今天他们怕是回府都不容易。
这时曹孟看了一眼上皇身旁的戴权，戴权立刻对着百官呼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吏部尚书林如海有本奏。”
就在百官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带病上朝的林如海先行一步走了出来，说道。
这林如海一动，那些没怎么注意到他的官员，此刻才看到这位巡盐御史居然已经高升为了吏部尚书。
尚书一职，这可是多少人想坐而坐不到的位置。林如海明明是一个洪建帝的亲信，怎么还在魏王当朝的现在，突然升官了？
就在众人还在疑惑的时候，林如海整了整绯色官袍前襟，略显瘦削的脸看向上皇曹孛，继续道：“臣林如海，奏请陛下、魏王，请严饬扬州、金陵两府吏治，清查钱粮亏空，整肃地方豪强。”
林如海这话一出，大殿内陡然一静。
戴权眯着眼打量这位突然发难的吏部尚书，这位往日里洪建帝跟前的红人，如今竟然直指此前所辖的扬州？
他悄悄瞥向曹孟，却见这位魏王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难不成，这是魏王的意思？
“林卿何出此言？”曹孟缓步走下台阶，停在林如海面前半步。
林如海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绫，双手呈上：“臣此前所辖两淮盐道，发现扬州府历年盐税亏空竟达白银八十万两！更骇人听闻的是，金陵织造局近三年上报的丝绸产量，尚不及实际进贡朝廷之数的三分之一。”
此时林如海似乎是真懂了怒，越说越气，“那些消失的银子去了哪里？那些短少的贡品又进了谁的私库？”
林如海说罢，满殿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