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诡道之南中七劫 第28章 决战夜郎 七劫七抚

作者:彭寅翁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5-11-04 07:5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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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兴三年十月,牂牁郡赤水河畔的雾浓得能嚼出湿气来。浊浪拍击着浅滩上的夜郎残碑,碑面“汉夷”二字被晨露泡得发胀,碑侧枯藤缠着半片焦黑的兽皮——那是上月夷族械斗时,火把烧剩的余烬。山坳里,汉军玄甲泛着冷光,夷族兽皮衣摆缀着鹰羽,吴魏杂色衣甲藏在岩后,三方铜鼓、号角、钟声交替撞在雾里,像三块巨石要撞碎这湿冷的晨,最终决战的气息,连河底的鱼都能嗅得见。

第一节三雄归汉

爨习献铜

兴古郡界的青石板路被车轮碾出两道深沟,沟底还嵌着早年运铜时掉落的铜屑。李恢亲率的仪仗队缓缓行来——“汉”字幡旗四角悬着鎏金铜铃,风一吹便“叮铃”作响,三百羽林卫玄甲上的寒霜未化,甲片相碰时传出“咔嗒”轻响,护着十辆乌木铜车,车辕铜环随颠簸撞出厚重的闷声,震得路边草叶上的露珠簌簌滚落。

“姑父!”李恢翻身下马,靴底踏碎石板上的薄冰,快步冲向迎候的人群。他伸手指向铜车,指节因激动而发白:“丞相知晓爨氏开矿不易,特批朱提铜矿三成利归您——这三成利,够养三十六寨十年!更奏请天子封您为兴古太守、领军将军,金印已在成都铸好,不日便到!”

爨习站在三十六寨头人间,苍老的手摩挲着腰间铜佩——那佩是他年轻时开矿所得,边缘已被摸得光滑。他快步走到铜车前,粗糙的手指掀开油布,阳光瞬间洒在“直百五铢”钱范上,范面纹路里嵌着的铜锈泛着暗绿,指腹蹭过纹路时,还能触到铸造时留下的细痕。老泪突然砸在钱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喉结滚动半晌,才哑着嗓子道:“某守这铜矿半生,从青丝到白发,曾见矿洞塌方埋了二十个弟兄,曾见夷人抢矿刀劈我儿……原以为爨氏要困死在这南中深山,没想到……没想到能盼到光大之日!”

话音落,他突然转身,腰间铜佩“当啷”撞在刀柄上,对身后头人喝令:“传我命令!寨里存的三万斤铜锭、五千斛粮草,全装车献予丞相!告诉弟兄们,从今往后,爨氏便是大汉的人,再也不用怕被人欺辱!”头人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得路边雾团散了几分,有个年轻头人攥紧腰间铜刀,刀鞘上的兽皮都被捏得发皱。

孟琰归水

金沙江的浪比赤水更烈,拍在新造的楼船上,溅起的水花打湿船舷铜皮,顺着铜缝往下淌,在船板上积成小水洼。孟琰握着半块虎符站在岸边,符面刻着的水纹已被手心汗浸湿,他望着对岸的庄佤——庄佤手中的另一半虎符在阳光下闪着光,衣摆被江风灌得鼓鼓的,像要乘风而起。

“将军可知这楼船的来历?”庄佤的声音盖过江涛,他指向身后的船队,每艘楼船高五层,船尾架着改良的诸葛连弩,弩箭长三尺,箭镞淬着乌头汁,“丞相特意让蜀地工匠来造,共百艘!船头雕的吞水蛟龙,龙目嵌着夜明珠,夜里行船能照三里暗礁;船底铺着三层楠木,就算撞着暗石也破不了!”他顿了顿,将虎符递过去,符面还带着体温,“丞相说,南中水军需得懂水的人来领——您先祖随庄蹻入滇时便通水性,这总领之职,非将军莫属!”

孟琰双手接过虎符,将两半对在一起——接口处的纹路严丝合缝,像是天生就该连为一体。他突然单膝跪地,虎符举过头顶,对着金沙江长拜,江风掀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挂着的水牛角——那是他父亲临终前给的,说能镇江水邪祟。“先祖曾说,若有朝一日夷汉能共守这江水,便是南中安宁之日!”他拜完起身时,眼眶通红,却笑得爽朗,“传令下去!所有水军解缆,随我归降大汉!”

