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与江南有生意往来的官员听到林如海这些话,脸色骤变。
“臣赵德全有本奏。”一声轻呼突然想起,又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曹孟侧头看去,说话那人正式户部侍郎赵德全。
“林尚书,扬州盐税向来由户部统筹,金陵织造更是圣上钦点的差事。这两件事,我们户部都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岂会有你说的这种事情?”
林如海不慌不忙展开奏折,继续道:“赵大人莫急,请看这份扬州盐商联名具保的文书。”
他抖开一叠泛黄的纸页,“去年腊月,扬州八大盐商为求减免课税,联名上书称'历年积欠已达八十万两,实因倭寇劫掠商船所致'。可据臣查访,所谓倭寇劫掠纯属子虚乌有。那一年,扬州港进出商船共计三千二百艘,而其中就有三百艘满载私盐出洋,这些船,为什么能顺利出港,又从哪里得到的这些盐......”
“谬言!“赵德全脸色一变,手指颤抖地指着林如海:“你这是污蔑!那些都是先帝特许的......“
“先帝特许?“曹孟突然冷笑一声,抬手制止了赵德全,“什么先帝?哪位先帝?”
“额......”
说到先帝,赵德全也把自己吓了一跳。
自己眼前这魏王,可就是“清君侧”而来,而清的那侧,不就是自己口中的先帝“洪建帝”吗。
但洪建帝在魏王眼中却是叛逆般的存在,他们私下倒是可以称洪建帝为一声先帝,但在这朝堂之上,这先帝二字,可就不是能够随便说的了。
“魏王殿下,我一时失言,非先帝,乃湘王也。此前湘王执政,却有那番安排。”赵德全赶忙改口,躬身对曹孟说道。
“湘王的安排。”
曹孟重复了对方的一句话后,左手按在腰间剑柄上,于大殿内踱步道:“我自许昌起兵,西征巴蜀,南平岭南,东取金陵,北上神京,为的不就是清君侧,还天下一个郎朗太平。”
“湘王祸政,致使天下百姓名不聊生。他这番安排,本就无理,何须再守?”
“你举得呢,赵侍郎。”
听到曹孟的文化,赵德全连忙道:“是,殿下。殿下此话,说得在理。”
“既然在理,你就自请辞官,回乡养老去吧。你此前也说这事是你们户部在办,如此暴贪墨,居然就这样纵容,你这户部侍郎当还不如不当。至于你是否有渎职之嫌,还需让林尚书来调查。”
曹孟话音刚落,殿内的一众百官顿时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去看那赵德全一眼。
刚才魏王曹孟这番话,很明显就是要杀鸡儆猴。
此前不管是赵德全出来驳斥林如海,还是别的什么人,绝对都会被魏王给驳斥一番。
“殿下,臣......”赵德全额头上不知何时已浸满了冷汗,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曹孟负手而立,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这位户部二把手,随后目光又扫过殿内众臣,那些个百官纷纷低下头去。
“臣知罪!”地上的赵德全突然重重叩首,额头撞击地面发出一声闷响,“臣一时糊涂,妄议旧制。但扬州盐税、金陵织造皆是国之重务,臣也是为了......”
“为了什么?“曹孟突然冷笑一声,“为了户部的体面?为了你赵家的万贯家财?“
戴权站在龙椅旁,看着赵德全灰败的脸色,心有戚戚。
与这位户部侍郎相比,自己似乎还算是过得好了。
至少,自己还在内廷,还没有被派去常山皇城,也没有被直接轰出宫去。
“来人,将赵侍郎带下去。”
曹孟说着,两名魏王亲卫便直接走过来将赵德全给架了下去。
“从今日起,天下吏治均由林尚书负责,我希望诸位为朝廷尽忠职守,为百姓谋福祉。凡阳奉阴违、贪墨渎职者,休怪寡人......”
曹孟说到这,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休怪本王剑下无情。”
戴权看着被亲卫架出去的赵德全,那曾经趾高气扬的户部侍郎此刻如丧家之犬,连挣扎都不敢。
他暗自庆幸自己此前都没有贸然开口,这位魏王殿下既是礼贤下士,也是杀伐决断,可不是随便能够应付的。
“臣等谨遵王命!”百官此时也和那戴权一样,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