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岭南创业史 第117章 守株待兔

作者:君允无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10 20:3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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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根下那个刚跑出去两步,就被旁边冲出来的一个壮汉拦腰抱住,两人一起滚倒在地。

没有任何悬念。

不过喘几口气的功夫,两个贼人就被反拧双臂,捆得像待宰的猪崽,嘴里胡乱塞进了破布团,只剩下惊恐的“呜呜”声。

火把照亮下,陈善长披着外衣,在几位族老的陪同下,脸色沉静地走了过来。他看都没看地上那两个挣扎的蠢贼,目光扫过被惊醒、赶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怎么回事?”

“真是贼啊?”

“好大的狗胆,敢偷陈进士的工坊?”

议论声嗡嗡响起。

陈善长这才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宵小之徒,利令智昏,竟敢打我琼林工坊的主意,妄想偷学织造技艺!给我捆结实了!等天一亮,连他们身上搜出来的‘工具’,一起押送县衙。敲锣打鼓,走大路过去,让街坊四邻、县城的各位同行们都看清楚,敢打我琼林商会主意的,就是这个下场!”

族丁们轰然答应,像拖死狗一样把那两个面无人色的贼人拖了下去。

次日中午,南海县城。

县衙西侧不远,有座闹中取静的二层小楼,挂着“清茗轩”的雅致牌匾。

二楼一间宽敞雅室,推开雕花木窗,正好能望见县衙后巷那几株柳树的梢头。

室内布置清雅,楠木桌椅,青瓷茶具,墙上挂着意境悠远的水墨山水画。

茶香袅袅中,陈善长面带温和笑容,正亲自提着茶壶,为对面的两位客人斟茶。

一位是县衙户房新上任不久的徐司吏,约莫四十岁年纪,穿着半旧的吏员常服,面相还算端正。自从上次陈日昌那件事后,前任韩司吏就被拿下了,这位徐司吏向来稳重,又是县里徐家的人,因此被县令朱光熙提拔上来,掌管户房。

另一位是本县负责征收商税的杜粮长,五十多岁,身材干瘦,一双眼睛总是微微眯着,透着股久经历练的精明。

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岭南点心,旁边还放着一个不起眼的锦盒,盖子虚掩着,隐约能看见里面温润的玉色。

“徐司吏,杜粮长,两位公务繁忙,今日能抽空前来,老夫感激不尽。”陈善长放下茶壶,拱手笑道,“一点粗茶,几样本地时令果子,不成敬意,略表心意。”

“陈会长太客气了。”徐司吏微微欠身,态度还算矜持,“早就听说琼林商会是陈进士公一手创办,造福乡里,在下也是仰慕已久。”

杜粮长则呵呵一笑,端起茶杯闻了闻:“好茶,真是好茶!让陈会长破费了。咱们都是本乡本土的人,为地方出点力,都是应该的。”

三人喝着茶,随意聊着些风土人情、农事桑麻,气氛很是融洽。

陈善长言语之间,对二位在衙门当差的辛苦表示体谅,对徐司吏新官上任的“锐气”表示赞赏,对杜粮长多年来维持地方赋税的“不易”也表示理解。

话题始终围绕着“同乡情谊”展开,丝毫不提生意上遇到的麻烦。

茶过三巡,点心也用了一些。

陈善长这才仿佛不经意地提起,语气依旧温和:“说起来,我们琼林商会能有今天这点微末名声,全靠族中老爷寒窗苦读,挣来了进士功名,蒙皇上恩典,在田赋上得到些许优免,族人们这才得以喘息,有余力经营些产业。”

他顿了顿,目光诚恳地看向二人:“这经商做买卖的事,我们向来是守本分的,税赋更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头等大事。琼林商会一向谨守规矩,该缴纳的商税,一文钱都不敢短缺,账目随时可以拿来查验。只盼两位大人明察秋毫,不要被市井间一些别有用心的小人散布的流言蜚语所误导,伤了地方上的和气,也寒了我们这些守法商户的心啊。”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徐司吏放下茶杯,脸上露出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陈会长放心,衙门办事,自有章程法度。流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贵商会只要依法经营,不必担心。”

杜粮长却端着茶杯,眯着眼,慢悠悠地用杯盖撇着浮沫,脸上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没有立刻接话。只是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在那虚掩的锦盒上扫了一眼。

又闲谈了几句,徐司吏便借口衙门还有公务,先行告辞了。

陈善长亲自将他送到楼梯口。雅室里只剩下陈善长和杜粮长两人。

门轻轻关上。

杜粮长脸上的笑容忽然热络了几分,也更深沉了几分。

他拿起一块点心,却不吃,只是在手里把玩着。

“陈会长,”杜粮长身体微微前倾,笑着说道,“您是明白人,陈老爷是清贵的进士,朝廷恩典优免田赋,这是明明白白写在规矩上的,谁都看得见。天经地义!”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至于这商税嘛,说到底,也是‘赋’的一种。关键就在于这名目上。”

“还有,跟田亩的关联上。”

陈善长凝神静听,脸上依旧挂着恭敬的笑容:“还请粮长指点迷津?”

杜粮长嘿嘿一笑:“陈老爷名下的优免田庄,那是根正苗红的好苗子啊。贵商会那些织机、铺面、库房,这些‘生财的家当’,如果能想办法‘挂靠’在陈老爷优免田庄的名目下,”他观察着陈善长的脸色,“这其中的‘损耗’、仓储的‘折色’、乃至‘役夫’的工食开销,嘿嘿,操作的空间可就大得多了。只要明面上的账册做得周全,条条款款都能对得上,该走的文书一道不缺,谁还会真的一根根纱线、一寸寸铺面地去仔细核算呢?水太清了就没鱼了嘛。”

他端起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眯着眼,悠悠地补了一句:“关键是,在账面上看,‘税赋’可是都足额缴纳了的哦。”

陈善长等的就是这句话。

两人心照不宣。

这其中的道理没有谁不懂,但重点在于,这话是由谁先说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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