片刻后,百艘楼船扬起“汉”字帆,帆影映在江面上,像一条银色长龙。水军士兵解缆时喊着号子:“归汉喽!守江喽!”号子声混着江涛,传得很远。后来孟琰受封朱提太守时,每次巡江都会摸着船舷铜皮,指尖触到铜皮上的水痕,总能想起这天的江风与号子。

秘方之争

赤水河上游的岩洞藏在山壁间,洞口藤蔓如绿帘,风一吹便“哗啦”作响,露出洞里透出的微光——那是焦夷郎酿枸酱酒时,陶瓮反射的火光。东吴的刘阐攥着鎏金官印走在前,印上“永昌王”三字闪着冷光,他靴底踏过藤蔓时,惊起几只避寒的蟋蟀;魏国白马寺高僧智竺跟在后面,佛珠捻得“沙沙”响,袈裟下摆沾了草籽,却顾不上拂去。

“焦先生!”刘阐先一步开口,官印举得老高,指腹蹭过印上的龙纹,“只要您献出枸酱秘方,这永昌王位就是您的!东吴还会派百名工匠来,帮您把酒坊扩到赤水两岸,让您的枸酱卖遍江南!”

智竺也往前凑,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语气却带着急切:“施主,献秘方于大魏,陛下可封您为国师,享太庙祭祀!比那东吴王位更尊荣——您看,贫僧已带了大魏的度牒,只要您点头,即刻便可受戒!”

洞里突然传出一声冷笑,焦夷郎从藤蔓后走出来——他穿着粗布短衫,腰间挂着个陶酒壶,壶身上沾着枸酱的暗红酒渍,手里握着根搅酒的木勺,勺底还沾着几粒酒曲。“我焦家的枸酱秘方,传子不传女,连我闺女问我酒曲怎么配,我都没说全!”他晃了晃酒壶,壶里的枸酱“咕嘟”响,“你们这些外人,也配要?”

刘阐脸色一沉,伸手就要抓焦夷郎的手腕,却见洞里突然窜出青灰色毒烟——烟里裹着细小的毒针,还带着股枸酱的甜香,反差得让人发晕。刘阐慌忙挥袖挡烟,丝绸袖口被毒针穿透,臂上瞬间起了红肿,像爬了只红蚂蚁;智竺从袖中摸出佛珠掷向烟源,佛珠却被烟中暗劲弹回,“啪”地砸在他手背上,留下个红印。二人不敢久留,踉跄着后退,刘阐跑时还摔了一跤,官印掉在地上,沾了满是泥;智竺的袈裟被藤蔓勾破,露出里面的僧衣,狼狈得不成样子。耳后传来焦夷郎的声音:“下次再敢来抢秘方,我就让你们尝尝‘醉魂散’——让你们醒着醉,醉着疼!”

第二节牂牁决战

破麻佛散

盘蛇谷的路比蛇还绕,两侧峭壁上的青苔滑腻腻的,手按上去能沾满掌心。谷里静得可怕,只有脚步声在岩壁间回荡,像有无数人跟在身后。焦夷郎走在谷中,手里握着根筇竹管,管身上刻着枸酱藤的纹路,管里装着麻佛散——只要对着汉军方向一吹,淡紫色的迷烟能让百人倒地,连马都能熏晕。

他刚举起筇竹管,指腹还没碰到吹口,谷口突然传来“哗啦”声——汉军士兵从背囊中掏出晒干的乌蒙山艾草,艾草带着去年的阳光味,用火种一点,“噼啪”冒起浓烟。辛辣的烟味顺着谷风飘过来,像无数根细针扎进鼻腔,呛得人直咳嗽。淡紫色的麻佛散烟刚飘出竹管,就被艾草烟裹住,像棉花遇上火,转眼就散得无影无踪。

焦夷郎的手顿在半空,竹管差点掉在地上。他盯着散得干干净净的烟,眼中满是惊色,声音都发颤:“你等……你等怎知艾草能解迷魂散?这方子是我祖父传的,连南中夷人都不知道!”

