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客栈异闻录:花名账簿·续
第八章新客上门
灶膛里的火星刚熄,客栈木门就被拍得山响。我握着账本出去,见个穿灰布短打的老汉杵在门槛,后腰别着把豁口镰刀,鞋帮子沾着新鲜泥巴,活像刚从地里刨完土回来。
“打尖。”老汉瓮声瓮气,喉结跟着“打尖”二字上下滚,震得门轴咯吱响。他跨进门槛时,我瞅见他裤脚管晃荡,里头掉出几粒金灿灿的麦子,落地竟化作微型金元宝,滚了两圈又“咻”地钻进砖缝。
苏小环从二楼探出半个身子,银簪子把额前碎发别到耳后:“哟,这不是‘土地佬’嘛,咋有空逛咱这小客栈?”老汉挠挠头,豁口镰刀在掌心转了个花:“苏老板,您消息灵通,俺想打听打听,沈二狗那犊子...啊不,沈招娣,真在阴间推销轮回加速包?”
话音刚落,天井里的石臼突然“啵”地冒起个泡,浮起层油光光的黑水,映出沈二狗在阴间被牛头马面追着打的虚影——他攥着电子莲花请柬,往阎王爷案头塞,嘴里嘟囔“福报升级包,阴间阳间都需要”,气得阎王爷的生死笔都摔了。
第九章金麦玄机
老汉裤脚管里的金麦子不安分,接二连三往砖缝里钻,转眼在天井拼出个“冤”字。苏小环蹲下身,拿银簪尖戳戳金麦子,麦子突然开口:“1942年,俺们被沈招娣诓去签‘互助屯粮协议’,说捐麦种能换十倍收成,结果...结果俺们村那年颗粒无收!”
我翻开染血账本,哗啦啦翻到民国那页,泛黄纸页里掉出张旧字据,边角被老鼠啃得缺牙,却还能辨出“沈招娣”的花押。字据上画着歪扭的麦田,田埂上的“福报屯粮点”五个字,被雨水泡得发涨,活像张要吞噬人的嘴。
“土地佬,你这金麦子哪来的?”苏小环戳破第二粒金麦子,这回蹦出段哭腔:“1960年,俺们信了沈招娣的‘以工换粮’,饿着肚子修水渠,说好的粮票...说好的粮票变成了‘福报债券’!”老汉突然抹起眼泪,豁口镰刀“当啷”砸在地上,溅起的火星子竟凝成串工分票,票面上的“沈记”红戳还新鲜得像是昨天盖的。
第十章轮回麦客
金麦子越钻越多,把天井砖缝填得满满当当,突然“轰”地炸成片金色麦田。麦穗间晃过无数人影:民国的长衫客背着空粮袋,攥着“福报收条”哭天喊地;1978年的庄稼汉挑着空箩筐,箩筐沿的“沈氏互助”漆字还没掉完;2025年的外卖小哥蹲在田埂,手机屏幕亮着“元宇宙麦田丰收券”,却连粒麦子都摸不着。
沈二狗的虚影从麦田深处飘出来,这回换了身“福报推销员”制服,领口别着电子莲花胸针,见人就往手里塞鎏金请柬:“福报升级包,种田不弯腰,躺着收粮草!”土地佬气得抡起豁口镰刀,镰刀却“嗖”地变成塑料玩具,刀身上的“沈苏科技”水印在太阳底下泛着贼光。
“别砍!这是‘轮回麦客’的幻境!”苏小环甩出银簪,簪尖划破金色麦田,露出底下的虚空。虚空里浮着本巨大的电子账本,每翻一页,就有粒金麦子消失,账本上的“沈招娣业绩单”里,“福报诈骗案”的条目密密麻麻,像蛆虫在啃食人心。
第十一章土地爷托梦
当晚土地佬宿在东厢房,子时刚过,他的呼噜声突然变成哭号。我和苏小环冲进去,见老汉攥着豁口镰刀,在床板上刨出深深的沟,沟里浮出层薄土,土上站着个穿官靴的虚影——竟是真正的土地爷。
“尔等可知,沈招娣九世为骗,专挑‘土地诞’作案?”土地爷的官靴踏在薄土上,踏出串串“福报陷阱”的警示。他袍角沾着的金麦子突然生根,长成棵结满“反诈金穗”的树,每粒金穗都刻着“莫信花名,莫贪虚福”。
薄土里又翻出本破旧的《土地宝卷》,卷首“沈招娣诈骗录”被朱砂笔圈得通红。宝卷里夹着张1900年的当票,当票上的“沈氏福报当铺”,正拿百姓的田契换“阴间阳寿券”,当票背面的小字写着:“阳寿当三钱,福报抵十贯,来世再兑现”。
第十二章麦田审判
土地爷的虚影刚散,天井里的金色麦田突然活过来,麦穗绞成根根锁链,把沈二狗的虚影捆成了粽子。阎王爷的生死笔从虚空里戳出来,在电子账本上“刷刷”记账:“沈招娣,累计诈骗九世,涉及‘福报屯粮’‘以工换寿’‘元宇宙麦田’等案,罚入‘反诈石磨’,磨碎虚妄花名!”
