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的声音不大，但却字字如锤，不断敲打在天使彦和天使追的心间。
“神从来不该和凡人有交流…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你们真的理解吗？”
“那不是傲慢，而是保护！”
苏尘目光如炬，盯着面前的两位天使。
“你以为她坐在那个王座上万年，看到的只是已知宇宙中的苦难吗？”
“她看到的是文明的兴衰，是规则的局限，是未来的迷雾！”
“正义秩序带来了相对和平，但也扼杀了多少可能性？”
“天使文明在她的羽翼下，又经历过多大的危机？”
“若是有一天，真正的危机降临，从未在绝境中重塑信念的天使，该如何面对？”
苏尘的话语，像是一柄尖矛，将隐藏在正义秩序下的问题彻底撕开。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永远依赖至高神庇护的文明，是脆弱的。”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天使文明最大的问题。”
“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天使们就永远不可能接受新的思想！”
说到这里，苏尘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所以，她选择用最极端的方式，亲手将这个枷锁打破。”
“她要用自己的陨落，作为对天使文明最后的教导。”
“她要将你们…逼入绝境。”
“然后…新生！”
苏尘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强大的穿透力。
“只有这样，你们才能真正学会独立思考，才能从心去评判正义…”
“才能明白正义秩序的核心不是神圣凯莎，而是你们每一个天使心中对正义的理解与坚守。”
“现在…你们还认为这是对她的亵渎吗？”苏尘的目光扫过两位几乎呆滞的天使。
小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天使彦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失去了她这个雷鸣战神的荣光。
苏尘的话如同最锋利银刃，剖开了她一直不愿，或者说不敢去深思的层面。
她回想起凯莎女王偶尔流露出的，超越当前时代的忧虑…
回想起她对新生代天使，包括她自己的，那种带着期许又隐含担忧的复杂眼神…
那些与凯莎女王相处时的模糊记忆碎片，此刻似乎全部都串联了起来。
天使追更是脸色苍白，作为凯莎最忠诚的护卫之一，她从未想过，凯莎女王背负着的东西，居然会这么庞大。
她感觉自己的信仰基石在摇晃，但一种更深沉的，对生意秩序的理解，开始逐渐在她的心中滋生。
“可是…为什么…”天使彦的声音干涩无比。
她抬起头，带着一丝哀求的目光。
“为什么一定要用…陨落这种方式？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吗？”
苏尘摇了摇头：“彦，你应该明白的…”
“这是她的选择，即便有第二种方式，她也不愿意去做…”
“不过，现在你们知道了这些，未必没有可能改变结局。”
什么？！！！
天使彦的眼睛瞪大，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看向苏尘。
“怎么做？告诉我！”
望着眼前宛若疯魔一般的天使彦，苏尘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不过现在你已经了解了这些，倒是可以尝试着，去阻止…”
“但我认为，最终的结果可能会收效甚微…”
随着话音落下，苏尘将酒葫芦系回腰间，缓缓站起身。
“今天你也知道不少了，就先到这吧…”
“至于未来，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毕竟，从这一刻开始，未来可能就已经改变了…”
苏尘摇摇头，不在多言，转身向着屋内走去。
天使彦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苏尘那逐渐消失的背影。
此时的她，眼神空洞，心潮翻涌。
苏尘的声音，不断在她脑海中回荡。
她明白，从这一刻起，她的世界，她坚守了七千年的信念，彻底回不去了。
“呵~！这就是代价吗？”天使彦苦笑一声。
她本以为凭借自己七千年的战士之心，就算是在离奇的事情，她都能承受下来。
但现在…她后悔了！
她后悔知道了这么多的东西！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好奇！
望着眼前这个被“打到”的雷鸣战神，天使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了她的身边。
相较于天使彦来说，啊追的年龄尚小，此时她的眼中充满了迷茫与沉重。
天使追轻轻握住了天使彦那冰凉的手指：“彦姐…”
她轻声呼唤，却不知该说什么。
“啊追…”她的声音沙哑无比：“恐怕从现在开始，我们…需要重新审视一切了。”
天使彦缓缓抬起头，望向巨峡市上空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眼神逐渐从混乱，向着坚定靠拢。
…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小院中还带着些许的清冷。
天使彦和天使追没有离开，在小院内站了整整一夜。
不过与昨日的失魂落魄相比，两人现在的情绪，好上了一些。
至少表面上看去，恢复了属于高阶天使的冷静与威严。
但透过她们的眼底深处，苏尘还是看到了那抹无法抹去的沉重与疲惫。
对此，苏尘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神圣凯莎对于天使，那就是精神支柱一般的存在。
她们能用一晚上恢复成这样，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看了两人一眼后，苏尘缓缓将自己在外买来的早餐摆上石桌。
素雅的清粥冒着丝丝热气，简单的小菜，可口的包子，不可谓不丰盛。
“吃点？”苏尘头也没抬，语气平淡无比。
“我们华夏有句老话，人是铁，饭是钢。”
天使彦和天使追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她们没想过，经过昨晚的事情，苏尘却依旧还能保持这份淡定。
就好像，昨天将一切脱口而出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太不一样了，苏尘跟她们遇见的所有人，包括神，都不一样！
“我们已经不需要通过食物来获得能量…”
天使彦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出声解释了起来。
“我也不需要，但不可否认的是，食物会让人心情愉悦。”
“就比如…”
说到这里，苏尘侧过头看向了天使追。
“啊追昨天吃的甜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