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呢？“莫雪莹在他面前站定，微微仰起头。她的声音轻柔得反常，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双眼睛却冷得像冰。吴文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闻到自己身上浓重的酒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我...我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就先来办公室了。“他的舌头有些打结，三个月的分别让他几乎忘记了如何在妻子面前撒谎。
莫雪莹小巧的鼻翼轻轻翕动，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这么大酒味？你喝酒了吧？“她凑近一步，几乎贴到他胸前，像只警觉的猎犬般嗅了嗅。
“嗯。“吴文建不自觉地又退了一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酒嗝冲出了喉咙，带着浓重的茅台酒香。
莫雪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在哪里喝的？“她的声音依然轻柔，但每个字都像刀子般锋利。
吴文建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想起苏曼青在饭桌上过分亲昵的举动，想起陈默憨厚的笑容，想起自己口袋里那条还没来得及送出的项链...“一个朋友。“他干巴巴地回答。
“朋友？“莫雪莹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吴文建毛骨悚然。她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纸，在他眼前晃了晃，“陶静刚才告诉我，你回来后直接去了苏曼青家，还喝了他们家珍藏的茅台。“她的声音陡然提高，“是女朋友吧？“
吴文建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他没想到陶静会这么快就告密，更没想到妻子会在这里堵他。酒精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脱口而出：“你别胡说，她老公在家一起喝的。“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莫雪莹的眼睛瞬间睁大，里面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哦？“她拖长了音调，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颤抖，“你居然承认苏曼青是你女朋友了！“这句话像惊雷般在空旷的走廊上炸开，引得远处几个老师纷纷侧目。
吴文建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他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捂她的嘴：“你小点声！“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哀求。
莫雪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猛地张口，狠狠咬住了丈夫的手掌。尖锐的疼痛让吴文建倒抽一口冷气，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敢叫出声。他能感觉到虎口处传来温热的湿润感，想必是流血了。
“你疯了？“他松开手，看着掌心上清晰的牙印和渗出的血丝，声音里混杂着震惊和愤怒。
莫雪莹的嘴唇上沾了一抹鲜红，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她抬手擦了擦嘴，冷笑道：“我疯了？吴文建，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到底是谁疯了？“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诛心，“三个月不见，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那个女人家里喝酒？你当我是傻子吗？“
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僵住了。教务处主任从拐角处走出来，看到他们时明显愣了一下：“吴院长，莫老师，你们...没事吧？“
吴文建迅速将受伤的手背到身后，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没事，我们在讨论工作。“他的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莫雪莹也瞬间换上了温婉的面具，只是眼底的寒意未消：“李主任好，我们正要去吃饭呢。“
等李主任走远，莫雪莹立刻恢复了冰冷的表情：“回家。“她简短地命令道，转身就走。
吴文建站在原地，看着妻子挺直的背影。掌心的疼痛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他摸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苏曼青发了条消息：“今晚不能去了，出事了。“发完后立刻删除记录，快步跟上妻子。
校门口，莫雪莹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她坐在后排，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吴文建迟疑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狭小的空间里，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出租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吴文建偷偷瞥了一眼妻子——她精致的侧脸在阳光下近乎透明，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嘴角紧紧抿着。他突然想起十年前他们刚结婚时，她也是这样坐在出租车里，只不过那时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不是现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冷漠。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雪莹依然盯着窗外，声音轻得像羽毛：“省城的进修怎么样？“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吴文建一愣。
“还...还行，学了不少东西。“他谨慎地回答。
“是吗？“莫雪莹终于转过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你知道我这三个月是怎么过的吗？“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我每天都在想，你是不是又和她在一起...“
吴文建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看到妻子眼中闪烁的泪光，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愧疚。但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一定是苏曼青回复了消息。这个念头让他更加烦躁。
出租车在家门口停下。莫雪莹付了车费，头也不回地走进单元门。吴文建慢吞吞地跟在后面，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一场怎样的风暴，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段危险的三角关系，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刻。
吴文建是被一阵尖锐的头痛刺醒的。他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卧室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一缕惨白的晨光。喉咙干得像塞了把沙子，太阳穴突突跳动着，茅台的后劲让他整个脑袋像被铁箍紧紧勒住。
他踉跄着爬起来，拖鞋也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往客厅摸去。地板冰凉刺骨，却压不住胃里翻涌的酒气。客厅里，他的手机孤零零地躺在沙发角落，屏幕朝下，像只被丢弃的死物。
吴文建弯腰捡起手机的瞬间，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攫住了他的心脏。他哆哆嗦嗦用指纹解锁后，手机界面赫然停在与苏曼青的聊天画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