“是关索将军告知的。”汉军阵中传来诸葛亮的声音,他坐在白马上,羽扇轻摇,扇面上的八卦纹在光下若隐若现,“关索将军曾随夷人进山采药,见乌蒙山的猎户用艾草驱瘴气,便记了下来。先生这麻佛散虽妙,却抵不过天地草木之力。”

焦夷郎望着散尽的烟雾,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力:“天意也!”他收起竹管,竹管在袖中撞着陶酒壶,发出“咚”的轻响。转身往谷深处遁去时,他的草鞋踏过青苔,差点滑倒——往日里在谷中如走平地的他,此刻竟有些慌乱。身后的汉军想追,诸葛亮却抬手拦住,羽扇尖指向山谷深处:“不得追击。此人精通南中医药,还握着枸酱秘方,是难得的国士——他日若能收服,必能助我安定南中。”

银枪战戟

银坑山的山顶光秃秃的,只有几块大青石散在各处,石面上还留着早年夷人祭祀的刻痕。孟虬率着三百夜郎遗族站在山顶,每个人手中的长戟都磨得发亮,戟尖映着天光,闪得人睁不开眼。他们摆出“百戟阵”——戟尖朝着同一个方向,戟杆相靠,像一堵铁墙,只要有人靠近,三百柄戟能同时刺出,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汉贼休来!”孟虬大喝一声,声震山顶,戟尖指向山下,“这银坑山是夜郎的祖地,埋着我们的先祖!你们若敢上来,便让你们葬在这山上,给先祖当祭品!”

山下传来一声长啸,声音像惊雷般滚上山,震得石缝里的石子都滚了几滚:“常山赵子龙来也!”

众人抬头望去,赵云身着白袍,袍角沾着露水,骑着白马从山道上来。他手中的银枪长丈二,枪杆是乌木做的,枪尖泛着冷光,阳光洒在枪尖上,折射出一道白光,晃得人眼疼。他独自一人冲向戟阵,到了阵前,不慌不忙,银枪突然斜挑,使出“云从剑法”第一式“云起龙骧”——枪尖划破空气,发出“咻”的锐响,正挑中最前排戟手的戟杆。那戟手只觉虎口一麻,像被马蜂蛰了,长戟“哐当”脱手飞出,砸倒身后两人,戟阵瞬间破了个缺口。

赵云脚尖点地,身形如流星般窜入阵中,白袍在戟影中翻飞,像一朵白云。银枪左右翻飞,第二式“云涌星驰”展开——他手腕轻抖,枪尖连颤,每一次颤动都有一柄长戟被挑飞。十八名戟手连人带戟倒在地上,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个年轻戟手的戟被挑飞后,还想徒手扑上来,却被赵云用枪杆轻轻一挡,便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孟虬见状,双眼通红,举戟就朝赵云后心刺去——他的戟比旁人的长半尺,戟尖还淬了兽血,只要刺中,必见血。却见赵云猛地转身,银枪贴着他的重戟滑过,枪尖像长了眼,顺势点向他的手腕。“云开见日!”赵云喝声落下,枪尖已碰到孟虬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孟虬只觉手腕一麻,长戟“啪”地掉在地上。

孟虬盯着赵云手中的银枪——枪身上还沾着几滴露水,却不见半点血迹。他愣了片刻,突然单膝跪地,声音里满是敬佩:“老将军枪法如神,真天神也!孟虬愿降,从今往后,夜郎遗族听凭将军调遣!”周围的夜郎遗族也纷纷扔了戟,有人还伸手抹了抹眼角——他们本以为要战死祖地,却没想到遇上这样的英雄。

智斗妖僧

秃龙洞前的空地上,智竺领着百余名僧兵,摆出“金刚伏魔阵”。僧兵们手持铁棍,铁棍粗如碗口,杆上刻着经文,他们围成一个圆圈,铁棍相击时发出“铛、铛、铛”的脆响,震得人耳膜发疼。智竺站在阵中央,双手合十,袈裟在风中飘动,看起来竟有几分庄严,可他眼底的阴光,却藏不住。

诸葛亮率着赵云、魏延、关兴、张苞、王平等人站在阵前,他羽扇轻轻一挥,汉军瞬间变换阵型,八阵图赫然显现:

-休门在东,赵云持枪立于青石之上,银枪斜指天空,阳光洒在枪尖,亮得人睁不开眼。他白袍随风而动,目光如炬,盯着阵中僧兵,只要有僧兵敢冲过来,枪尖便能立刻刺穿对方咽喉;

-生门在南,魏延握着血刀,刀身映着地面的枯草,泛着暗红光泽。他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刀柄攥得发白,刀身微微颤动,像是迫不及待要饮血;

-伤门在西,关兴与张苞并肩而立。关兴的青龙掌微微曲起,掌风带着热气,掌心因运功而发红;张苞的丈八蛇矛插在地上,矛尾还在轻颤,矛尖对着阵中,只要有动静,便能立刻刺出;

