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李寻安缓步走出,周身金光内敛,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威压感觉。
几月前。
李寻安第一次来这青溪谷。
曾经找过这个青年的祖父购买过《引星诀》,当时明确应承过,日后有机会必定帮他照付一下孙子。
没想到,一语成谶。
“前......前辈?”
青年显然认出了李寻安,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李寻安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青年红肿的脸颊和地上的碎玉板上,眼神更冷了几分。
“他的债,我接了。”
王彪看着李寻安那双毫无生气的幽深眼眸,一股寒意猛地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这人……不好惹!
但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无名之辈吓退,他王彪以后还怎么在青溪谷混?
黑虎帮的脸往哪搁?
他强忍着手腕钻心的疼痛,试图搬出靠山:“阁下何人?敢管我们黑虎帮与这小子的私事?”
“他爷爷老吴头欠了我们赌坊五十灵石,白纸黑字,天经地义……”
“滚。”
李寻安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威胁。
王彪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他能感觉到周围人群投来的鄙夷目光,这比手腕上的伤更让他感到羞辱。
他身后的帮众却被李寻安的气势所慑,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竟无一人敢上前。
“好……好……”
王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怨毒得仿佛淬了毒,“小子,你有种!今天这事……老子记下了!山不转水转,咱们走着瞧!”
他狠狠剜了李寻安一眼,又怨毒地瞪了吴小凡一眼,
这才猛地一挥手:“我们走!”
说罢,
也不管地上的刀,只捂着流血的手腕,在几个帮众的搀扶下,如同斗败的公鸡,狼狈不堪地消失在坊市深处。
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议论声,看向李寻安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吴小凡则扑通一声跪在李寻安面前: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吴小凡没齿难忘!前辈大恩……”
李寻安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符纸,其中几张勾勒到一半的符文,线条流畅,灵力隐现,竟透出几分精妙之意。
他心中微动。
这青年在符道上的悟性,恐怕还在二狗的修行天赋之上!
若能将他收为己用。
日后李家村的发展,便有了更坚实的基础。
念及于此。
李寻安立即打断了吴小凡的叩谢,
随口问道:“你爷爷呢?”
吴小凡眼圈一红:“三日前爷爷去阴风谷外围采药,回来后就全身发黑,七窍流血......”
他声音哽咽,“半天不到便......”
闻言。
李寻安眼神一凝。
阴风谷?
这不正是坊市传闻中有鬼将出没的地方?
他赶紧道:“收拾东西,跟我走。”
吴小凡愣住,脸上还挂着泪痕:“前辈......”
他有些茫然,不明白这位神秘前辈的意思。
离开?他能去哪?
李寻安的目光则扫过散落一地的符纸,声音带着一丝洞察世事的了然:
“你得罪了黑虎帮这个地头蛇,日后这青溪谷便再无你容身之地。”
“你爷爷与我有旧,他既已不在,你不妨跟着我......”
吴小凡闻言,身体微微一颤,
“可是前辈……晚辈身无长物,修为低微,只会些粗浅制符的微末本事,实在……实在不敢拖累前辈。”
他清楚自己的价值,一个炼气三层的低阶符师,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能换几块灵石?
李寻安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莫要小瞧你自己,你的符道天赋不低,本座麾下,正缺你这等符道良才。
若你愿随本座而去,所需一切制符材料本座皆可无限供应!你只需心无旁骛专研符道,将你的天赋发挥到极致即可。”
“无限供应?专研符道?”
吴小凡彻底呆住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这条件,
对一个痴迷符道却困于精打细算的低阶符师来说,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奢望!
李寻安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时机已然成熟。
“此地不宜久留。收拾东西,随本座离开。”
“哦......好,晚辈遵命!”
吴小凡再无半分犹豫,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他猛地站起身,不顾脸上的红肿和身体的疼痛,手脚麻利地将地上散落的符纸小心收好。
其动作迅捷,竟带着一种重获新生的迫切。
李寻安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金光微不可察地一卷,
两人身形迅速融入坊市喧嚣的人流,转瞬便消失在街角。
与此同时,
在坊市深处的一处阴暗院落内。
嘶……轻点!
妈的!”
王彪龇牙咧嘴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一个干瘦的汉子正小心翼翼地用浸了药酒的布条给他包扎手腕上那个细小的血洞。
伤口不大,却深可见骨。
血流虽止,但那股钻心的屈辱则让他脸色铁青。
厅堂里站着的几个帮众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就在这时。
“彪……彪哥,”
一个獐头鼠目,眼神闪烁的矮个子手下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低声道,“那吴小凡,他跑不了。”
“嗯?”
王彪猛地抬眼,凶戾的目光如同刀子剜过去,“什么意思?你看到他往哪跑了?”
矮个子手下连忙摇头,
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又带着讨好的笑容:“没有,是小的……小的之前,在吴小凡身上下了‘跗骨蝇’。”
“跗骨蝇?”
王彪眼神一亮。
跗骨蝇是黑虎帮秘传的一种追踪符咒,极其微弱隐蔽,如同跗骨之疽,能持续散发一种只有特定法器才能感知到的隐藏波动,中者几乎无法自行察觉。
“对对对!”
矮个子手下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
罗盘中心嵌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属苍蝇,“彪哥您看。
印记还在亮着呢!
虽然淡了点,但绝对没跑远!”
王彪狰狞的面容突然平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笑意:
“好!干得好!等老子手好了,带上家伙,再请供奉出手!
我倒要看看,那装神弄鬼的家伙能护他到几时……
哼,
这笔账,我王彪定要连本带利收回来!”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仿佛已经看到不久之后,李寻安那跪地求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