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弟吕布,不拜义父! 第25章 假人对假谊

作者:食我槐叶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04 07:5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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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障,吕家窝棚

“大兄!就这么算了?!”吕布眼中怒火熊熊,“那狗贼竟敢诓我!此仇不报,枉为丈夫!”

吕宣抬眼看向吕布:“仇当然要报,但眼下我们根基未稳,那黑貀在此地盘踞日久,耳目众多,硬拼是下下策。”

“那难道就任他逍遥?”吕布不甘地低吼。

“当然不。”吕宣眼中寒光一闪,“先让他得意几天,当务之急,是打通商路,稳定粮源!有了粮食,才能聚拢人心,才有力量对付黑貀。”

就在这时,窝棚外传来赵庶怯生生的声音:“恩……恩公……黑、黑貀派人来……请二位去老盖头那里……说是有事相商……”

吕布瞬间暴怒:“他还敢来?!”

吕宣却按住他,微微一笑:“来得正好。”

…………

老盖头的窝棚里,黑貀坐在那张油腻的木案旁,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老盖头则如坐针毡,眼神在吕宣兄弟和黑貀之间来回飘忽。

“大郎、二郎,你们可算回来了!”黑貀抢先开口,声音洪亮,“大夫塞真是凶险万分呐!那日混乱之中,火光冲天,我见势不妙,想着先撤出来稳住阵脚,也好接应二郎,谁知出来就找不到二郎踪影了!可把我急坏了!”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万幸万幸,二郎吉人天相,安然归来!我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吕布强压着怒火,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黑貀仿佛没看见吕布的脸色,脸上笑容依旧:“不过嘛,虽然过程一波三折,但二郎要找的卫家娘子……还有那两个孩子……我给带回来了!”他猛地一拍手,“带上来!”

黑貀的护卫应声掀开草帘。一个面黄肌瘦、神情惶恐的妇人,怯生生地拉着两个同样瘦小、眼神躲闪的孩子走了进来。

吕布刚听黑貀提到卫氏的的时候,不由一怔,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错怪了好人——等那妇人带着孩子进来后,吕布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随即化为错愕和狂怒!这妇人,根本不是舅母卫氏!那两个孩子,也根本不是魏越和魏续!

“黑貀!你……”吕布的手瞬间按在了刀柄上!

“布!”吕宣一声低喝,同时踏前一步,挡在了吕布身前。脸上没有半点怒色,对着黑貀拱手道:“黑貀公,误会!误会了!此妇并非我兄弟的长辈。想是先生手下认错了人,黑貀公古道热肠,为我兄弟寻亲甘冒奇险,我兄弟二人感激不尽!”

黑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吕宣会是这种反应。他准备好的说辞和后续的挑拨,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吕宣不等他反应,继续道:“只是……经此一事,我兄弟二人算是把那大夫塞的大罴得罪狠了,怕是日后麻烦不断。我兄弟初来乍到,无根无基,在这石门障,只能指望先生您能照拂一二!”

这下连老盖头都愣住了,狐疑地看着吕宣,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黑貀眼中精光闪烁,仔细打量着吕宣,最后干笑了两声:“好说好说!大郎客气了!同在石门障讨生活,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先生说的是。”吕宣顺势接口,“只是……眼下得罪了大夫塞,外出打猎之类的怕是不好做了。我兄弟空有一身力气,却苦无生计。不知……先生这边,可有需要人手的地方?跑腿押货,或是鞣制皮子,我兄弟都能效力。”

黑貀心中念头急转,他沉吟片刻,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大郎这话就见外了!正巧,我这边正好收了些生皮子,品质尚可。不如……就由大郎你来鞣制?鞣好的皮子,我按市价收!绝对公道!至于跑腿押货的活计嘛……眼下暂时没有合适的,等有了,一定优先考虑二位兄弟!如何?”

“如此甚好!多谢先生关照!”吕宣立刻应承下来。

老盖头趁机也连忙出来打圆场,说了几句“和睦生财”、“和气致祥”之类的场面话。吕宣与黑貀一番“依依惜别”之后,离开了老盖头的店铺。

…………

回到自家窝棚,陈仲发现吕布憋了一张黑脸,赶忙劝解几句,吕布再也忍不住,一拳狠狠砸在夯土墙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那黑貀竟拿假人来搪塞!我咽不下这口气!”

吕宣走到吕布面前,按住他紧绷的肩膀:“跟黑貀这种人,争一个口头上的便宜能顶什么用?他早早准备好了假人来应付,难道没有别的后手?”

吕布总算把那股蛮劲稍稍压了下去,闷声问:“那接下来怎么办?”

“开辟商路,积蓄力量!”吕宣斩钉截铁,“这是我们立足的根本!”他看向蜷在角落的赵庶,“从明日起,赵庶!你在障塞里放出风声,就说我们收学徒,教鞣皮子的手艺!管饭!看看有没有手脚勤快、愿意吃苦的来投。”

“再一个,支就城之行,不能再拖了。我必须尽快去会会那苦蝤!”吕宣目光投向北方,“这次,我一人去。”

“不行!”吕布和陈仲几乎同时开口。吕布急道:“那地方凶险!大兄你一个人……”

“人少反而灵活。”吕宣打断他,“况且,家里不能没人坐镇。布,你留下,记住,遇事多和陈伯商量!不可再像上次那般冲动!尤其是黑貀那边,无论他再放出什么关于舅母的消息,务必先和陈伯商议,仔细甄别,不可轻信!”