-杜门在北,王平蹲在暗处,手中的毒镖沾着乌头汁,镖尖泛着黑光。他双眼紧盯着阵中智竺,连眨眼都不敢,生怕错过对方的动作。

智竺见阵被封,突然暴起,僧袍一甩,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高僧,而是魏国安插在南中的细作。他使出“百兽拳法”:双手成虎爪状,指甲涂着黑油,抓向关兴肩头,指风带着腥气,像真虎扑来;关兴侧身避开,他指尖又变蛇信,快如闪电般点向关兴胸口,指尖还带着毒;关兴抬掌格挡,“砰”的一声,掌指相撞,关兴只觉手臂发麻,后退两步,掌心竟被毒指戳出个小红点;智竺又变豹尾腿,横扫关兴下盘,腿风扫过地面,卷起一阵尘土,关兴纵身跳起,脚刚落地,智竺的拳头已如熊拍般砸来,拳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关兴渐渐力竭,额头上的汗滴落在地上,“啪”地砸出个小坑。就在这时,诸葛亮羽扇猛地一挥,口中念道:“天地之气,引雷破邪!”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像被人赶着似的,瞬间聚集在秃龙洞上空。一道紫电从云层中劈下,“轰隆”一声巨响,正落在智竺身旁。电光闪过,智竺的袈裟被烧焦,冒出阵阵焦糊味,头发卷了几缕,脸上还沾着黑灰。他惊叫一声,哪里还敢恋战,转身就往秃龙洞里跑,连掉在地上的佛珠都忘了捡——佛珠滚了几圈,停在王平脚边,王平捡起一看,佛珠里面竟藏着细针。

七战孟获

三江城外的空地上,孟获亲率最后五百精锐——都是南中最勇猛的夷族勇士,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九节鞭,鞭梢裹着铜刺,铜刺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孟获站在队伍最前面,腰间的九节鞭长丈二,鞭柄是兽骨做的,上面刻着他的名字。他一挥鞭,鞭影如蛟龙般翻腾,扫向对面的汉军,鞭梢铜刺划破空气,发出“咻咻”声:“九节鞭阵!今日便让汉军尝尝我古夜郎国勇士的厉害!要么你们死,要么我们亡!”

魏延、廖化、马忠三将同时上前。魏延的血刃刀泛着冷光,他大喝一声,刀身劈向鞭影,“当”的一声脆响,刀鞭相撞,火花四溅。魏延只觉手臂一震,却死死攥着刀柄,硬生生破了孟获的攻势;廖化的长刀横在身前,挡住另一道鞭影,长刀被鞭梢铜刺划出道痕,他却纹丝不动,守住孟获的退路;马忠的分水刺快如闪电,专挑孟获下盘——分水刺是精钢做的,尖如细针,只要刺中,便能穿透皮肉。孟获连连后退,鞭影渐渐乱了,有几次鞭梢差点抽到自己人。

孟获见势不妙,忙率人退入大寨,寨门“吱呀”关上,他对着帐内大喝:“董荼那!阿会喃!兀突骨!你们还不出来迎战!难道要看着汉军踏平我们的大寨吗?”

三将从帐后走出,董荼那握着大斧,斧刃磨得发亮;阿会喃拿着铁链,链上挂着铁球;兀突骨披着兽皮,手里握着石锤。他们冲出寨门,朝着汉军扑来。王平站在汉军阵中,令无当飞军放毒镖——毒镖如雨点般飞向三将,兀突骨却从怀中摸出兽皮盾,盾面是犀牛皮做的,毒镖射在上面,“噗噗”作响,却穿不透;董荼那趁机甩出绳索,绳索如蛇般缠住王平的腿;阿会喃上前按住王平的肩膀,将他绑了起来,王平挣扎着,拳头攥得发白,却挣脱不开。

这时,祝融夫人从帐后走出,她穿着红色劲装,手中的飞爪闪着寒光,爪尖的倒钩还滴着血——那是刚才抓小兵时沾的。她冷笑一声:“敢用毒镖伤我部族,今日便让你尝尝被俘的滋味!我要把你绑在寨门前,让汉军看看,跟我们作对的下场!”

