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货”
魏忠贤立刻像打了鸡血,亲自指挥李朝钦等人,小心翼翼地将那百余斤老山参、三十张貂皮和剩余的几件古董搬离平板车,转移到仓库深处早已备好的樟木箱中,垫上防潮的油纸和木屑,密封入库。
交待完毕后,姜睿又将仓库内剩下的一百支鲁密铳和铅弹火药,统统一股脑搬上自己的手推车,随后开启时空门回归北宋时空……
复州城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焚烧的气味。
安复军节度使府衙内,临时充作帅堂的大堂内里,宗泽正与众将,商议着下一步夺取辰州、兵锋直指辽阳的方略。
“报!”一名亲兵快步跑入,“姜先生回来了!在库房内。”
宗泽连忙带着众将前往库房,看到了姜睿和他那辆标志性的四轮手推车。
而车上装载的东西,也让经历了破城血战,心气正高的众人,露出无比激动的神色。
整整一百支崭新的鲁密铳!
还有成卷的火绳,成袋的铅弹,还有一罐罐用陶罐密封好的颗粒状黑火药!
“一百支鲁密铳,姓朱的回礼。”
姜睿若无其事的介绍。
“一百支!”李成失声叫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都是新家伙!跟上回那二十支一样的!”张荣猛地站起来,搓着手,眼光灼热。
“俺的亲娘咧……”呼延通喃喃自语。
韩世忠、岳飞、关胜等所有将领都围了上来,目光死死黏在那些狰狞的杀人利器上。
上次在苏州,鲁密铳五十步破重甲的恐怖威力,早已深深烙印在他们脑海。
如今有了一百支,如何不让他们激动。
唯有侯概,依旧一脸懵懂。
他瞅瞅那堆“铁管子”,又看看周围激动不已的将领,忍不住低声问身边的韩世忠:“韩统制,这……这是何物?”
韩世忠拿起一支鲁密铳,唾沫横飞,“侯老弟,这叫火铳!是姜先生带来的神兵利器!五十步外,一铳就能打穿金狗的铁甲!比神臂弓轻便得多!”
他故意顿了顿,嘿嘿一笑,“只要练熟了,就算是个娘们端着这玩意儿,也能一铳打死一个女真铁骑的脑袋!”
“娘们都能用?乖乖……这他娘的……”
侯概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那堆“铁管子”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炽热!
姜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语气平淡,“后面还有一千支,一个月内会到。”
库房里瞬间炸开了锅!
“一千支?!”宗泽的声音都拔高了!
“当真?!”马扩、宗颖激动得脸色发红!
“哈哈哈!好!太好了!”韩世忠抚掌大笑,声震屋瓦,“有了这一千多支神铳,金狗的骑兵算个鸟!”
岳飞眼中精光爆射,“若有千支此等利器,列阵而前,金贼铁骑,何足道哉!”
……
四月的辽东,春寒尚未完全褪尽,官道两侧的山峦已透出新绿,但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却比料峭春风更为刺骨。
一支庞大的队伍正沿着杂草丛生的山谷官道,向北挺进,碾过金国曷苏馆路的腹地,目标直指曷苏馆路腹地重镇——辰州。而通往辰州的必经之路,是扼守于熊岳河畔的熊岳县。
除了衣甲鲜明的宋军外,紧随其后或混杂其间的,则是以侯概为首的近两千辽南义军,他们衣着驳杂,武器五花八门,但眼中燃烧的仇恨之火却比宋军更为炽烈。
姜睿策马行于中军靠前位置,借助无人机查看着数十里外的一切情况。
在北面一处依山而建的女真村寨,此刻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侯概的老匪和辽南义军,以及少量踏白军骑兵,正在打扫寨子,挨家挨户的搜捕漏网之鱼,收缴寨子里的钱财,粮食和牛马牲畜。
时不时,可以看到有女真妇孺被龙骑兵从屋子里赶出来,哭哭啼啼的看着遍地死尸,脸上带着对未知的恐惧和茫然。
一具具尸体不论是男女老少,都被整齐的堆在一起,又放置一些食物和钱财,并在位置上都做好标记。
这是姜睿发布的指令——“彼等杀戮女真,既盈城盈野”。
所过之处,但凡女真聚居点,无论村寨大小,尽遭屠杀。
外加后续“无人区”检验。
屠杀过后,把尸体把摆放好,做好标记,在故意丢弃些许钱财食物于尸堆旁,过几日再遣小队返回查看。
若钱财食物有动,尸堆位置有异,则意味着尚有漏网之鱼。
侯概策马在义军队伍中穿行,黝黑的脸上洋溢着复仇的兴奋,“姜先生这法子太妙了!杀光,烧光,还得防着他们装死。现在留点吃的和钱,隔两天再来看!要是没了,或者尸体动了,那就说明还有喘气的藏着!接着杀!杀到这片土地上再也听不见一个女真崽子哭为止!”
