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宝见得慧性将事情全部说出,微微一笑。
“既已知其中缘由,空闻方丈便交给你等罢!”
他将手中空闻方丈向那三位老僧抛出,那空闻经他一路内劲梳理温养,已是无有大碍,只待苏醒调养便是了。
而刚相那厮,已是被他捏碎四肢形同残废,想来少林寺也不会放过此人。
那白脸老僧手中黑索一抖,只见得一道黑光一缠,那空闻已是被黑索绕上一圈,他再轻轻一扯一抖,已是稳稳接住了空闻。
他内力一探,点了点头,随之将空闻往那跑来的空相处一递,口中言道:
“空相,速速将你师兄送去达摩院,请渡心师弟为之调息配药,好好将养!”
“他如今不过是亏空多了,不过几日便可疗好!”
“至于那些贼子,也关押到戒律院中,待一一审问清楚,再行定夺!”
空相听得方丈无事,登时大喜,将空闻接过和几个师弟一同离去。
而此前随着刚相的那些人,也纷纷被押走离去。
此时那黄脸眇目的老僧见得此情形,也是幽幽开口道:
“那金刚门的贼子也请交给我罢!”
刚相听得此言,眼中怨毒之色不减,仍是不愿放弃,死命挣扎喊道:
“如今朝廷大军已备,你们速速将我放了!”
“不要到时候,阖寺上下逃命无门,都与我陪葬了罢!”
董天宝见他神情虽然恐惧,但仍有一丝希冀,轻笑一声也是将他抛了过去。
那刚相被抛在半空,便见得那个黄脸眇目的老僧也是一抖手中黑索,空气中噼啪一生,如同响起一声旱雷般。
却见得黑光一闪,那道黑索迅如闪电,已是如同长鞭一般,直直击到了刚相面门。
刚相中了此黑索宛如长鞭般的暴烈一击,口中喊话未完,只来得及惨哼一声,已是被打得脑浆四溅,直直摔在场中,登时没了气息。
几个僧众见状,一齐奔出,将他尸身拖了出去!
董天宝瞅着这一记杀招,功力精纯,却是用了十足的力道,想来那老僧是含怒出手,唯恐出手轻了一般。
不由得连连赞道:
“唔......力透鞭梢,平地生雷!”
“啧啧......好霸气!好内功!”
“了不起!了不起!”
他的语气怪异,一时间让人竟听不出是赞叹,还是嘲讽。
那黄脸老僧脸色奇怪,却是看向董天宝道:
“想来已是近百年未见了罢!你这嘴仍是这般......古怪刁钻啊!”
“你说是吧......天宝......师兄!”
他语气停顿了一下,语气突然转而讥讽道:
“哦,如今是武当的......董真人啦!”
董天宝闻言哈哈大笑,看着眼前的几个老僧,眼神睥睨,一一数落过去。
“唔......百年未见,当年的几个小沙弥,如今也是少林高僧了。”
“渡厄,你眼睛如何瞎了一只!”
“渡劫,你的脸还是那么惨白!渡难,你的脸却是越发的黑!当年喊你俩黑白无常果然没错!”
“你们三人,果然是越老越丑!”
“还有你们渡恶,渡果......当初一个个跟在我身后,师兄长师兄短的......嘿嘿......”
“怎地如今这般冷淡!”
“唔......还有几人没在......”
他言辞毫不客气,边指边说,然而说着说着,笑声却渐渐停了下来,及至最后却是叹起气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呵......一个个都老成个鬼模样般......”
老僧中一些人都是神情微动,当先三人闻言脸色更是有些怅然。
其他空字辈和小辈僧众见得此情形,也是神情各异。
渡厄听完董天宝奚落之语,神情不变,语气却很是和缓,那只独眼幽幽泛出光来,却如同在沉思过往一般。
“渡性师兄和渡方师弟都早已去了,只留下我们这几人还在世间......”
“唔......我这眼睛......”
“当年我们师兄弟三人前去西域,只因听得有人在那处用本寺外门功夫为恶,却又非少林中人......”
“再后来碰见了那阳顶天,也便是那魔教教主。我们与他起了争执......”
