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静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让她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下是雪白的床单,头顶悬挂着一盏简约的吸顶灯。她慌忙坐起身,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物——还好,衣服都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连外套的扣子都没解开。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着15:23,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窗外阳光已经西斜,在米色的窗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摸出手机,锁屏上显示着三个未接来电——一个是吴文建的,一个是陌生号码,还有一个是医院的座机。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立刻回拨了吴文建的号码。电话刚接通,还没等她说完“我才看到您的电话“,听筒里就传来吴文建暴怒的吼声:“陶静!你今天上午为什么没去开会?!总院办公室主任亲自给我打电话,说院长发话了,哪个单位再敢无故缺席会议超过三次,直接取消年度评优资格!“
陶静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虚弱地解释道:“吴院长,我确实去了,只是快到会场的时候突然晕倒了......“
“晕倒?“吴文建冷笑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跟哪个野男人开房去了!你现在立刻给苏主任打电话解释清楚!“说完就狠狠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陶静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咬着嘴唇环顾四周,这个装修简约的商务套房安静得可怕。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运河边的紫藤花架下。
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她迅速收拾好随身物品,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贴着门板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走廊上没有人后,她小心翼翼地拧开门锁,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快步溜了出去。
她没有注意到,就在对面的1806号房里,高志明正透过猫眼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陶静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她走了......对,药效很稳定......不会记得任何事情......“
走廊尽头的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陶静快步走出酒店大堂,刺眼的阳光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她站在马路边,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迷茫。
走进一家拉面馆,陶静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坐下。她机械地搅动着碗里的拉面,热腾腾的蒸汽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夹起煎蛋咬了一口,蛋黄流淌的瞬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阳思诚“三个字让她手指一颤,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喂?“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给你发了这么多微信,你怎么都不回?“阳思诚的语气透着焦急,“我怕你在开会不能接电话,就一直发信息...“
陶静茫然地眨眨眼:“你发信息了?发的什么?我一条都没收到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阳思诚疑惑的声音:“等等,我截图发给你。“
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陶静点开图片,屏幕上赫然是十几条未读消息:
【宝贝,到会场了吗?】
【我洗完澡了,真想再抱着你】
【下午几点回单位?我去接你】
【想你了,宝贝】...
每一条都标注着“已送达“,但她的微信里却空空如也。陶静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种感觉就像宿醉后的断片——她记得从酒店出来,记得运河边刺眼的阳光,记得自己好像给谁打过电话...但通话记录里一片空白。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拉面馆嘈杂的人声突然变得很远,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隐约记得在假山旁拨出的那个电话,记得电话里和现实中重叠的汽车鸣笛...但为什么记录会消失?
“静静?你还在听吗?“阳思诚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我...我可能手机出问题了。“她勉强回应,目光落在碗里已经泡发的面条上。一种莫名的恐惧顺着脊背爬上来——如果消失的不只是微信记录呢?如果有人动过她的手机...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拉面馆玻璃门外,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对着手机说着什么,目光却牢牢锁定在她身上。当发现陶静看过来时,那人迅速转身混入了人群。
阳思诚挂断电话后,眉头紧锁。陶静反常的失联状态让他坐立不安,他反复翻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那些明明显示“已送达“却未被接收的信息,像一块石头压在他心头。
下班回家的路上,他特意绕道去了陶静工作的医院,却在门口徘徊许久没敢进去。暮色渐沉,他只能心事重重地往家走。
推开家门,屋里静得出奇。只有十岁的儿子阳阳趴在茶几上写作业,听见开门声头也不抬地说:“爸,我饿了。“
“妈妈呢?“阳思诚放下公文包,环顾空荡荡的客厅。
“不知道,我放学回来就没看见妈妈。“阳阳咬着铅笔头,“冰箱里只有剩饭。“
阳思诚的心猛地一沉。他掏出手机拨打妻子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连续拨了七八次,始终是同样的结果。
时钟指向晚上八点半,阳思诚急得在客厅来回踱步。他给岳母、阿芳的闺蜜都打了电话,没人知道她的去向。正当他抓起外套准备去派出所报案时,钥匙转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阿芳踉踉跄跄地走进来,身上套着一件明显大好几号的男士夹克,下摆垂到她的大腿中部。她的丝袜破了好几处,右腿膝盖上缠着皱巴巴的纱布,走路时左腿明显不敢用力。
“你去哪了?这衣服是谁的?腿怎么了?“阳思诚一连串的问题抛过去。
阿芳像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向浴室,“砰“地一声把门反锁。水声很快响起,隔着毛玻璃能看到她机械地脱衣服的身影。阳思诚拍着门追问,回应他的只有哗哗的水声和隐约的抽泣。
等阿芳洗完澡出来,她像避瘟神一样绕过餐桌,直接钻进卧室。阳思诚热好的饭菜在桌上渐渐变凉。
安顿好儿子睡觉后,阳思诚轻轻推开卧室门。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下,阿芳背对着门侧卧,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听到动静,她突然转过身,红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冷得像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阳思诚坐在床沿想去握她的手,却被猛地甩开。
阿芳的嘴唇颤抖着,最终只吐出几个字:“你心里清楚。“
阳思诚如遭雷击,突然想起今天陶静反常的失联,想起那件男士夹克上隐约的机油味,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难道阿芳今天跟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