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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夜,从未如此漫长而压抑。

自天幕现世,宸王李承白与庆帝于宫中惊天一战后,整个京都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但这平静之下,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暗流。

皇权的威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而挑战者,是一位展现出了非人力量的皇子。

百姓噤若寒蝉,官员们人心惶惶,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观望、权衡。

所有人都知道,这短暂的平静,不过是最终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皇宫,太极殿。

庆帝独自立于殿中,身形依旧挺拔,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他身前的龙案上,摆放着寥寥几份奏章,内容无一不是隐晦地提及天幕、提及宸王,言语闪烁,试探着君心。

“好一个李承白……好一个朕的好儿子……”

庆帝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冰冷的杀意。

“叶轻眉的野种尚未清除,又冒出你这个更大的变数。朕能杀她,自然也能……杀你!”

他从未真正将范闲放在眼里,那不过是一枚需要时便可舍弃的棋子。

但李承白不同,天幕中展现的那毁灭性的力量,以及那日宫中实实在在感受到的、远超大宗师境界的威压,都让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这种威胁,甚至超过了当年苦荷、四顾剑、叶流云带给他的压力。

这是足以颠覆他一生经营、打破他掌控一切的绝对力量。

“陛下。”阴影中,侯公公如同鬼魅般出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查清了,范建府邸……确有异常能量波动残留,与那日宸王殿下离宫时的波动……同源。”

庆帝眼中寒光一闪。

“范建……果然也靠不住了吗?也好,正好一并清理了。”

他缓缓抬头,望向殿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宫墙,看到那座如今已成为京都焦点,却安静得诡异的宸王府。

“传令陈萍萍,朕要知道,鉴查院在这场风波中,究竟站在哪一边!”

“令秦业调集京都守备师,封锁所有要害街口。”

“宫中禁军,由朕亲自指挥。”

一道道命令悄然发出,如同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庆帝要用他经营数十年的帝国力量,来对抗那不可知的个人伟力。

他不信,集一国之兵锋,还杀不了一个人!

……

宸王府。

与皇宫的肃杀紧张不同,府内一片宁静,甚至带着几分闲适。

李承白坐于庭院中的石凳上,面前是一方白玉棋盘,上面星罗棋布,却并非寻常围棋,而是一种更显玄奥的阵势。

他指尖拈着一枚黑色棋子,并未落下,只是静静感受着京都之内涌动的气机。

叶重全身披挂,肃立在他身后不远处,眼神坚定,已然做出了最终的选择。

范建则坐在李承白对面,面色凝重,带着一丝忧虑。

“殿下,陛下……已经开始调动兵马了。”

范建沉声道。

“京都守备师、禁军、甚至可能还有……神庙使者。我们是否……”

李承白放下棋子,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

“范尚书在担心什么?担心本王护不住你们,还是担心这京都城会毁于一旦?”

范建苦笑。

“老臣只是觉得,若能避免生灵涂炭……”

“庆帝不死,这南庆,乃至这天下,便永无宁日。”

李承白打断了他,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心中的权欲与猜忌,早已浸透骨髓。叶轻眉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今日不除他,来日便有更多的人因他而死。一时的阵痛,好过永世的沉沦。”

他站起身,负手望向皇宫方向,白衣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况且,他调动兵马,正合我意。也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入院中,单膝跪地,是王启年。

他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殿下,宫中传来消息,陛下……似乎要动用‘那个’。”

“那个?”叶重眉头紧皱。

“应该是神庙给予的,超越此界凡俗的武器或者力量。”

李承白似乎并不意外。

“庆帝最后的底牌了。”

他顿了顿,对王启年道。

“你去告诉范闲,让他保护好自己和他身边的人。接下来的事,与他无关了。”

王启年应了一声,身形再次隐入黑暗。

“殿下,我们该如何应对?”叶重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李承白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自信与超然。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守住府邸,保护好自己。待我斩了庆帝,这京都,自然便定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开始变得模糊,最终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庭院之中。

范建和叶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撼。

……

皇宫,承天台。

这是皇宫中最高的建筑,平日用于祭祀天地,此刻却成了庆帝选择的最终战场。

他站在高台中央,身着金甲,虽已年迈,但那股睥睨天下的帝王气势却愈发炽盛。

他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杖,短杖顶端镶嵌着一颗幽蓝色的晶体,散发着不祥的能量波动。

高台四周,是密密麻麻、盔明甲亮的禁军精锐,弓弩上弦,刀剑出鞘,杀气冲天。

更远处的宫墙和制高点上,布满了京都守备师的神射手和操纵着巨型床弩的士兵。

秦业亲自坐镇指挥,脸色肃穆。

整个皇宫,已然成了一个巨大的、针对一人的杀戮陷阱。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被推到了承天台下一处相对安全的位置。

他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高台上的庆帝,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鉴查院的力量,他并未完全调动,他在等,等一个结果。

夜风呼啸,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突然!

没有任何征兆,一道白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凭空出现在承天台的上空。

李承白来了。

他依旧是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凌空而立,俯瞰着下方如临大敌的千军万马,目光最终落在了庆帝手中的那柄短杖上。

“这便是你的依仗?”

李承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庆帝瞳孔骤缩,厉声喝道。

“逆子!见到朕,还不跪下伏诛!”

李承白摇了摇头。

“冥顽不灵。”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对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军阵,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

但所有军士都感到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巨力如同海啸般凭空生成,向他们碾压而来!

“轰——!”