诸葛亮率军追至槃江,刚要下令攻城,却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魏延押着祝融夫人,祝融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发丝散乱,脸上还沾着尘土,却仍不服气地瞪着关索;关索身后跟着几名汉军士兵,手里握着刀,警惕地看着四周。关索到了诸葛亮面前,大声道:“岳父!孟获七战七败,如今祝融夫人也被擒,天意可知!他若再不降,便让他看着夫人受刑!我也管不了哪!”

“放肆!快把祝融夫人放了!”武侯大声喝斥。

孟获在寨中听到声音,掀开寨门的缝隙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东面的爨氏铜旗上,“爨”字在风中猎猎作响,爨习正望着他,眼神带着劝降之意;西面的孟琰战船在槃江上排列整齐,船帆上的“汉”字格外醒目,水军士兵还在船上喊着:“孟获降吧!夷汉一家才好!”;南面的庄佤滇兵手持长矛,队列整齐,矛尖对着大寨;北面的汉军铁阵如铜墙铁壁,诸葛亮坐在白马上,羽扇轻摇,目光平静却带着威严。

他手中的九节鞭“啪”地掉在地上,鞭梢铜刺砸在石板上,弹了几下。孟获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力,眼角竟有泪光:“某不服天,不服地,打了七次,败了七次……今日才知,丞相是真的为南中好。从今往后,南人不复反矣!”他推开寨门,大步走了出去,身后的夷族勇士也纷纷扔了武器,跟着他走了出来。

盟约汉阳

汉阳县郊的盟坛高丈五,是用乌蒙山的青石砌成的,石缝里填着糯米汁,坚固得能抵得住洪水。坛上铺着黑红相间的蜀锦,锦面上绣着“夷汉同盟”四字,是各族妇人一起绣的——汉族妇人绣“汉”字,夷族妇人绣“夷”字,针脚细密,连每个字的笔画都透着用心。坛下立着十二根石柱,每根石柱上刻着一个部族的图腾:夜郎的蛇、滇族的鸟、苗族的太阳、彝族的虎……风吹过石柱,发出“呜呜”声,像是各族先祖在低声应和。

诸葛亮站在坛上,手中捧着四枚金印,金印是成都工匠用纯金铸的,印柄上刻着不同的花纹——孟获的印刻着蛇图腾,李恢的印刻着军阵,焦夷郎的印刻着药草,枸酱御贡的印刻着酒坛。他的声音传遍坛下,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今日盟誓,封孟获为御史中丞、安南抚夷将军,总领夷务,约束南中各族,若有部族相斗,你可先斩后奏;封李恢为庲降都督,总摄南中军务,保障夷汉安宁,汉军若敢欺辱夷人,你可直接处置;封焦夷郎为太医丞,掌南中乌蒙山中医药,传扬解毒之术,在南中各地设医馆,让夷汉百姓都能看病;另,枸酱酒为御贡,秘方由夷汉共守——焦先生掌秘方核心,汉族工匠掌酿造技艺,让各族百姓都能尝到这赤水佳酿。”

孟获第一个上前接印,金印沉甸甸的,握在手中能感受到温度。他双手捧着金印,哽咽道:“丞相放心,某定当约束部族,不让南中再起战火。若有部族敢反,某第一个带兵去平!”李恢接庲降都督印时,诸葛亮拍了拍他的肩,指尖触到他甲胄上的划痕——那是之前战孟获时留下的:“南中军务全靠你,若有难事,可随时传信成都,我会让成都派援兵来。”焦夷郎接印时,还捧着一个紫檀木盒,盒面上刻着枸酱藤的纹路,他将木盒递给诸葛亮:“丞相,这是枸酱秘方的副本,某愿献出——之前某不愿给,是怕秘方落外人手里,如今夷汉共守,某放心了。”

盟誓仪式开始,孟获举起枸酱酒瓶——酒瓶是陶做的,上面刻着他的名字。他将酒洒在地上,酒液渗入泥土,散发出枸酱的醇香:“自今以后,夷汉一家,若有二心,天地共戮!”各族首领纷纷举起酒瓶,有的首领手抖得厉害,酒液洒了满衣襟;有的首领抹了抹眼泪,将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随后,不知是谁先唱起了歌,先是一个人的声音,接着是两个人、三个人……最后整个坛下都唱起了:“汉家丞相仁/夷家儿郎勇/共饮赤河水/同耕乌蒙田”,歌声震得坛上的蜀锦都在动,连天上的飞鸟都停下,围着盟坛盘旋,像是在为这场盟誓祝福。