“黑貀若问起我的去向……”吕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就说我得到些模糊线索,舅母可能去了云中郡投亲,我上云中寻访去了。”

……

当夜,更深人静。吕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窝棚,径直走向刘石的据点。疤脸汉子似乎得到了吩咐,默不作声地将他引了进去。

刘石那间简陋却收拾得异常整洁的窝棚里,两个身影对坐,低声交谈了许久。棚外风声呜咽,掩盖了所有的密语。直到东方微露鱼肚白,吕宣才悄然离开,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也带着一丝决然。

…………

翌日清晨,寒风凛冽。吕宣背上捆扎好的皮卷,腰悬环首刀,在窝棚门口与众人告别。

“大兄,千万小心!”吕布眼中仍有担忧。

“放心。”吕宣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陈仲、成廉点了点头。他最后看了一眼赵庶:“收学徒的事,用心去做。”

“是!恩公!”赵庶用力点头。

吕宣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在障塞东口,刘何早已牵着那匹老马等候多时。

“大郎君!”刘何迎了上来,小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阿何,又要辛苦你了。”吕宣翻身上马。

“不辛苦!刘队率吩咐了,一定把您送到地方!”刘何也利落地爬上马背。

两人并辔,再次踏上荒原。与上次去头曼城不同,吕宣一路沉默寡言,眉头微锁,显然心事重重。

商路的艰难、黑貀的威胁、陈仲的病情、舅母的下落……

“大郎君……”刘何策马靠近了些,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试图打破沉闷,“您别太担心了。刘队率常说,‘人为善者,天报以福’,老天也会帮助大郎君的!”

吕宣被少年真诚的关心触动,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露出一丝苦笑:“借阿何的吉言了。”

沉默了一会儿,刘何忽然小声问道:“大郎君……那天晚上,在头曼城……陈伯说的……那位陈龟将军……他……他真的那么厉害吗?”少年的眼中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提到陈龟,吕宣心中一动,他放缓了马速,目光投向苍茫的远方,声音低沉而清晰:

“陈龟,陈叔珍将军……那是真正的国之干城,大汉柱石。”吕宣娓娓道来,“当时羌胡寇边,烽烟四起,生灵涂炭。是陈将军临危受命,出任度辽,他以边患根源在于吏治腐败、豪强欺压边民,致使民怨沸腾,胡虏才有机可乘,故而上疏请求朝廷严选边吏,罢斥奸佞,更选将校,简练文武!”吕宣的声音带着由衷的敬意,“皇帝下诏‘为陈将军除并、凉一年租赋,以赐吏民’。到现在,许多并州的老人还记得陈将军的好,陈将军在任时,鲜卑人畏其威德以致不敢近塞。”

刘何听得心驰神往,忍不住追问:“那后来呢?他那么厉害,怎么……”

吕宣的眼神黯淡下来,“陈将军刚正不阿,得罪了当时权倾朝野的大将军梁冀,那梁冀颠倒黑白,几度构陷陈将军,使得陈将军被召回朝,陈将军回朝之后,本也可以闭口不言,颐养天年,可是眼看着梁冀日渐跋扈凶暴,陈将军还是忍不住上疏陈述梁冀罪状,可惜天子却不为所动,陈将军自知必为梁冀所害,他不愿受其折辱,更不愿连累家人和旧部……竟选择……绝食而亡!”

“啊?!”刘何惊呼出声,小脸上满是愤怒和不平。

“陈将军死后,并、凉二州的百姓无分汉胡,皆为其哀悼。”吕宣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感慨,“只是……可惜了……”他顿了顿,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陈龟当时最痛恶的就是宦官子弟出任一方大守,可现今五原的太守王智正是中常侍王甫的弟弟。

刘何听罢,沉默了许久,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吕宣讲完了陈龟的故事,不知怎的,自己内心却也平复了许多。

…………

连日跋涉,支就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大郎君,前面就是支就城的地界了。”刘何勒住马,指着远处,“再往前,就是苦蝤手下巡逻的地盘,他们……不太讲道理。”

“嗯,我知道了。”吕宣点点头,翻身下马,“送到这里就行。阿何,辛苦你了。回去路上小心。”

“大郎君,你一个人……”刘何脸上写着纠结。

“放心,我有准备。”吕宣从怀里掏出一条皱巴巴的黄色布条——正是当日在头曼城时,那些黄巾护卫头上裹着的样式。他仔细地将黄巾绑在自己的额头上,对着刘何笑了笑,“去吧。”

刘何看着吕宣额上的黄巾,隐约明白了吕宣的用意,用力点点头:“大郎君保重!”调转马头,朝着来路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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