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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天宝懒得理会殷野王,对张无忌说道:

“无忌,你随你舅舅回去寻你父亲,然后一同回岛东停船处,命人将船开到此处汇合。”

“我与黛绮丝一起,在此等候你们!”

黛绮丝心中有数,知道董天宝是担心自己带着波斯教众偷偷离开,但她也不以为意,一方面波斯总教受此损失,几乎大半缘由是由她起,她回波斯几乎是自寻死路,而她对波斯总教也无什么感情。

另一方面,她实在是不敢!

她怕极了董天宝,见得张无忌是个心软之人,反而还真心希望他成为明教教主,这样方才能心安。

此时张无忌和殷野王已离去,只有她和董天宝在海边,她不敢从董天宝视野里离开,只得在一旁沉默陪同,不时应付下前来汇报的波斯教众。

此时天色渐晚,那些波斯人堆积起十几个树枝枯木的大堆,将死去的教众堆于其上后便浇上火油之物,不过片刻,夜色里就亮起了十数个大火堆,燃得海边一片通明。

那微腥的海风吹散了场上浓重的血腥味道,将那些火堆吹得噼啪作响。

此时场上聚拢的波斯人还有百来人,分散围在火堆旁,渐渐响起一片诵经和呜咽之声。

董天宝看着眼前场景,神色却是没有变化。

他看到一旁的黛绮丝神情有些发怔,眼眸中也有着一些哀色,于是开口问道:

“如今你收拢了多少教众?准备如何安排?”

黛绮丝回过神来,低头答道:

“还剩下近两百人,我之前与他们承诺说,在中土明教中效力一年,便可放他们归去故乡!”

她却是没有提起,一年后这些人还能剩多少了。

董天宝点了点头,对此安排也并无异议。

“你既已承诺,他们的生死便都由你做主了。”

“只是我还有一事,需你帮忙,此后你若愿意留在教中,还是继续寻一地隐居,便都由得你。”

黛绮丝闻言一愣,抬起头来,绿色眼眸中闪现着海边的火光,闪烁着一丝神秘色彩,不知想到了甚么,脸色一时白一时红。

“董真人......还需我做何事?”

董天宝此时正朝向海岸行得几步,海风吹着他的发须颤动不已,闻言他转过身来,高大身影笼罩在夜色中,看得黛绮丝心中发慌,只听得眼前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需你到时和我们一起回光明顶,由你劝你的女儿,带无忌去阳教主闭关的密室中去!”

黛绮丝闻言神情大变,脱口而出。

“你怎知我有女儿在那......”

转而又想起董天宝所言阳教主闭关密室,更是反应过来,神情震惊。

“阳教主......”

“他老人家早些年就失踪了,闭关......密室......”

一时间竟是思绪万千,她本就是很聪明之人,登时反应过来。

也许那密室中便是明教这些年如此情形的源头了。

她只是不清楚董天宝为何要和她说起,更为恐惧的是自己多年前对女儿的安排,似乎也都在董天宝的计划中。

此时董天宝神情一动,转头看向海面,夜色中隐约见到两艘大船正缓缓驶来,正是之前乘坐的天鹰教的船只,看来是张无忌他们已汇合谢逊几人,回到船上又开到此处。

“你也不用多猜!”

“到时候自然会带你一起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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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灵蛇岛多待了几日,那些波斯教众将岸边的大船修葺了一番,除了之前宝树王所乘,以及后来被董天宝逼迫回来一共两艘船外,其余的船只残骸再次尽数烧尽。

而那些波斯教众分散到两船之上,一艘黛绮丝指挥,另一艘殷野王指挥,一起又向王盘山岛返回。

此时董天宝和谢逊两人均在黛绮丝所在的船上,这几日,谢逊也早就听得波斯总教来人的结果,不禁感慨道:

“波斯总教教主座下,共有十二位大经师大圣者,便是那十二宝树王了,身分地位相当于中土明教的四大护救法王。”

“这十二宝树王第一大圣,二者智慧,三者常胜,四者掌火,五者勤修,六者平等,七者信心,八者镇恶,九者正直,十者功德,十一齐心。十二俱明。只是十二宝树王以精研教义、精运经典为主,听说并不一定武功高强。”

“不想这一遭,尽数丧命在灵蛇岛上,即使总教重新立十二位宝树王,也不过是徒有其名,难有其实。”

“而且他们是为迎回圣女,继位总教教主。如今圣女也无,圣者俱丧,教众千人或死或一年不得返。那波斯总教稍有外敌对立,只怕是要灭亡了。”

虽然言语中似乎在叹息,谢逊神情却并没有半分不忍,想来也是喜闻乐见此事了。

他想起此次返回,深知自己江湖之上惹了太多杀债,虽然这些年也常常悔悟,但成昆未除,他却是顾不得了。

“董真人!不知此次带我回中土,已有何打算?”