山谷越来越狭窄,两侧山崖陡峭,山林茂盛,是伏击的绝佳之地。
不过靠着姜睿的大疆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发现并无伏兵迹象,宗泽才松了口气。
韩世忠咧着嘴,看着屏幕上清晰呈现的谷口和更远处隐约的城池轮廓,灌了一口水囊里的清水:“娘的,要是当年伐辽时能有这宝贝,十万大军何至于惨败?!”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向导侯概,“老侯,咱到哪里了?前面可有动静?”
“龙门山已过!前面就是熊岳河,过了河,熊岳县就在河对岸的熊岳山脚下,顶多三十里!”侯概咧嘴一笑,露出焦黄的牙齿,“韩统制,熊岳王氏可是块大肥肉!在辽南扎根几百年了,真正的渤海右姓!”
姜睿拿起扩音喇叭,声音清晰地传到后方,“弟兄们!加把劲!拿下熊岳,吃大户!”
“吃大户!”
“杀金狗!抢钱粮!”
山谷吼声震天,宋军和义军的士气瞬间爆棚,连日行军的疲惫一扫而空。
一路北征,扫荡女真村寨的杀戮与缴获,早已点燃了他们对财富最原始的渴望
熊岳王氏,这个在辽南盘踞数百年的渤海右姓,在他们眼中已化为一块巨大无比的肥肉!
午后,连绵的队伍抵达熊岳河南岸。
对岸那座依山而建的“县城”出现在众人眼前。
与其说是城池,不如说是一个依托地利构筑的大号坞堡。
周围环绕着一片密集的屋舍聚落,城头人影晃动,可以看见惊慌奔走的人影,显然宋军北上的消息已经传来。
渡过熊岳河,并未遭遇有力阻击,只有零星的箭矢从城头射下,很快就被宋军弓弩射出的箭矢压制。
从苏州、复州各地解救出来的数百各族奴隶,推着简陋的盾车盯着城头射出的箭矢,扛着装满黑火药的木桶冲向城门。
轰!!!
城门在巨大的爆炸冲击下,轰然倒塌!
烟尘尚未散尽,早已杀红眼的奴隶们,嗷嗷叫的挥舞着临时发放的刀枪,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城门洞!
“杀进去!杀光王家人!”
“报仇!抢钱!抢粮!”
战斗在狭窄的街道上瞬间爆发,却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演变成一面倒的屠杀。
守军大多数临时动员青壮和王家的家奴。
数量本就不多,组织更是混乱,面对汹涌的人潮和随后涌入的精锐宋军,抵抗如同纸糊般脆弱。
“直娘贼,才三百户百姓!这么点人居然以前还是个刺史州?”
李成骂骂咧咧地踏上城头,环视着这座比他老家雄州乡下土围子大不了多少的“县城”,啐了一口,满脸不屑。
城内已是修罗场。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各式各样的尸体——抵抗的王家人、试图反抗的本地青壮、更多的是来不及逃跑的无辜者。
奴隶们见到男人,根本不分青红皂白,就上去砍一刀。
后续入城的宋军主力迅速接管局面,开始约束陷入混乱的奴隶,砍了几个不听号令的人,暂时遏制了失控的杀戮。
在宋军清缴城内残敌的同时,姜睿亲自带着侯概和一队宋军,来到城西一处高墙大院。
青砖黛瓦,门楣高大,占地极广,在这小小的熊岳城中鹤立鸡群。
是熊岳王氏的宅邸。
“里面的人听着!速速投降!降者不杀!”
