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城主……再喝……便要醉了!”
在泉志勇的轮番劝酒下,齐节已是面红耳赤。
他心中记挂着今夜的大事,本想保留几分清醒,此刻不过是借着酒意,故意装醉来迷惑泉志勇。
“泉将军为国血战,实乃我辈之楷模!恨不能与将军一同杀敌,实为憾事!”
“来,此乃我重金购得的五粮液,平日里都舍不得喝,今日为英雄壮行,定要痛饮一番!”
泉志勇一声令下,下人立即捧着新酒壶,为齐节等人重新斟满。
对方盛情难却,加之齐节确实领略过五粮液的烈性美味,便忍不住又干了两杯。
然而,这两杯酒刚下肚,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便直冲头顶。
自己的酒量,何时变得如此不济了?
上次品尝,也未曾有这般猛烈的反应。
齐节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便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桌案上,彻底“醉”了过去。
与此同时,同来赴宴的其他人也纷纷摇晃着倒下,满座皆倒。
“哈哈!城主,大功告成!这蒙汗药的效力果然非同凡响!没了这群头领,军营里那些兵痞便群龙无首,不足为惧。”
“今夜调集全城兵力包围那处营地,定能将他们尽数俘获。”
“这群人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好不容易从唐军手中逃生,转头又掉进了我们挖的坑里。”
“城主此计甚妙,兵不血刃便解决了大患!”
“这帮人打仗不行,论阴谋诡计,更是差得远了!”
见齐节等人悉数倒下,泉志勇身边的亲信们立刻围了上来,奉承之声不绝于耳。
眼前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种感觉让他们颇为陶醉。
“都绑起来吧。若他们识时务,便留条性命;若是不肯归降,就挑几个闹得最凶的杀了,也好让其他人看清形势。”
泉志勇的脸上并无太多喜悦。
尽管已投靠大唐,但亲手设计坑害高句丽的同胞,仍让他心中有些许沉重。
当然,这丝不忍并未动摇他的决心,他挥手下令,处置这些“溃兵”。
……
“国内城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城外五里处的一片密林中,段移石在帐内来回踱步,神情颇为焦躁。
按照约定,齐节混入城中后,若被识破,当立刻发难夺取城门。
若一切顺利,则等到夜深人静时再动手,以求一击制胜。
可如今已过三更,国内城内却一片死寂,毫无异状。这情况,太不寻常了。
“郎君,城中依旧静悄悄的!”
“这个齐节,到底在做什么?即便计划败露,几千人也不至于连点声响都闹不出来。”
段移石百思不得其解,局面为何会陷入如此被动。
“郎君,您说那齐节会不会是诈降,借机重返高句丽了?”
“应该不会!乌骨城已因他而失陷,高句丽再无他的立足之地。除了依靠我大唐,他别无选择。”
对于叛国之人,无论在哪一方都是不被容忍的。
段移石根据这段时日的观察,判断齐节的投诚应是真心。
“那郎君您先歇息片刻?若城中有变,我再唤醒您。看这情形,齐节那边不知要等到何时才会发动。”
“你觉得我睡得着吗?传令下去,全军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出击!如果天亮前还没有动静,我们便直接攻城,不能再等下去了!”
段移石想不通城内究竟发生了何事,索性不再空想。
倘若城内迟迟没有动静,那他便亲自去制造动静。
身为大唐的将领,他有这份自信。
待他攻下国内城,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
“完了!我失手了!”
“我的身份暴露了!”
当齐节恢复意识时,这两个念头如同晴天霹雳,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看见了手脚上紧缚的绳索,一颗心直往下沉。
尽管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自己的伪装究竟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那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但现实就摆在眼前,他确确实实落入了国内城守军的手里。
这难道就是天意弄人?
齐节心中一片死寂。
这是否就是人们常说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然而,让他不解的是,自他醒来至今,竟没有一个人来审问他。
在这样矛盾与绝望交织的情绪里,齐节心如死灰,静静等待着末日的审判。
他非常清楚,自己这种身份的人,一旦被高句丽的将领抓获,除了死路一条,再无他选。
唯一的悬念,仅在于对方会赐予他何种死法。
“城主!城主,您快醒醒!”
就在齐节费力回溯自己究竟在何处露出了破绽时,城主府内,泉志勇也被从酣睡中叫醒。
昨夜为了向齐节展示自己的“诚意”,他陪着喝了不少酒。
若非最后关头,那掺了蒙汗药的烈酒发挥了作用,将齐节麻翻,泉志勇估计谁先倒下还真不一定。
“我不是说过,没有天塌下来的大事别来打扰我吗?那群高句丽的败兵,不急着处理,唐军到国内城还早得很。”
睡得正香时被人吵醒,换了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唐军已经到城下了!眼下就在城外准备攻城了!”
“什么?”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泉志勇所有的困意。
他费尽心机做这一切,不正是为了给大唐天军留下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印象,好让泉家的基业能在辽东这片土地上延续下去吗?
倘若只因自己多睡了一会儿,导致守城部队和唐军起了冲突,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岂非都化为泡影了。
“快!马上去城门口,我要亲自出城去迎接天朝大军!”
泉志勇此刻也顾不得衣冠不整,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光着脚朝外冲去。
在他看来,自己越是这般狼狈不堪,才越能凸显出他对大唐的一片忠心耿耿。
“郎君,情况似乎不太对劲。国内城的守军异常镇定,毫无慌乱之色,这样一来,我们想攻下此城,恐怕要费些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