“他的武功果然厉害,我三人与之相斗,却是被他借力使力的奇异武功打的很是狼狈,我们与之勉强平手退去,只不过那时却丢了一只眼睛。”
“后来我想起年幼之时师兄的戏言,说我三人可联合成阵,内力浑圆如一,可谓之『金刚圈』,可收可放,虽三人却如一人。”
“于是苦心和二位师弟研究多年,终于练成。想来那阳顶天再遇上,若再使那借力的功夫,必让他吃个大亏不可。”
“只可惜,那阳顶天之后竟再无消息!”
“十年前空闻三个师侄去武当山,我们传于他三人此阵,只可惜他们不似我们师兄弟三人,坐禅精修几十年心意早已相通,他们却是发挥不出最大威力,终究是被你所破!”
“天宝师兄你下山之后,多少年都未曾有过消息,我们都以为你久不在世上了。”
“谁曾想十年前你突然出山,竟是败了我们传给师侄的『金刚圈』,这『金刚圈』本就由你提出,却又败于你手,这因果果然一引一啄,莫非天定!”
“我们听闻师兄消息心中也是欢喜,但听得『金刚圈』被破却又起了争胜之心,此心亦如少时。”
“想来仍是禅心未定,总生喜悲之态。于是只得继续枯禅山中,避而不闻,却没曾想师兄竟回到少林寺中,终有此相见之时。”
“原来天意造化如此,善哉......”
渡厄一口一个师兄,另外两个老僧也是沉默不语。
而其他众僧听得本门阵法『金刚圈』竟是与董天宝有关,更是一个个脸上难以置信。
那几百棍僧此时听得几人似乎是旧相识一般,神情惊疑间已是纷纷有了几分松懈,不似之前那般严阵以待。
那董天宝听得却是叹了口气道:
“我自少时便喊你小心眼,实际是让你以后小心眼睛,你偏不信!非说我是骂你......”
“但细想起来,你这人果然心眼也不大,唔......你那般想也没错......”
“说什么争胜啊,因果啊,天意啊。我看你就是还想要比试一场,却找的这些理由说事!”
“你心眼小了这么多年,还在怪我下得山去,却是未曾知会与你们!”
那白脸的渡劫此时却突然说道:
“师兄你可知道,当初渡厄师兄曾跪在恩师觉性门前一天,苦苦求恳师父,终于让他老人家松口同意将你录入门下,可你第二天竟是与那张君宝一同跑了......”
当初董天宝情况特殊,与张君宝类似。
他们并非少林中谱系门人,往往难以入得内门中拜师学那高深功夫。
然而他本是早慧之人,又有些笼络手段,且待人以真心,与当初寺中的大部分小沙弥交情匪浅。
黑脸的渡难此时也冷冷笑道:
“嘿......师兄你还经常诳我们几人人,带你去寺中各处闲逛,此前你说的那些熟悉地方,多是高僧练武之处,想来你自己也没少去。”
“那些寺里的武功,只怕也偷偷学了不少罢......”
“还有那觉心禅师练功之处,每次还都是我亲手拉你前去观看的......”
“嘿嘿......『金刚不坏神功』!改个名就成了『玄阳真罡』......”
他说到此处停了片刻,但仍是忍不住问道:
“『金刚不坏神功』悟性第一,上次空闻师侄归来,说起师兄护体神功与寺中『金刚不坏神功』不相上下。嘿嘿......你岂能骗到我!”
“只是师弟奇怪,你当初也不过是观摩了一年不到,后面如何便悟到武功精要,更是能推陈出新,化为己用。”
董天宝也不脸红,干咳了几声,觑着几人笑道:
“这个也是要看天分的......”
渡难虽然精修多年,仍是气得笑了起来,兀自问道:
“那神功也须他人配合,以其自身内劲配合击打修炼之人,方才能事半功倍。但此人须功力精深,且收放自如,方才能不伤不害,助人融会贯通,内外交劲之下才成。”
“否则便是大几十年的水磨工夫,也未必能成!”
“空见师侄当初能神功大成,便是多亏了他师祖的亲力相助!”
“我看你神功大成,分明是很早之前便已修成,又是从何处寻来人帮你的!”
董天宝仍是干咳几声,笑着说道:
“咳......我那师弟张三丰,他内力精纯无比,我这一身神功得他相助,不过十年便大成。”
他看了眼前三人一眼,见得三人恍然大悟,于是又笑着说道:
“唔......说起来......他也是个有天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