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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春和景明。

秦淮河边的一处酒楼内。

“没劲。”

燕王朱棣把手里的蛐蛐罐子“啪”一声扣在桌上。罐子里安静了一瞬,随后传来更激烈的“悉悉索索”声。

他对面坐着的是周王朱橚。

朱橚正捧着一碗鸭血粉丝汤,呼噜呼噜吃得正香。

“四哥,这‘常胜将军’可是你花五十两银子刚淘换来的,怎么就没劲了?”朱橚嘴里包着粉丝,含糊不清地说。

“五十两?”朱棣嗤笑一声,“赢了又如何?对面那个糟老头子的蛐蛐腿都快蹬断了,没劲。”

朱棣站起身在雅间的窗户边来回踱步。

窗外是秦淮河,画舫来来往往,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听曲?”朱橚放下碗擦了擦嘴,“刚才那家‘春风楼’的清倌人不是号称金陵第一嗓吗?你听了两句就走了。”

“金陵第一嗓?”朱棣撇嘴,“嗓门是挺大,吼得我脑仁疼。还不如咱王府里养的八哥叫得好听。”

朱橚叹了口气。

这位四哥在北平练兵练得快魔怔了。好不容易回京述职得了几天清闲,结果在应天府里上蹿下跳,看什么都不顺眼。

“那....四哥,要不咱们去夫子庙看杂耍?听说新来个班子,会胸口碎大石。”

“碎大石?”朱棣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五弟,你是不是觉得我脑子也像块石头?”

“我不是....”

“走了走了。”朱棣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袍。

“去哪啊?”朱橚赶紧起身。

“在这城里待着人都快发霉了。吃喝玩乐全是人嚼过的馍,没味儿。”朱棣大步往外走,“跟我出城。”

朱橚一愣:“出城?四哥,咱们就带了几个护卫,出城太....”

“怕什么?天子脚难不成还有人敢劫咱俩?”朱棣已经下到楼梯口,“去钟山,打猎去!”

“打猎?”朱橚脸都白了,“四哥,这都快中午了,现在去打猎?再说,钟山是皇陵所在....”

“皇陵占多大地方?咱们去后山!就这么定了!”

“我不想去....”朱橚小声嘀咕。

朱棣回头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我....”

“磨磨唧唧!”

朱棣懒得废话,一个箭步冲回来抓住朱橚的胳膊。

“哎!哎!四哥!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朱橚被朱棣半拖半拽地拉出了酒楼。

一个时辰后。

钟山后山,密林。

“四哥....慢点....我....我不行了....”

朱橚扶着一棵老树大口喘气。他养尊处优,哪里爬过这种野山。

朱棣倒是面不改色。他拨开眼前的灌木丛回头看了朱橚一眼。

“废物。”

“我本来就不想来....”朱橚抱怨。

“闭嘴。”朱棣侧耳听了听,“有水声。”

他拨开最后一道枝丫。

朱橚也好奇地凑过头来。

两人同时停住了动作。

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有一条小溪。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小溪边上立着一个东西。

“....房子?”朱橚不确定地说。

那确实是个房子。

但又绝对不是他们见过的任何一种房子。

它太方了。

朱棣和朱橚面面相觑缓缓走了过去。

构成房子的材料似乎是木头,但那些木头全都被切割成了大小完全一致的方块堆叠在一起。

没有榫卯,没有斗拱,没有房梁。

就是方块叠方块。

“四哥....这是人盖的?”朱橚走上前伸出手摸了摸墙壁。

触感是木头没错。

但那切面光滑得吓人,像是被刀切的豆腐。

“鲁班....不,鲁班的祖师爷显灵了?”朱棣绕着房子走了一圈。

房子的窗户也是一个标准的方块洞,上面没糊纸,就这么空着。

房顶也是平的。

依旧是方块。

“这....这....这怎么住人?”朱橚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冲击,“下雨不漏水吗?”

朱棣没说话。他走到那个方块“门”前。门是两扇木板,同样是光滑的方块。

他伸手推了推。

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的景象更是诡异。

一张床,方的。

一张桌子,方的。

两个箱子并排摆着,还是方的。

“邪门。”朱棣吐出两个字。

“四哥,咱们快走吧。”朱橚拉了拉朱棣的袖子,“这地方太怪了,说不定是山里的精怪....”

“精怪住这种地方?”朱棣反问,“品味也太差了。”

他刚说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两人猛地转身。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背着一捆柴火正从林子里走出来。

少年似乎也没想到这里有人,脚步一顿。

朱棣和朱橚在看清少年脸的瞬间石化了。

护卫们也愣住了。

朱橚的嘴巴慢慢张大,眼睛瞪得像铜铃。

朱棣手里的佩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的脸....

朱橚使劲眨了眨眼,又看了一眼。

没错。

“大..大...大大侄子?”朱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胡说什么!”朱棣厉声喝道,但他自己的声音也在发颤。

那张脸,和他们一年前刚刚病逝的皇长孙,朱雄英,一模一样!

分毫不差!

少年皱了皱眉,看着这群突然出现的古装人士,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刀。

“你们是谁?”朱英开口了,“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朱英的声音清朗,但传到朱棣和朱橚耳朵里却如同惊雷。

连声音都像!

朱橚“咕咚”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朱棣身上。

“四....四哥....”

“四哥,咱们....咱们是不是....”朱橚的牙齿开始打颤,“咱们是不是....死了?”

朱棣没理他,只是死死盯着那个方块房子,又看看那个“朱雄英”。

“大侄子....雄英他....他去年就没了啊....”朱橚快哭了,“这里....这里是....”

“地府?”朱棣接话。

朱橚猛点头。

“所以那房子是地府的样式?”朱棣的思路开始跳脱。

“肯....肯定是!你看那方方正正的,跟烧的纸房子似的!”朱橚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我们....我们爬山....爬到地府来了?”朱棣喃喃自语。

两人越想越觉得合理。

不然怎么解释这诡异的方块房子?

不然怎么解释死了一年的人活生生站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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