石磨虚影从麦田升起,磨盘上刻满被诈骗者的血泪控诉,磨眼里倒进的不是麦子,是沈二狗的电子莲花请柬。石磨“轰隆”转动,磨出的不是面粉,是堆堆“花名账单”,每张账单上的“福报”二字,都被磨盘碾得稀碎,露出底下“诈骗”的狰狞面目。
土地佬突然挣脱锁链,豁口镰刀变回锈迹斑斑的农具,“噗通”跪在麦田里:“俺们被骗的庄稼汉,就想要句真话...这些年,俺们捧着‘福报’的空壳,饿了九世啊!”麦穗锁链突然松开,沈二狗的虚影“扑通”跪地,电子莲花请柬化成灰,簌簌落在他脚边。
第十三章花名的重量
雨又开始下,浇灭了金色麦田的虚妄火光。三个时代的被骗者围坐在天井,民国长衫客抖开霉烂的“福报收条”,收条上的“沈记”红戳突然渗出血;1978年的庄稼汉展开褪色的工分票,票面上的“沈氏互助”突然长出倒刺;2025年的外卖小哥划开手机,“元宇宙麦田”的界面突然弹出“诈骗预警”,刺得人眼睛生疼。
苏小环校对着生死簿,突然用银簪挑起张民国地契:“你们看,沈招娣的‘福报骗局’,连土地爷的辖地都敢染指。”地契上的麦田画得歪七扭八,田界线上的“沈氏福报所有”六个字,被天雷劈出了焦痕,活像沈招娣被天打雷劈的前世今生。
土地佬捧着把真麦子走进麦田,麦粒落在虚空里,竟长成排“反诈稻草人”。每个稻草人的衣襟上,都缝着沈二狗的电子莲花请柬,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像是在给后来人敲警钟。
第十四章电子莲花落
卯时二刻,灶膛里的请柬突然“嗖”地窜出,在半空绽开成朵电子莲花,花瓣上滚动着“福报升级包”的广告。苏小环甩出银簪,簪尖挑着莲花蕊,蕊心竟藏着颗“轮回芯片”,芯片上的“沈记”LOGO,跟老汉裤脚的金麦子花纹一模一样。
“想骗到阴间去?”苏小环捏碎芯片,溅出的火星子凝成串往生咒。土地佬突然在麦田里挖出个土坑,把旧农具、工分票、电子莲花全埋了进去,土坑上竖的木牌写着:“埋了虚妄花名,种出真实日子”。
我翻开补好的生死簿,新页上添了行批注:“沈招娣,九世诈骗,终被反诈麦田碾碎花名,罚其每世轮回,必尝被骗者之苦”。刚写完,阎王爷的生死笔突然从簿子里钻出来,在“苦”字上重重描了三笔,墨汁渗到下页,把“福报”二字染成了黑色的警醒。
第十五章麦田余响
天亮时,土地佬扛着豁口镰刀要走,天井里的金色麦田变回了砖缝里的金麦子,每粒麦子都刻着“反诈”二字。他裤脚管里的金麦子全变成了真麦粒,撒在客栈门槛,竟长成排狗尾巴草,草尖上的露珠滚下来,在石板上砸出“莫信花名”的湿痕。
苏小环把染血账本锁进地窖,钥匙串上的银铃铛响个不停,铃铛声里混着沈二狗的哭号:“俺再也不敢给恶事起花名了...俺再也不敢了...”地窖深处的“沈记”旧账,突然“哗啦”自燃,烧成的灰烬里,“福报”“互助”“元宇宙”这些花名,全变成了灰烬里的残肢败叶。
我站在客栈门口,望着土地佬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晨雾里飘来串童谣,是被诈骗者的后代编的:“沈招娣,起花名,骗了麦子骗了命;金麦子,开成田,都是百姓的血泪冤...”童谣声里,客栈檐角的铜铃又开始摇晃,这次响的是“反诈铃”,铃声清亮,能穿透九世轮回的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