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黑风高。
李寻安魂体化作金芒,掠出地宫。
其体表神光覆盖,月华不侵,飘行宛如神祇。
借此时机。
他扫了眼下方的村庄布局。
李家村依山而建,呈半环形。
数十户夯土茅屋错落分布,外围开垦出层层梯田。
村口一棵百年老槐是地标,一条蜿蜒土路向东通往青石镇,向西则深入莽莽山林。
此刻,村中一片死寂,唯后山祖坟旁的祠堂地基有细微动静——
那是李茂山带领着二十余名习练《长春功》的青壮在悄然集结,他们背负绳索、麻袋,虽呼吸粗重,眼神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与对祖宗的绝对信任。
紧接着,
视线收回,一路向西而行。
五十里山路,对魂体而言不过片刻工夫。
不多时,
李寻安已悬停于黑风寨门百丈外的阴影中。
但见他魂眸幽冷如冰,看着寨墙之上那两个抱着刀打盹的喽啰。
“便从尔等开始。”
心念微动,无需复杂法诀,只将杀意凝聚于指尖。
两滴凝练到极致的淡金神雨,如同跨越空间般瞬间射出!
嗤!嗤!
寨墙上,
那两个喽啰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身体软软瘫倒,连哼都未及哼出一声,便被夜色吞没。
李寻安如无形鬼魅,轻易越过寨墙。
魂念如水银泻地,无声扫过整个山寨。
大部分匪徒都沉浸在酒肉与睡梦之中,唯有中央那座最大的木屋内,还亮着灯火,传出粗野的划拳笑骂声。
他飘至主屋窗外,魂念探入。
屋内,一个满脸横肉、袒露着毛茸胸膛的独眼巨汉(座山雕),正搂着一个抢来的女子灌酒,下首坐着几个头目,个个凶神恶煞。
地上仍残留着些许酒渍和啃噬后的骨头。
“他娘的!刀疤那几个废物,劫个牛车还能把自己搭进去!呸!死就死了,省得浪费粮食!”
座山雕灌下一碗酒,眼中凶光闪烁,“等老子查清楚是谁下的手,必定亲自带人将他剿灭,给弟兄们报仇,顺便抢几个娘们回来!”
“大当家英明!”喽啰们哄然应和,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
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突兀地在喧嚣的酒桌上响起!
“不必等了!”
“谁?!”
“来杀你们的人。”
座山雕闻言猛地推开怀中女子,眼睛瞬间瞪圆,下意识便去抓桌上的鬼头刀。
喽啰们也惊得跳起,酒意全消。
轰!
主屋那厚重的木门仿佛被无形巨锤击中,瞬间炸裂成漫天木屑......
一道流淌着神圣金辉的身影,悬立在门口,淡漠的目光如同俯瞰一群蝼蚁。
“都愣着干嘛,给我上去剁了他!”
独眼彪虽惊不惧,厉声咆哮,挥刀猛扑。
几个悍匪头目也嚎叫着举刀劈砍。
李寻安不闪不避,体表香火神光骤然亮起,化作一层凝实光罩。
铛!铛!铛!
数把锋利的刀斧狠狠劈砍在光罩之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火星四溅,光罩纹丝不动,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什么?!”
座山雕眼中满是骇然,心中嘀咕:“此人莫非是修士?”
李寻安则眼中寒光一闪,右手食指对着扑在最前的一个头目,隔空一点!
神雨再现,如星如芒。
嗤!
那悍匪的咽喉瞬间被洞穿,一个指头大小的血洞出现,鲜血狂喷而出!
他捂着脖子,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恐,嗬嗬倒地。
另一个头目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逃。
李寻安左掌轻扬,香火神光汇聚成数滴‘神雨’,凌空洒落!
嗤!
犹如子弹穿脑,那悍匪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当场殒命!
兔起鹘落间,两名悍匪头目瞬间毙命!血腥气瞬间弥漫整个主屋!
