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仁怀装作没听见，继续专业地解释：“这些检查都是诊疗规范要求的。比如彩超，我们要测量缺损大小、肺动脉压力，这些数据直接决定治疗方案——是介入封堵还是开胸手术。“
他指着检查单上的一个项目：“这个心肌酶谱也很关键，要排除是否合并心肌炎。先心病患儿容易发生感染性心内膜炎，所以...“
老太太突然打断：“医生，你就直说，要花多少钱吧？“
高教授面露歉意，何仁怀保持专业微笑：“医保能报销大部分。为了孩子健康，这些检查真的不能省。比如这个经食道超声，虽然贵一些，但比普通超声看得更清楚，对手术规划至关重要。“
看着老人担忧的神情，他补充道：“这样，我先开最必要的几项，其他的等结果出来再看是否需要，好吗？“
高教授连连道谢，老太太却还在嘟囔：“都是陶静那个扫把星...“何仁怀只能假装专注写病历，避开这场家庭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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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教授带着孩子做完大部分检查后，趁着孩子在做动态心电图监测的空档，悄悄折返诊室。他谨慎地关上门，压低声音说：“何主任，我想给孩子加个血型检查。“
何仁怀正在电脑前写病历，闻言抬头：“没问题，我现在就加在化验单上。“他熟练地在电子医嘱系统里勾选了“ABO血型鉴定“和“Rh血型鉴定“，解释道：“这个检查很简单，从指尖采一滴血就行，十分钟就能出结果。“
高教授欲言又止地点点头离开了。
傍晚快下班时，高教授带着一叠检查报告忧心忡忡地回来。何仁怀仔细翻阅着报告：“高教授，从检查结果看，孩子的室间隔缺损比之前明显缩小了，肺动脉压力也从45mmHg降到了32mmHg，说明前期在省院的治疗很有效果。“
他指着心脏彩超报告：“您看这里，分流速度从4.5m/s降到3.2m/s，这是很好的趋势。如果继续保持，可能都不需要手术...“
高教授却将血型报告单推到何仁怀面前，手指微微发抖：“何主任，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这个血型...“
何仁怀看了眼报告：“AB型Rh阳性，这在先心病患儿中很常见，与疾病没有直接关联...“
“不，我是说...“高教授突然压低声音，“这个不争气的陶静怀孕期间，她...她和那个一直...“
“老汪啊。“何仁怀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赶紧补充：“我是说，血型遗传学上...“
高教授面色灰败：“对，就是那个畜生。我一直怀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们高家的。“他颤抖着掏出一张泛黄的化验单：“我的血型是O型，我儿子...也就是孩子父亲，是A型。可这孩子怎么会是AB型？“
何仁怀立即从专业角度解释：“高教授，您误会了。作为祖父，您的O型血和孙子的AB型血完全不矛盾。“他拿起笔在纸上画起遗传图谱：
“假设您儿子是AO基因型（表现为A型），儿媳是BO基因型（表现为B型），那么孙子完全可能继承母亲的B基因和父亲的A基因，形成AB型血型。“
见高教授仍半信半疑，何仁怀继续解释：“血型只能排除亲子关系，不能确认。比如父母都是O型，孩子绝不可能是AB型；但反过来，AB型孩子的祖父完全可以是O型血。“
高教授眉头紧锁：“那...怎么才能确定...“
何仁怀忽然想起上次饭局，汪院长搂着陶静腰肢的亲密模样，以及陶静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他轻叹一声：“如果要确证亲缘关系，需要做DNA亲子鉴定。我们医院做不了，不过...“他犹豫片刻，“我有个同学在市立医院司法鉴定中心，可以帮您安排。“
他压低声音：“采集口腔黏膜细胞或者带毛囊的头发就行，5个工作日出结果。不过...“他看了眼门外，“这事确实需要保密。“
高教授如释重负地点头，随即又紧张起来：“千万别让孩子奶奶知道！上次我提议做鉴定，她差点把房顶掀了，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
何仁怀在便签上写下联系方式，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他自己不也正深陷猜疑的泥潭吗？看着高教授小心翼翼地将纸条藏进内袋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或许猜忌本身就是一种遗传病，会在代际间不断传递。
五天后的傍晚，暑气未消。陶静和阳思诚乘坐的出租车缓缓驶入城区。在距离小区大门还有两百米的路口，阳思诚拍了拍陶静的大腿：“我在这儿下。“他付了车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明天见。“
陶静微微颔首，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在真皮座椅上轻轻敲击。出租车继续向前行驶，停在了她家楼下。
推开家门，迎接她的是一片寂静。客厅里窗帘紧闭，闷热的空气裹挟着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陶静皱了皱眉——按理说，这个时间公公婆婆应该带着孩子在家才对。
她弯腰脱下那双Jimmy Choo的裸色高跟鞋，被汗水浸湿的脚趾终于得到解放。接着，她熟练地解开大腿上的丝袜扣，让紧绷的黑色丝袜顺着修长的双腿滑落。阳思诚最爱看她穿丝袜的样子，这次出差，她特意准备了一打不同款式的——蕾丝边的、吊带的、网眼的......每天换着花样穿给他看。
空调遥控器“滴“的一声响，冷风开始徐徐送出。陶静走进卧室，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真丝吊带睡裙。这件酒红色的睡衣是上个月阳思诚送的，薄如蝉翼的布料贴在她汗湿的皮肤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她对着穿衣镜转了个圈，满意地看着镜中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哪像是个一岁多孩子的母亲？
客厅的沙发冰凉舒适。陶静慵懒地躺下，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搭在扶手上。手机屏幕亮起，是阳思诚发来的消息：“想你了。“她红唇微扬，正要回复，突然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陶静听到公公高教授愤怒的声音从玄关传来：“我今天非要让她说个明白不可！“紧接着是婆婆一反常态的劝阻：“老高，你先冷静点，事情没弄清楚前别冤枉了小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