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
林长安便早已起来,亲自为十头黑骨象喂食了饱含灵力的特制“军粮”。
昨夜的接风宴,在他明确表现出“同道中人”的姿态后。
气氛便被推至顶点,宾主尽欢。
幸好昨夜的灵酒品质上佳。
虽然饮了许多,但是清晨醒来却并无半分宿醉的头疼,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在大黑牙他们吃着军粮的时候,林长安指尖微动,一枚清澈的水球凝聚于掌心,他掬水洗了把脸后。
随即,翻身跨上大黑牙宽阔的象背。
“走!”
一声低喝,十象迈开沉重而有力的步伐,如同一支移动的玄甲军团,踏着晨光,朝着小城外不远的灵石矿场,隆隆推进。
.....
灵石矿脉,紧邻着这座匆忙建起的矿城。
甫一出城,前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片巨大喧嚣沸腾的矿场,便蛮横地闯入视野。
轰!
一股远比矿城浓郁精纯十倍的天地灵气,如同无形的潮汐,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眼前的景象,与林长安预想中的露天巨坑截然不同——
眼前的整座山体,便是灵石矿脉的本身。
显然这是一处山矿。
山壁之上,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蚁穴般的洞口,星罗棋布。
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
至少上万的矿奴,大多仅穿着一条破烂的裤衩,如同忙碌的工蚁,在那些幽深的洞口钻进钻出,挖掘着灵石。
…………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露天大范围的开挖灵石矿脉?
原因很冰冷,也很现实:
因为灵石矿脉所在的山岩,经年累月的受到精纯灵气的浸染,早已经变得坚逾精铁。
其伴生的石料,在外界本就是价值不菲的上等石材。
然而,在此地,在这仅剩的半年里——
大规模的剥离山体,不仅耗时费力,效率低下。
更因为矿奴低微,体力有限,面对如此坚硬的岩层,根本无能为力。
而此时的矿场,时间,就是一切。
因此唯一的选择,便是这种看似笨拙、效率却最高的“打洞”开采:
如同贪婪的寄生虫,精准定位灵气最浓郁的矿脉核心,不计后果地向内钻探、掏挖。
以最快的速度,攫取最精华的部分。
这是效率与损耗的极致权衡,也是对矿脉根基的彻底毁灭。
但是没人在意。
还是那句话,再过几个月,这座矿脉就不属于玄煞宗和其附属宗门了。
所以不管怎么糟蹋,都不心疼。
.....
林长安在矿场入口处,如同其他管事一般,坦然褪去外袍,换上了一条制式的丝绸裤衩。
这是陆安定下的铁律。
目的赤裸裸:杜绝一切私下夹带灵石的可能。
对此,没有人抗议,反而有不少人支持。
因为规矩森严,才能维系这狂欢下脆弱的“公平”——一切油水皆按贡献分配,若有人暗藏私心,便是动了所有人的“蛋糕”,必将引发混乱。
毕竟不是每个人面对巨大的利益,都能头脑清醒的,所以必须要有严苛的规矩来稳定这一切。
既然大家都是在一个锅吃饭的,守着分赃的规矩,便是最后的体面与默契。
林长安昨天晚上便成为了其中一员,所以他自然没有挑战这个规矩的想法,他平静地融入了其中。
不过可能是这裤衩有点小的缘故,林长安总觉得在换衣服的时候,周围的弟子正盯着他看。
真正走进灵石矿,那股浓郁的灵气更甚。
空气中混杂着汗味、尘土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
林长安目光扫过入口附近,十几具被高高吊起、已然风干的扭曲尸体。
“林师兄!您来这么早啊!”
一声带着些许谄媚与敬畏的呼喊传来,只见昨日宴席上曾一起喝酒的一名刘姓监工弟子,正满脸堆笑地快步迎上。
他的目光触及林长安那十头妖气升腾、如同小山般的黑骨巨象时,脸色不由自主地白了白,眼中的羡慕嫉妒早已被深深的忌惮和敬畏取代。
“林师兄,就是这里了!”刘监工指着前方,语气恭敬:“此片矿区,山势利于开凿,且灵气反应异常活跃,乃是矿上的上等采区!陆矿长特意吩咐,将此划拨给您!”
他顿了顿,补充道:“稍后,小弟便为您调拨五百名精壮矿奴,听候差遣,协助您和象阵开采。”
林长安目光扫过这片蕴藏着惊人财富的山岩,微微颔首:
“多谢刘师弟告知。你且去忙,今日我先带象群熟悉一下,尝试开采。”
林长安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和煦笑容,目送刘姓监工离去。
待其身影消失在喧嚣的矿奴人流中。
林长安扭头望着面前高达百余丈的巨大山壁,暗暗考量。
此壁确实不如他处松软,开凿难度陡增。
但是正如刘监工所言,这般坚硬、整体性极强的山体,反而是黑骨象这等拥有蛮横力量与巨大体型的战兽,发挥其开山裂石之能的绝佳场所。
其实昨天晚上并不只有宴会。
觥筹交错之间,陆安分配给林长安的任务,也已经跟他说明了。
灵石矿每月至少得上缴一百万下品灵石。
这个数字听着很多,实际上确实很多。
虽然换算下来,也就是一万中品灵石,一百颗上品灵石罢了
但真正开采起来,其分量依旧沉重得令人窒息。
而在这其中,陆安根据他麾下十头黑骨象的战力,直接划拨给他的份额,便是——每月五万枚下品灵石。
这个数额,绝非陆安凭空臆测。
据他所言,这是以筑基修士,每日亲自挥镐挖掘至少八个时辰的拼命产出为基准,再结合象阵远超人力的破坏力,综合衡量后定下的“合理”目标。
没错,为了多赚灵石,多挖灵石,陆安他每天也得挖矿。
甚至不光是他,这个灵石矿上大部分的管事、监工,为了多攫取一丝这泼天富贵,每日如同牲口般,至少疯狂挖掘九个时辰以上。
毕竟每多挖一块,他们就能多一块的利润。
而眼前这种机会,一生或许仅此一次,所以谁不拼命。
可能现在每多受一分辛苦,未来的仙路就能走得更长一步。
拼命的挖,这才是矿场的常态。
五万枚…
林长安心中默算:
这意味着,他每日需要稳定产出,至少一千六百余枚下品灵石。
这绝非易事!
林长安根据刚才和刘监工的谈话知道。
矿场一个普通的精壮矿奴,在此地挥汗如雨一整天,能采出两颗完整的灵石,已属合格。
产出三颗者,可称优秀。
能挖出四颗者,便是百里挑一的“尖子”。
至于五颗、六颗?那简直是人形矿镐!足以被提拔为统管五十人的小队长。
所以说上面的份额卡的很死。
一百万灵石,显然是经过严密精算的。
虽然没到矿上的极限,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卡死了陆安他们的油水。
林长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不远处。
那片露天开矿的区域。
叮叮当当!
刺耳的敲击声,密集如雨。
只见一名赤膊矿奴,肌肉虬结,正面目狰狞地挥舞着沉重的精铁矿镐,狠狠砸在山壁上。
精铁镐尖与岩石碰撞的刹那,迸发出一串刺目的火花,但是那坚硬的石面,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小坑。
而这便是此地岩石的硬度。
就在林长安为这开凿的艰难,而暗自凛然时——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刘姓监工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片黑压压、如同沉默潮水般涌来的人群。
整整五百名穿着裤衩、体格精壮的矿奴。
在监工的驱赶下,极其畏惧的停驻在了林长安的象阵之前。
“林师兄!”刘监工高声道,“人已带到!从今日起,这五百矿奴,便悉数归您调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