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影星疏,沿着这条一路踩出来的小路走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在开荒队勤勤恳恳之下,走到老王所说的暗河码头。
看着空无一人的暗河码头,白衣暗想被人放鸽子了,说好的船夫呢?连坨鸟屎都没有。
老王左顾右盼,等了片刻,见还是没人,从怀中拿出了一面红色小鼓,一手作拖状,另一手沿着鼓面拍了三下,又从侧面拍了三下,见白衣一脸好奇,只好再次给这小白解释:“这面小鼓是传信物件,以鼓为号,等下那船夫就会来接我们过河!”
不简单,虽然我朝之人常把辽国人视作蛮夷,是脑子不开窍的莽夫,但实则接触,也不全是这片面之词,当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如果真被这些文坛不正之词误导,少不了阴沟里翻船。
王掌柜见对方没有继续追问,只能把目光再次投向平静的河面,就在大家伙等的有些身体匮乏的时候,河面上终于慢悠悠出现了一排竹筏。
竹筏上,船夫用竹竿拨开水面,容貌被渔帽遮盖,身形有些消瘦,他将竹排停靠在岸边,声音沙哑:“吃了吗?”
这狗日的,竟然还有暗号?白衣心里腹谤。
王掌柜面容不改,冷静说道:“已经拉干净了,全在后面!”
撑船的船夫点了点头,始终瞧不清渔帽下的神情,用竹竿指了指后面的竹排,让众人装货,当白衣帮着伙计把最后一桶抬上竹排,这神秘兮兮的家伙用竹竿一下压住了他的手:“小兄弟,新面孔?”
白衣心颤,这人莫非一直观察着他们?这不该啊?你这帽子都能蒸饼了,怎么做到的?
王掌柜心里也嘎登一下,我的祖宗,你这可不能暴露了,你要暴露,我这小命可不保了,连忙打圆场道:“新招的伙计,底子不算干净,嘴巴肯定严实。”
船夫没有说话,低着的头微微转换了下角度:“下次别带了,就用原先的人手。”
王掌柜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面上依旧镇定自若:“一定,一定。”
白衣轻描淡写瞥了眼老王,心说,难为你了,拔你毛的时候,我尽量轻点。
几人有条不紊上了竹排,这始终不现脸的船夫彻底成了个闷葫芦,只留下些微弱的呼息和撑船的荡水声,竹排慢悠悠划过寂静的河面,白衣发现,这条暗河并不是很长,只是河道有些弯弯绕罢了,换成不熟悉的,真有可能迷失方向。
很快,白衣看见了前方有微弱的灯光投影,越到前面,灯光越盛,约摸半刻,竹排再次停在了一方小型码头。
船夫再次抬起竹竿,声音有了些尖锐之色:“规矩都懂,放好就滚。”
王掌柜忙不迭点头哈腰,招呼着大家搬东西,白衣冷笑,见大伙逐一上了岸,一个翻身落在了船夫的竹排之上,船夫顿觉一股气机锁定了自己,他心里一下恍然,这是被鹰啄眼了,他奋力推出竹竿,就要纵水,白衣抬手便是一道剑气,直接贯穿了他左胸,船夫跃起的身躯闷哼一声,再次落在竹排上。
为了不节外生枝,白衣跨步上前接着便是一记手刀将船夫打晕,老神在在的摘下了他的渔帽。
嘶,白衣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心惊,这船夫竟然没有眼珠,只有两颗黑洞般的眼眶,着实渗人。
他赶忙把渔帽盖上,心里大呼,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起身移步上岸,看见他们把货物搬完,抬手招呼了下王掌柜:“老王啊,听说过一夜惊梦吗?”
王掌柜疑惑,什么一夜惊梦?这少侠真会说笑,他刚张嘴想请教一翻,砰的一声,王掌柜的身躯立刻瘫软成死狗,又接连用手刀解决掉其他伙计,站在岸边的白衣惬意拍了拍手:“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才好。”
说完,走到运送药材的木桶下,取回配剑,大摇大摆的向半腰处的破庙走去。
当守住庙门的辽人士兵一看又有人上来,顿时拔出了辽刀,如镰刀般的兵刃刚一拔出,他们便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说不了话了,双手拼命按着脖子,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珠子,死不瞑目。
一剑封喉,四名辽人脖子此刻才慢慢显出一道红线,呲呲冒血,白衣未看一眼,径直提剑步入破庙,发现除了守门的四名辽人,庙内竟是空无一人。
莫非是老王骗我?这里根本不是他们的交易地点?白衣暗想。
或者说,老王提前通风报信,辽人早先有了警觉?若是这样,为何没人在此伏击,只唯独留了四人把守,这是瞧不起我?