座山雕心胆俱裂,再无半分凶悍。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画着扭曲符文的黄色符纸,眼中闪过一丝肉痛,随即疯狂注入一股微薄的气血之力(他并非修士,只是凭蛮力激发),嘶吼道:“给我破!”
那符箓猛地燃烧起来,化作一团幽绿色的鬼火,发出凄厉的尖啸,直扑李寻安。
李寻安魂眸微眯,一眼认出这低阶邪符。
“阴磷火?”
此火专污神魂,对魂体有不小伤害。
幽绿鬼火撞上香火神光时!
嗤嗤嗤……
如同滚油泼雪!神光护罩竟被腐蚀得剧烈波动起来,连金光都明显黯淡了几分!
“哼!”
李寻安冷哼一声。
这阴磷火虽伤不了他根本,却也在快速消耗香火神力。
不能再拖!
他无视那灼烧神光的鬼火,一步踏出,瞬间穿过空间,出现在魂飞魄散的座山雕面前。
随后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凝练到极致的淡金神芒,对着其眉心,轻轻一刺!
快!超越视觉的快!
独眼彪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眉心一凉,仿佛被冰针刺入。
随即,一股毁灭性的锋锐意志便在他脑中轰然炸开!
他眼中的凶光瞬间凝固,转为无边的恐惧和茫然,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眉心一个细小的孔洞,再无声息。
主屋内,仅剩的几个喽啰和那女子早已吓瘫在地,屎尿齐流。
李寻安看也未看他们一眼。
他魂体悬立,体表神光流转,快速修复着被阴磷火侵蚀的部分。
同时,香火神光裹着魂念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扫过整个山寨,
锁定所有身带血腥煞气的目标。
下一刻!
嗤!嗤!嗤!嗤……
尖锐的破空声在山寨各处同时响起!
睡梦中的、躲藏的、试图逃跑的……数十个黑风寨喽啰,眉心或咽喉几乎同时出现致命血洞,如同被无形的死神镰刀收割,无声无息地倒下。
整个黑风寨,在几个呼吸间,彻底陷入死寂。
李寻安收回魂念确认再无活口。
他飘然落于座山雕的尸身旁,目光扫过其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兽皮袋。
魂念探入,里面除了些金银,竟还有一枚触手冰凉、刻着奇异云纹的黑色令牌。
他心念一动,令牌飞入手中。
其材质非金非木,云纹古朴,正面一个阴刻的“煞”字隐隐透着血光。
令牌背面,则刻着三个蝇头小字——天煞盟。
“天煞盟?”
李寻安眉头微蹙。
他不知道,这天煞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但结合李老三打探来的消息,这个组织似有邪修背景?
否则,区区一个座山雕,哪来的阴符?
却不知,他们要这座山雕有何用处?
一抹阴霾掠过心头。
李寻安心知:“此地,不宜久留。”
与此同时。
群山深处,一处终年笼罩在灰色瘴气中的幽深峡谷。
谷底,怪石嶙峋,寸草不生。
唯有一座以森白兽骨与黑岩垒砌的祭坛矗立中央,邪气森然。
坛上,一道黑袍身影垂首盘坐。
兜帽低掩,只见两点幽绿光芒自阴影中缓缓亮起,犹如鬼火。
他面前悬浮着一面由无数细小颅骨拼合成的骨镜,镜面并非实体,而是一片不断翻涌着痛苦面孔的血池虚影。
骤然——
血池沸腾!
其中一角,那一点标记为“黑风”。
独属于座山雕的微弱血光,在猛地爆发出最后一道刺目猩红后,随即湮灭。
几乎同时。
黑袍人猛地抬头,兜帽下幽绿光芒暴涨:
“何人所为——!?”
九尺黑幡疯狂卷动,凄厉鬼啸撕裂死寂。
“不管你是谁,敢毁我煞奴,坏我大事……”
黑袍人枯瘦的右手探出,向身前虚空狠狠一抓:“待老夫魂幡炼成……必来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