侯概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回应他的只有恐惧的尖叫和混乱的跑动声。
“炸开它。”
几个宋军立刻上前,将一桶黑火药堆在朱漆大门下。
轰隆!!
王氏宅院的大门被炸得粉碎,露出后面惊慌失措、面无人色的王氏族人。
“杀进去!”
宋军蜂拥入宅,试图反抗的家奴,侍卫和王家子弟,瞬间被砍翻在地。
很快,宅院深处传来了女人和孩童惊恐的哭喊声。
当姜睿和宗泽等人踏入正堂前的庭院时,看到的便是一地狼藉和跪倒一片的身影。
王氏上下,无论男女老幼,全都瑟瑟发抖地跪倒在庭院冰冷的青石板上,面如死灰。
这个在辽南繁衍生息了数百年的渤海右姓大族,大部分成员,此刻尽数沦为阶下囚。
侯概凑到宗泽的身边,低声介绍着:“宗相公,这就是留在熊岳的王家人了。王政那厮是家主,他儿子王遵古,喏,就是那小子。”
他指了指一个面皮白皙、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王政兄弟好几个,都在金国当官,还有几个在辽阳府当差……”
姜睿的目光扫过跪倒的人群,冰冷如同审视货物。他转向身旁的宗泽,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宗相公,渤海右姓在金国朝堂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阿骨打在世时,曾诏令‘选东京士族女子有姿德者赴上京’嫁宗室子做妃妾,第三子完颜宗辅,其妻便是辽阳的李氏。”
历史上,金朝九位皇帝中有四人的生母是渤海人,其中最有名当属海陵王完颜亮和开创“大定之治”的金世宗完颜雍。
类似我带清的联姻蒙古和满蒙贵族共治。
宗泽捻着胡须,“先生的意思是……”
姜睿言简意赅,“日后,拿他们去换回被掳去燕云的宗室,大臣,甚至……康王之母,韦贤妃。”
宗泽瞬间明白了姜睿的意思。
活着的渤海世家核心成员,其价值远胜于堆积如山的金银。
“妙!先生此言大善!”他立刻转身,对着身后诸将厉声道:“传令!自今日起,凡遇渤海世家大族,务必生擒其族人!不得妄杀!违令者,军法从事!”
接下来的抄家过程,让所有参与其中的宋军和义军,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和狂喜之中。
王家库房、地窖、密室……一处又一处财富的冰山被挖掘出来。
黄金三万三千两,白银六万七千三百两,铜钱堆积如山,粗略估算不下二十万贯!
各色丝绸锦缎、绫罗绸帛,数量数千匹!
珠宝玉器、瓷器珍玩、金银首饰……琳琅满目,难以计数!
然而,最让人兴奋的,还是粮食!
王家掌控的粮仓和隐藏的地窖中,新粮陈米约有近八万石。
这足够支撑眼下四五千宋军和辽南义军大半年的消耗。
“如此仓廪,我大军的粮秣无忧!”
见惯了大场面的马扩,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侯概指着城外沃野,声音激动得发颤:“宗相公,姜先生!这熊岳城周围数十里的良田,十之七八都姓王!往年这些田的收成,能有五六万石粮食!”
“宗相公!先生!这熊岳王氏在咱辽东的‘右姓’里头,也就是个寻常货色!最尊贵的是辽阳府那几家!要是能把辽阳府那几个大族给抄了……嘿嘿……”他搓着手,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那缴获的粮食,别说喂饱辽南的流民,就是再多几十万张嘴,也他娘的撑不死!”
众人也是心头剧震。
一个渤海右姓的次级家族,其积累的财富和掌握的粮食,就已如此恐怖!
那远在辽阳府的顶级渤海世家,如辽阳李氏、张氏、高氏……又该是何等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