前排的盾牌手连人带盾被拍飞出去,坚固的阵型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掌抹过,瞬间人仰马翻!

弓弩手的箭矢尚未射出,便连同他们本人一起被卷上高空,然后如同下饺子般坠落!

仅仅一击,承天台周围严阵以待的数千禁军精锐,便已溃不成军!

秦业脸色煞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放箭!放弩!杀了他!”

庆帝嘶声怒吼,举起手中的奇异短杖,对准了空中的李承白。

幽蓝色的晶体骤然亮起,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蓝色光柱,如同毒龙出洞,瞬间跨越空间,射向李承白!

这光柱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被电离的噼啪声,蕴含着足以瞬间汽化精钢的恐怖能量!

然而,面对这神庙的武器,李承白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一点微光亮起,如同初生的星辰。

那足以弑杀大宗师的蓝色光柱,在接触到这点微光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烈阳,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最终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于无形。

庆帝脸上的狰狞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不可能!这是神庙……”

“神庙?”

李承白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不过是些苟延残喘的遗民,弄出来的些许玩具,也配在我面前卖弄?”

他身形一动,下一刻,已然出现在了承天台上,与庆帝面对面。

“你的依仗,不堪一击。”

庆帝狂吼一声,丢弃了无效的短杖,体内雄浑无匹的霸道真气轰然爆发,整个人如同燃烧的金色火炬!

他终究是这片大陆上武道巅峰的强者之一,即便失去了外物,他还有自己的力量!

他双掌齐出,使出了毕生功力所聚的一击!

掌风撕裂空气,发出龙吟般的啸声,狂暴的真气化作实质的金色巨掌,携带着碾碎一切的帝王意志,向李承白当头压下!

这一掌,是他身为帝王、身为武道至尊的骄傲与决绝!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掌,李承白终于动了真格。

他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一缕混沌色的气流,对着那金色巨掌,轻轻点出。

“破。”

轻描淡写的一个字。

那威势无俦的金色巨掌,在接触到混沌气流的瞬间,如同精美的琉璃撞上了铁锤,轰然破碎!

化作漫天光点,消散无踪。

而李承白的那一指,去势不减,仿佛穿越了空间,直接点在了庆帝的眉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庆帝前冲的身形陡然僵住,他脸上那混合着愤怒、惊骇、不甘与一丝残留的帝王威严的表情,也彻底凝固。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

他那身澎湃如海啸的霸道真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溃散、消逝。

他那双曾经俯瞰天下、算计众生的眼眸,神采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白。

“朕……不……甘……”

微不可闻的呢喃,成了他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刻,庆帝——这位统治南庆数十年,雄才大略亦冷酷无情的帝王,身躯缓缓向后倒去。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他重重地摔在冰冷的承天台上,激起些许尘埃。

气息全无。

南庆之主,庆帝,死!

整个过程,快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从李承白现身,到击溃军阵,瓦解神庙武器,再到最后轻描淡写的一指诛杀庆帝,不过短短十数个呼吸的时间。

承天台下,一片死寂。

残存的禁军士兵们握着兵器的手在颤抖,看着台上那道白衣身影,如同仰望神魔。

秦业面如死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深深地看着台上那道倒下的身影,又看了看傲然而立的李承白,最终,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这个动作,代表着他和鉴查院,做出了最终的选择。

李承白站在高台边缘,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众人,扫过远处依稀可见的京都灯火。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却带着无上的威严,传遍了整个皇宫,甚至传遍了小半个京都。

“庆帝伏诛。”

“即日起,南庆,由我李承白接管。”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没有激烈的欢呼,没有喧嚣的骚动,只有无边的寂静和深入骨髓的敬畏。

所有人都明白,一个时代,结束了。

……

数日后,宸王李承白于太极殿登基,改元“承天”,史称承天帝。

登基大典简洁而高效,没有任何人敢提出异议。

强大的军力、鉴查院的效忠、范建等文臣的拥戴,以及那日承天台上宛若神迹的表现,使得权力的过渡出乎意料的平稳。

新皇登基后,颁布了一系列诏令。

清算旧党,安抚民心,改革吏治,轻徭薄赋。

他并未如一些人担心的那般穷兵黩武,反而展现出了卓越的治国才能。

范闲被册封为逍遥侯,执掌内库,却拥有了更大的自主权。

他与林婉儿完婚,过上了相对平静的生活。

范建、叶重、陈萍萍等人都得到了重用,但新皇的威严无人敢挑战,朝堂风气为之一清。

至于北齐、东夷城,在得知庆帝被李承白亲手斩杀的消息后,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苦荷与四顾剑保持了沉默,没有任何表态。

不久后,两国便派来了使臣,递交国书,表示愿奉南庆为宗主国。

绝对的武力,带来了绝对的和平。

李承白,或者说陈恒,站在皇宫最高的摘星楼上,俯瞰着这座逐渐恢复生机、甚至变得更加繁荣的京都城。

他来到这里,本是为了完成任务,获取世界核心。

但经历这一切,斩杀了庆帝,接手了这个庞大的帝国,他心中却并无多少波澜。

权力于他,不过是工具。

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他修行路上的一站。

“叶轻眉的理想,我算是替你部分实现了吧。”

他轻声自语。

“虽然用的,是你不曾设想的方式。”

他抬头,望向无垠的星空。

这个世界的因果已了,核心已然在手。

是时候离开了。

他不知道下一个世界会是哪里,又会有什么样的挑战在等待着他。

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是陈恒,是行走诸天的修仙者。

他的道,在更高的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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