董天宝看着谢逊神情,他此时脸上既有期盼,也有几分担忧,于是便宽慰道:

“狮王放心!此次接你和黛绮丝回中原,本就是秘密行事,不必担心被外人得知。”

“待回到天鹰教中,这些波斯教众想来是瞒不住,黛绮丝可提拔几人,和鹰王要些通晓波斯语的人手分散管理,他们与中原不通语言,别人也难以探查。”

“你二人皆藏身在天鹰教中,待我师弟的七弟子莫声谷传来汝阳王府中的消息,我们便秘密出发,前往光明顶。”

“狮王你心中所念的仇人成昆行事,一切缘由都是与阳教主伉俪相关,他师妹自从嫁给阳教主后,二人私情未断。那成昆怨恨阳教主,后迁怒于明教,所以多番行为只为倾覆明教,方解他心头怨恨。”

“你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他却是利用你掀起江湖仇怨,引得各大门派因你敌视明教。”

“他早投靠于汝阳王府,多年来挑拨各大门派,将矛头指向明教,大概就这一两年里,便要联络激起各大门派去围攻那光明顶了,那时候他必然会前往光明顶,亲眼目睹明教败亡方才称心如意。”

董天宝说道此处,冷冷一笑。

“只不过,他不知道我早已与五散人及几位法王早已商议好,定会为他准备一番厚礼。”

谢逊闻言须发皆张,口中呵呵大笑,咬牙切齿道。

“好!好!好!”

“那时候我定当在场。”

“可恨我双眼俱盲,那时候看不到他神情模样,真是可恨!”

“如今董真人已布下天罗地网般,我谢逊也定听从吩咐,绝无二话!”

董天宝并不接话,神情反而平静下来,缓缓说道:

“狮王,你今后所想,无非一是报仇得偿心愿,二是助无忌继任教主了你护教法王因果,这两件事办成,你便无欲无求了。”

“只是有一事,需提前与你说分明!想来你自己也心知肚明。”

“你为了报成昆灭你家门大仇,多番寻他不得,造了好些杀孽。那些人大半都是无辜,却被你给无妄杀死。”

“你报得仇后,这些人的仇怨如何化解!”

黛绮丝在一旁也是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谢三哥,你向来心肠软,我当时真没料到,武林中那许多成名的英雄豪杰,都是你一手所杀。”

“不过杀都杀了,你我俱在明教,那些人若是寻你,我定当助你。”

谢逊闻言似乎并不意外,沉默了半晌后,方才缓缓说道:

“董真人,这些年我也常自悔恨,因被仇恨蒙蔽迁怒他人,却反而被成昆利用做那许多恶事。我心伤父母妻儿之仇,甚么也不顾了。我生平最不应该之事,乃是连发一十三招七伤拳,击毙了少林派的空见神僧。”

“大仇若报,我这一条命还有甚可惜!便是千刀万剐也应当,只盼得能化解几分江湖中与明教的仇隙,不再被小人所趁。”

“也盼得无忌孩儿能坐稳教主大位,他心地良善,不要因我反而和各大门派成仇。”

说到后面,语气诚恳,却无一丝对自身性命的犹豫。

张无忌忍不住红了眼睛,却是上前执着谢逊双手恳切道:

“义父!你且放宽心,那时候我自会处理妥当,你不要多想,便信孩儿的罢!”

“太师伯也最是......仁义......不会......”

听得仁义这两个字,董天宝神色古怪,却也没有说什么。

谢逊闻言只是苦笑,却不再言语了。

董天宝也不再多说,明教高层中人大多性情,行事恣意不拘良善,所以常被江湖上称为魔教,并不是没有缘由的。只不过在大义之下,却反而走在其他门派之前。

此间终究是一笔糊涂账,他轻笑一声起身道。

“狮王,你之性情可谓是豪杰之士。想来这些年岛上独思并不好过,日日夜夜受那心神折磨。”

“你以为是在苦思参悟宝刀秘密,不过仍是被心中大仇占据,顾不得其它了!”

“你内心本属善良,也不是嗜杀之人!但凡你报完大仇,便是执念消去,心魔反生之时!我不忍你本是豪杰,却落得凄凉境地,故而提醒于你。”

“你自己早做计较,好自为之罢!”

说完他哈哈大笑离去,却只是留下一句话来。

“我虽有心分善恶。”

“却非此间执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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