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安和私立医院的VIP病房。
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套房。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混合着进口香薰的味道,闻起来清净祥和。
秦小夭换上了熟悉的白色病号服。
靠坐在可以自动调节角度的病床上。
洛冰带着两名护士走了进来。
她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合体的白色大褂。
勾勒出惊心动魄的S型曲线,嘴角下那颗美人痣。
让她冰冷的气质里平添了几分说不清的媚。
她的表情像是用代码写死的程序。
没有丝毫波动。
“常规检查。”
洛冰言简意赅。
她身后的护士立刻上前。
开始有条不紊地为秦小夭连接各种监测仪器。
冰凉的听诊器贴上胸口。
秦小夭的身体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在这家医院里她最敬畏就是洛冰医生了。
一系列检查做完。
洛冰看着平板电脑上跳动的数据。
声音和仪器发出的电子音一样平直淡漠。
“颈部和手腕的伤口深度分别为0.8毫米和1.2毫米。”
“均未伤及动脉和主要神经。”
“采用医用生物胶粘合。”
“愈后不会产生明显瘢痕组织。”
她身旁一个年纪稍长的护士王姐却听不下去了。
一边麻利地更换输液袋,一边忍不住数落起来。
“什么叫不会产生明显瘢痕组织!洛医生,您这话说的!”
王姐瞪了秦小夭一眼,语气里满是心疼。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们手术室里忙活十几个小时。”
“好不容易才把你这颗心修补好。”
“你可是倒好,出去一晚上就差点把它折腾报废了!”
另一个年轻些的护士小丽也跟着附和。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秦小夭脖颈上那道淡淡的红痕,满脸可惜。
“就是啊!小夭你看看你,这么漂亮一张脸。”
“要是真留了疤可怎么办呀!”
“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这么冲动了,听到没有?”
面对两位护士姐姐夹击式的关心。
秦小夭把头埋得更低了。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声音细若蚊蚋。
“王姐,小丽姐……我知道错了,以后会注意的。”
洛冰对这些充满人情味的对话充耳不闻。
她只是继续用毫无波动的声音。
陈述检查结果。
“你昨晚情绪波动过大。”
“心率和血压都超过了安全阈值。”
“对刚刚完成修复的心脏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为了安全起见,建议留院观察半个月后再出院。”
秦小夭低着头,手指搅着被单的一角,声音很轻。
“嗷呜……”
旁边削苹果的唐糖一听这话。
把水果刀和苹果往桌上一扔,直接扑了过来。
紧紧抱住秦小夭,眼泪说来就来。
“姐姐们,不好意思,这一切都怪我!”
“要不是我非要拉着她出去玩。”
“就不会遇到那些破事了!”
唐糖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秦小夭反倒被她逗笑了。
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哄她。
“不怪你,跟你没关系。”
洛冰对眼前这幅姐妹情深的画面视若无睹。
她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补充了一句。
“另外,我听说了事发经过,根据我的判断。”
“你存在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也就是俗称的人格分裂。”
洛冰的话音刚落,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王姐和小丽停下了手里的活。
连大大咧咧的唐糖都屏住了呼吸。
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人格分裂。
这几个字像一块块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秦小夭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纯白色的被单,看不清表情。
洛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
她的话语像手术刀。
精准而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根据昨晚的事件报告,你的第二人格。
表现出极端的攻击性。
冲动控制障碍和自毁倾向。”
“这种应激状态下产生的保护机制。”
“在先天性心脏病被移除后。”
“已经演变成一种适应不良的病理状态。”
洛冰的目光落在秦小夭的手腕上。
那里的伤口已经被完美处理。
只留下一道极淡的红痕。
“昨晚的行为就是最好的例证。”
“她会成为你回归正常社会关系的最大阻碍。”
“从法律角度,她造成的任何伤害。”
“责任主体依然是你。”
王姐一听,再也忍不住了。
几步走到床边,语气又急又心疼。
“洛医生说的就是这个理!小夭啊,你那个……”
“人格,太吓人了!昨晚要不是你哥。”
“你这脖子……”
小丽也跟着点头。
看着秦小夭满眼都是后怕。
“是啊小夭!你自己看看这手腕!”
“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那个人格,她根本不是在保护你,她是在毁了你!”
唐糖张了张嘴。
想替“小妖”辩解几句。
她想说,不是的!小妖很帅的!
是她保护了她们,吓跑了那些坏人!
可话到嘴边,看着秦小夭脖颈和手腕上那刺目的伤痕。
她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是啊,小妖姐是保护了小夭。
可她也差点杀了小夭。
病症、障碍、危险、摧毁……
这些词汇在秦小夭的脑海里盘旋。
她却想起父亲秦大海狰狞的脸。
和用稚嫩的身体挡在她面前的“自己”。
小妖不是病。
小妖是她的铠甲,是她的利剑。
是她在这个冰冷世界上。
唯一能与秦放并肩的存在。
现在,她们要把她的铠甲和利剑都收走。
告诉她,那些都是病。
需要被“治愈”,需要“消失”。
秦小夭的心脏猛地一抽。
内心传来细微的刺痛感。
比她生命更重要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秦放。
另一个,就是小妖。
一个是她的光,一个是她的影子。
现在,她们要抹去她的影子。
她该怎么办?
就在病房气氛压抑到极点时。
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乔雅琴和她的代理律师顾言走了进来。
唐糖看到来人,瞬间松开秦小夭,像一只护崽的母鸡。
猛地张开双臂拦在病床前,一脸警惕。
“你们来干什么?”
“小夭需要休息,不方便见客!”
经过昨晚,她已经彻底将这位“抛弃”闺蜜十年的母亲划归到了敌对阵营。
反倒是秦小夭,轻轻拉了拉唐糖的衣角,神色平静。
“糖糖,没关系,让他们进来吧。”
她看向那个熟悉且陌生的女人。
“我也想和她单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