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肖没完了是吧！”赵兰提高了几分音量。
说话间两大步就到跨大门处，下意识伸手要开门，准备高低怼两句。
手刚摸到门把手时，赵兰反应过来，轻声问了句：“谁？”
没有听到回话，赵兰伸头看向猫眼，结果外面黑灯瞎火，啥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大门又咚咚咚响了起来，将正通过猫眼向外看的赵兰吓得全身一激灵。
于浩本来也以为外面敲门的是楼上的老肖，但是当老妈问谁而没有回答时，于浩就警惕了起来。
咔，连弩快速上弦。
“阿姨，对不起，是我。”外面传来声音，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并不清晰。
“谁？”赵兰。
“阿姨，是我，我是住楼上的，下午来过。”声音再度传来。
“有什么事吗？”于浩开了口。
“阿姨能麻烦您开下门，我想当面和您说。”门外。
赵兰已是听出这声音正是下午送苹果来的姑娘，顿时要拧开保险，却被于浩一把按住。
“打开手机照明，让我看清你的脸。”于浩。
其实之前老爹给人开门，于浩就觉得爹妈的警惕性还是有点低。
但是那老肖与老爹认识多年，没拆迁前就是一个村的，楼上楼下平日见面也都会聊几句，也算相熟，这才没有反对开门。
而眼下外面的女人，虽然昨天晚上自己一家也算救她一命，但是连名字都不知道，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来往，自然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外面的女人也算听话，按照于浩的要求打开手机照明，并且左右都有照亮，并无他人。
于浩这才让老妈打开了大门，他自己则是站在一旁小心警戒。
“姑娘有什么事吗？”老妈打开大门，外面新装的防盗门没有开。
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机的光亮下，女人的眼睛通红，似是哭过。
“哎哟，丫头怎么还哭上了，是不是又遇上什么事了。”女人年纪一大，就容易犯同情。
老妈一见眼下这状况，连忙将防盗门打开，将外面那姑娘拉进屋子。
“你有什么事，和阿姨说，爸妈不在身边，阿姨帮你做主，可怜哟。”老妈赵兰一把抓住姑娘的手。
于浩则是仔细观察了一番，觉得这女人带武器的可能性不大，然后大大咧咧地将弩箭摆在桌子上，右手悄悄放在腰间的手枪上。
“阿姨，实在对不起，我真的很害怕，没有办法了，这才来找您。”姑娘越说越伤心，眼泪滴落。
“丫头啊，你害怕什么呀，楼道里都堵上了，外面那些害人的东西进不来的。”赵兰安慰着。
“阿姨，我不是怕那些丧尸，不是，丧尸我也怕。但是我不敢呆在自己的屋子里，我一闭眼就想到昨天晚上，呜……”一边说，一边断断续续地哭。
听到这于浩也算是明白了，感情这姑娘是在怕的是死人。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夜里自己床边死了一个人，还是脑袋开花的那种，换成于浩，他也怕啊。
睡得好好的，突然梦到一个脑袋开花的死人，青面獠牙道：“你还我命来。”这谁顶得住？
“哎哟，确实，昨天晚上啊我和你叔也吓得一夜没睡，更何况你一个小姑娘。对了，下午忘了问，丫头你伤得重不重？”赵兰拉着手不放，直接在大门处聊上了。
“不重，已经缝过针上过药了。”姑娘慢慢道。
“都缝上针了，还不重？”赵兰又道，拉着姑娘的手让她坐了下来。
“儿砸，开灯。”
“没电。”
“屋子里不是有个充电的灯吗，这黑漆嘛乌的多难受。”赵兰指挥着。
小时候觉得妈妈温柔，稍大了，作文里的妈妈也是善良的。
但是，等到了一定年纪，老妈就成了这个世界上，儿子最不敢惹的生物。
暴躁易怒，掌控欲强，最强手段碎碎念，让你觉得在家多呼吸一口都罪不可赦。
在老爹与老妈二十来年的争斗中，于浩学会了小事顺从。
桌子上放上小台灯，赵兰也聊开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人啊，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叫卢倩倩，今年二十二岁，老家是宁都的，在这上医科大学，学的口腔专业，现在就在中心医院实习。
去年我爸来看我，觉得这里的房子比较方便就买了下来。现在电话也打不通，我不知道我爸妈弟弟怎么样了，还有……呜”
“哎，好了别哭别哭，你这么一说啊，我的小婷啊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吃上饭，有没有地方可以睡觉……”老妈赵兰说着说着也哭上了。
压抑了许久的担忧，恐惧似在这一瞬全都倾泄出来。
“哎。”老爹于成海在一边听了好一会，这时想到女儿于婷也不禁深深叹了口气，然后下意识地摸出烟来。
火苗才打着，就见一只手拍了过来，赵兰道：“抽抽抽，就知道抽，平时祸害家里人就算了，现在人家小卢还在这呢，就不能忍忍。”
于浩背过身去，假装没看到，开始捣鼓起手中的连弩，一副我很忙的样子。
“这是你叔，就不给你介绍了。这是我儿子，于浩，昨天就是他……”赵兰的介绍有些卡住了，“他今年二十四岁，和你相差不大，从上大学就开始捣鼓视频，虽然也能赚些钱，但是就没有正经上过什么班，哎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天天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到现在也没有个对象，给我头发都愁白了。”
“对了，丫头，你吃过了没。别不好意思，哎，都快瘦成皮包骨了。”
“好了，丫头啊，别哭了，不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嘛。你别怕，你晚上就住阿姨这，那间是我女儿的房间，住里面不要担心。”这一刻赵兰似是化为居委会的知心阿姨。
于浩站在窗边，眼睛望向漆黑的小区，暗淡的月光下可以看清那些丧尸缓缓移动的身形。
耳朵里听到的却是老妈连绵不断的家长里短，生活中的一些小烦恼。
恍惚间让于浩生出一些怪异割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