平夷遗韵

诸葛亮率军赴平夷县的路上,南中的春光正浓。路边的梯田从山脚铺到山顶,如绿色的天梯,秧苗刚插下去,嫩绿得能掐出水来。苗家妇人背着竹篓在田里插秧,竹篓里装着午饭,她们一边插一边唱着山歌,歌声甜得像枸酱酒:“春天到,秧苗绿,夷汉一起种田地……”风一吹,梯田里的水泛起涟漪,映着妇人的身影,像一幅活的画。

再往前走,就能看到铜矿的炉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连天上的云都被染成了橘色。矿工们扛着铜矿石从矿洞里走出,矿石沉甸甸的,压得他们肩膀微微下沉,脸上却带着笑——因为如今铜矿有了收益,他们能拿到工钱,再也不用怕饿肚子。有个老矿工手里拿着刚铸好的铜勺,勺上的铜锈还没擦去,他却宝贝得不行,时不时摸一下,嘴里念叨着:“这勺能给我孙儿喝汤,比陶勺结实。”

市集里更热闹,夷族商贩卖着兽皮、药材、蜂蜜,汉族商贩卖着丝绸、瓷器、盐巴。兽皮的腥味、丝绸的皂角味、蜂蜜的甜味混在一起,却不难闻。有个夷族小孩想买汉族商贩的糖人,商贩笑着给了他一个,不要钱;小孩从怀里掏出一颗野果,递给商贩,商贩接过来就咬了一口,甜得眯起了眼。孩子们在市集里追逐打闹,夷语和汉语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夷谁是汉——他们只知道,能一起玩,一起吃糖。

学堂里,先生拿着戒尺,教孩子们读“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夷族孩子和汉族孩子坐在一起,小脸上满是认真,有的孩子还拿着树枝在地上写笔画。先生念一句,孩子们跟着念一句,书声琅琅,飘出学堂,落在路上,被风带着,传到很远的地方。

突然,一个苗家少女从路边跑过来,她约莫十五六岁,穿着绣花裙,裙子上绣着太阳纹,手里捧着个绣品。她跑到诸葛亮面前,双手递上绣品,声音细细的,却很清晰:“丞相,这是民女绣的,一面是‘汉’字,用红丝绣的;一面是我们的太阳纹,用金线绣的。愿夷汉永远友好,像这绣品一样,再也不分开。”

诸葛亮接过绣品,指尖触到柔软的丝线,红丝艳,金线亮,绣得格外用心。他笑了笑,声音温和:“多谢姑娘,这绣品真好看。我会把它带回成都,让成都的人也看看,南中夷汉有多和睦。”

这时,马忠上前,勒住马,声音里带着担忧:“丞相,北伐在即,南中刚定,人心还没完全稳。何不留兵镇守?若留一万精兵,就算有部族想反,也能立刻平定。”

诸葛亮勒住马,羽扇指向前方平夷县的城门——城门上挂着“夷汉共守”的木牌,阳光洒在木牌上,亮得晃眼。他的语气平缓却坚定:“留兵有三不宜:其一,南中粮草本就不多,留重兵则粮草难继,恐累百姓——百姓刚过上好日子,不能再让他们受苦;其二,夷人刚归汉,见汉军常驻,必心生疑惧,以为我们要占他们的地、抢他们的粮,不利于夷汉和睦;其三,北伐需集中兵力,曹贼在北方虎视眈眈,若留兵南中,北防空虚,曹贼必趁机来犯。”他顿了顿,羽扇轻轻拍了拍马鞍,“不如以夷制夷,让孟获、爨习等人管理南中——他们懂夷人的心,能让夷人信服;我们只需要偶尔派使者来看看,便能保南中安宁。这才是长久之计。”

马忠听后,点头称是,眼中的担忧渐渐散去。诸葛亮抬头望向北方,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云影落在地上,像极了成都的方向。他手中的羽扇停在半空,目光深邃,带着对北伐的期许:“该回师了。五丈原的星,还在等着呢。”

身后的汉军士兵们听到这话,纷纷整理行装,马蹄声响起,朝着牂牁平夷县赤水河畔的方向而去——找寻开发秘方?

阳光洒在他们的玄甲上,留下长长的影子,而南中的梯田、铜矿、市集、学堂,仍在春光里——苗家妇人还在唱山歌,矿工还在扛矿石,孩子们还在追闹,书声还在飘。这安宁的样子,正是诸葛亮想要的,也是南中百姓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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