不对,既然有人把守,这里面必然有他们重视之物,况且此处如此隐蔽,只要不是闲的蛋疼,也不会把这里故作疑兵。
白衣越想越该是如此,他单纯的不想承认自己被骗了,此时甚至产生了若是被欺骗,他出去第一件事就是乱剑砍死王胖子,再把他钱财占为己有的冲动。
确认了周围没有任何危险,白衣开始观察四周,发现除了一尊破败的佛陀铜像还算完整,这里的确是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
围着铜像转了一圈,他现在看佛都有火气,狠狠踹了两脚,对方仍是纹丝不动,好吧,我承认自己被骗了,狗日的王胖子,心可真脏,焉儿坏焉儿坏的。
白衣收剑,他现在准备出去找王胖子好好谈谈,告诉他骗人是不对的,是要下地狱的,随便拿点票票平息自己的怒火,就在他刚踏过门槛,眼角不经意间却是瞧见了一处坍塌的墙角。
停下来的白衣,再打量了下周围,他发现这墙角有些不一样,其他地方都是青苔密布,唯独这块墙角之地干净整洁,他赶忙挪步,当他俯身再观,脸上总算浮现了笑意。
我就说嘛,胖子虽然奸滑,这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正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古人诚,果不欺我……
压抑住心中狂喜,白衣两指敲了敲墙角地砖,地砖内部顿时传出一道空心声,有点东西,随即两指一探,地砖竟然马上凹陷,紧随着背后的青铜佛陀像轰隆隆作响,往后直接滑出了两米,露出了佛身下黑乎乎的洞口。
白衣起身跑到佛身前,身子前倾,探过脑袋观察洞口,更觉了不得,这洞口边上竟还有吊绳,下面似乎还有人流攒动。
“上面的,什么情况?”洞口内想必有人看见了佛像移开,开始询问。
等了片刻,依旧无人回答,洞口内,一名带着恶鬼面具,身披狼头铠甲,好似头领的辽人甲士,对着身旁的士兵挥了挥手:“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领命,沿着绳索开始攀爬,下面的辽人头领坐等,只是那人去后,就好比泥入大海,也是没了消息,辽人头领发觉不对劲了,接连再派了几人,依旧音讯全无。
“全部警戒,有人闯进来了。”辽人首领坐不住了,大喊开始警备。
蹲在洞口外的白衣吧唧了下嘴,这家伙也不算太蠢,本来还以为会一个个出来让自己宰,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白衣翻身下洞,人还在半空,便投去友好慰问:“不用戒备,不用戒备,等下就送你们去见你们先帝。”
辽人士兵如临大敌,中原人?这里为什么会有中原人?辽人头领青筋暴起,发号施令:“杀了他,绝对不能让他活着走出这里。”
稳稳落地的白衣,没想到对方比他还要“好客”,上来也是要送他去见先帝,随手抬剑拨开一把刺过来的长矛,剑光如针穿绵薄,轻松带走这名辽兵,冷声道:“蛮夷终究是蛮夷,一天就知道打打杀杀。”
一边骂着舒心,手上的剑却丝毫没有停留,无痕剑决开,白茫茫剑气在这洞口内炸开,辽人的长矛一接触到剑气,便被搅碎成粉末,每一股剑气,就像快刀斩乱麻,将这些辽人兵士一分为二。
痛苦哀嚎声此起彼伏,辽人头领握住腰间的辽刀始终没有拔出来,脸上的汗水渐渐迷失了眼睛,他不敢去擦拭,因为此刻脖颈上正挂着三尺青锋,辽人头领苦涩的望着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中原人,正欲求饶,一道血柱已经先他一步喷洒而出,他的头颅瞬息飞起,滚落在地。
白衣侧目,依旧没有去看一地的死尸,他径直走向前面的铁门,透过铁门柱子,门内一名僧侣被铁链禁锢住了四肢,两胛被穿,封锁了气海,半个身躯被浸泡在水中。
这难道就是那惠明和尚?白衣不确定:“大师可是惠明?”
透着铁护栏,轻轻呼唤了一声,被禁锢的僧人扯了扯周围铁锁,传出一阵阵铁链撞击的叮铃声:“你是何人?”
还好,活着就行,你要嗝屁了,线索就断了,白衣顿了顿,严肃道:“在下乃八荒弟子,是来救大师的,我这就带大师出去。”
“呵,你说你是八荒弟子便是?你如何证明,老衲就算死,也不会说的,你们不用白费心机了。”
你这秃驴是不是脑子抽抽了?证明?证明个屁,救你还这么多事,找打不成?
“大师,我没办法给你证明,我先带你离开,以后再慢慢给你证明。”白衣边说,便剑斩铁护栏,护栏铁柱被强行从中削断。
接着斩掉困住对方的铁链,将老和尚提上平台,老和尚双手合十,颂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颂完,一屁股扎根坐在那里,只求来个痛快,你给我玩不动明王?那大师对不住了。
“大师。”
“嗯?”
砰,手刀到位,大师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