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本身不是职务。
但林诺知道，这玩意可大可小。
而且，组长一般会有一个行政身份。
最关键的是县官不如现管。
徐静雷如此尊重这位大腹便便的秃头秦组长。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当分管文化娱乐事业这一摊子。
联想到当下的情况，林诺有理由怀疑：
这位刻意坐在他身边的秦组长，就是代表官方的态度。
该来的终究会来！
官方破天荒为林诺澄清黑料，给足面子的同时，明示他不要参与千花奖评选。
林诺却阳奉阴违，一系列操作之后让肖占退出争夺，自己坐到台下。
等一会儿还很可能站到台上。
前提是官方没有“建议”奖项得主。
虽说拉了一个张子超出来顶事，但只是表面上的说法。
实际情况如何，谁心里都和明镜似的。
林诺不动声色，往旁边瞥了一眼。
秦组长正襟危坐，双手交叉置于下腹，保持着领导拍照最常见的坐姿。
脸上表情淡然，略带微笑，无法判断内心想法。
此时，林诺甚至觉得能不能得奖，没啥意思。
反倒是猜测官方的意图更有悬念，更具趣味。
敌不动，我不动，看看再说！
不管对手是谁，有多强大，但林诺奉行的原则不变：后发制人。
胡乱搭话，暴露意图，反而会自乱阵脚，落入下乘。
随着大部分嘉宾落座，颁奖典礼正点开始。
开场白、感谢、总结……林诺跟着鼓掌，没兴趣听。
最佳男主角的奖项在很后面，他不急，看看节目再说。
一个奖项搭配一个节目。
前几个节目是娱乐公司推出的团体偶像唱跳。
垃圾！
国内搞这种，完全没前途。
挣点粉丝的钱，攒点人气基础，大多还是往影视方向发展。
这条路本身没问题。
问题是这些偶像是谁挑出来的？
一茬不如一茬，长得太丑！
丑就算了，一股娘味！
这些节目中间颁的奖，同样是水奖，林诺毫不在意。
半个小时过去，秦组长没有半点搭话的意思。
林诺同样没有结交的打算。
闲着无聊，索性和向函芝聊起天来。
看不上归看不上。
相比于秃头秦组长，林诺还是更愿意和年轻小姑娘说话。
前段时间，林诺和肖占互撕时，京圈三公主各自站队。
这段八卦一直没机会打听清楚。
正好闲着无趣，和向函芝聊聊京圈小故事。
咬了一会耳朵，向函芝凑近，悄咪咪来了一句：“这人我见过一两次……”
说话间，向函芝伸出一根手指，往上面比画几下。
林诺随口问道：“来搞我的吗？”
“不知道，她又不会和我说。”
说到“她”时，向函芝小心地往徐静雷那边瞄了一眼。
纯纯工具人！
林诺微微点头，没有什么想问的。
颁奖晚会进行到中段。
期间，除了和徐静雷说了几句话，秦组长大部分时间里保持着专心看典礼的样子。
这一点林诺是佩服的！
这些人开会，参加活动，几个小时，能从头到尾端住架子。
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本事。
林诺就做不到！
进行到一个唱歌节目时，林诺起身去外面抽根烟。
路上碰到认识的，聊了几句闲天。
到了地方，烟刚掏出来，身边来了一位。
正是一直没有实际交流的秦组长。
“鸡贼！半天不说话，我一掏烟，你闻着味就来了！”
林诺心里吐槽，笑脸相迎，出于客气，递了一根。
秦组长熟练地接了过来，在林诺帮他点完火后，老道的拍拍他的手。
“好烟！”
“抽习惯了。”林诺随口搭话，“我车里有，一会儿给您拿一箱？”
“不敢收！”秦组长微微一笑。
“两条！两条没事！”
“不能收！”秦组长顿了一下，语气略有变化，“凡事都得讲规矩！”
林诺只听本意，不做无意义的猜测，以免增加内耗。
眼见林诺不搭茬，秦组长接着说道：“看你云淡风轻的，好像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个奖项！”
“随缘，功利心太强，没办法拍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文艺作品！”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要是和张子超说这句话，属于调侃。
和秦组长如此说，那叫觉悟！
“好啊！年轻同志能有这个认识水平很难得！”秦组长颔首称赞，“可是……”
林诺有预感，要进正题了！
“网络上有些声音，不太和谐，造成舆论的负担，不利于我们营造清朗的网络环境。”
前言不搭后语！
但领导讲话就是这样，不可能明确告诉你对还是错，是或不是。
能悟到多少，看个人的理解和层次。
林诺压根不想悟！
说来说去，无非是他在网上搞的那点事。
以官方的能力，想要查清楚，太简单了。
关键是官方的态度如何。
具体一点，就是这个奖能不能给！
林诺的应对不变：你不说我就不问！
“净化网络环境，人人有责。尤其是对于我们演员来说，更是责无旁贷……”
说了几句场面话，林诺继续装傻。
面对林诺的假装听不懂，秦组长并不意外，更不气恼。
始终维持着淡然的微笑，语气神态控制得极好。
两人又这样聊了一会，林诺每句话都是正能量、打官腔。
既不展露野心，也不妄自菲薄。
一支烟抽到只剩烟屁股，秦组长再次回到正题：“今天有没有信心拿奖？”
“信心肯定有！如果我能得奖，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剧组全体人员的努力。如果我没得到这个奖，说明我还有很多不足，将来会更加……”
秦组长第一次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抬手打断林诺的表态发言。
“你这个小同志……不太实在啊！”
“发自肺腑，并无半句虚言！”
“呵呵！”秦组长摇头轻笑，眼神复杂，“我就想问问，你觉得自己能不能拿到这个奖！”
林诺刚要开口，秦组长再次出言阻止：“不许顾左右而言他！”
演了这么久，终于拿出官架子！
“秦组长，咱们哪说哪了！”林诺先叠层甲，慢悠悠说道，“我见到您之前，没把握。可是见到您之后，我觉得稳了！”
刚才是“会议腔”，现在语气之中满是二流子气息。
林诺的模式切换极其自然。
加上这句志得意满的“稳了”，显露出本来面目。
秦组长第一次露出惊讶神色，期待着林诺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