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落入寂静的街道，在石板上连成一片光路。
莱恩走在前面，梅丽莎紧紧跟在他身后，小手抓着他衣袍的一角，微微颤抖着。
虽然她一直处于被催眠的状态，但在托雷来势汹汹的威压下，身体还是本能地受惊了。
晚风拂过，女孩的大脑逐渐清醒。
她瞳孔骤缩，下意识松开了抓着莱恩衣袍的手。
“莱、莱恩？我们这是在哪，发生什么事了？”
莱恩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少女漂亮的黑裙上沾染了灰尘，精心打理的卷发也已散乱，碧绿的眼眸中满是惊恐和迷茫。
他缓缓走过去，牵住女孩的手。
“我们已经安全了，好吗？”他看着女孩的眼睛，“诺丁城最近很乱，有些势力在暗中作祟。我们被意外卷入，所幸瓦莱里乌斯主教手下的骑士救了我们。”
“瓦莱里乌斯主教？”梅丽莎听过这个名字，她的同学们一旦犯了什么严重的过错，都要去“戒律地狱”——异端仲裁所待上一阵。
而地狱中惩戒他们的魔鬼头子，就是瓦莱里乌斯。
莱恩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在月光下轮廓庄严的圣光大教堂。
“你是圣光教会的重点培养对象，那位骑士先生嘱咐我将你送回来，并告诉你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除非得到他的许可，否则不要离开教堂。”
梅丽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不再多问，只是再一次抓住莱恩衣角，还更紧了。
两人穿过寂静的广场，来到圣光大教堂宏伟的橡木巨门前。
守门的教会骑士看见莱恩递上的银焰徽记，立即将门打开。
“梅丽莎小姐！您没事吧？”一名年长的牧师匆匆赶来，脸上满是焦虑，“圣光在上，您突然失踪，卢卡斯神父都快急疯了！”
他想从莱恩手中接过梅丽莎，结果女孩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躲到莱恩身后。
“这是你家，梅丽莎。”莱恩无奈。
女孩抬起头，很认真地看向莱恩。
“你还会来找我的，对吧？”
“…当然，我们是朋友嘛。”
梅丽莎跟着老牧师离开了，一步三回头。
莱恩配合地原地站着，含笑点头回应女孩的目光。
待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后，他才转向相反的方向，进入另一侧的走廊。
格雷戈尔已经等在那了。
见到莱恩，他很是激动地上来迎接：“特使阁下，您没事吧？我的情报说您去艺术中心看剧，之后那里就被城卫军封锁了。”
莱恩摆摆手，问道：“城卫军的总督，是叫托雷吗？”
格雷戈尔一愣：“是的……”
随即他意识到什么，震惊道：“他也去了艺术中心？”
“那名近一个月为非作歹的死灵巫师，腐化者，突袭了剧院，杀死市政厅要员巴托里子爵。”
“腐化者……您有关于他的更多信息吗？这一个月来，不时就有信徒来教堂求助，都是关于亡灵生物的。然而每一次教会想要干预，都被市政厅和城卫军阻止。”
圣殿骑士咬牙切齿：“若不是大主教出征异界带走了整个教会骑士团和大部分神官，怎可能让托雷这条老鬣狗为所欲为！”
莱恩淡淡道：“城卫军里亦有忠义之人。在托雷到来前，他将自己私下调查所得给了我。在那上面，有关于腐化者的很多信息。”
“那真是太好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异端仲裁所的办公区。
进入和上次相同的漆黑小屋内，瓦莱里乌斯主教已经等候许久。
“尊敬的特使，很高兴再见到你。”他说，“时间紧急，我们就不说废话了吧。”
“把你了解到的新情况告诉我，我也会尽可能回答你的问题。”
莱恩于是将卡尔森调查笔记上的内容叙述了一遍。
“果然和主教推测的一样，是魔索斯的走狗。”听完笔记，格雷戈尔立刻道。
瓦莱里乌斯微微颔首：“黯星城的那位显然也意识到了……很快，他就将不再孤单。”
莱恩注意到了这个词：“不再孤单？”
“魔索斯引入死灵魔潮，建立起亡灵帝国，与主位面的所有生者为敌。”主教缓缓说道，“它每一次在黯星城苏醒，主位面的国家们都将摒弃前嫌地团结在一起。”
“诺丁公爵引入的魔潮……我对它的了解不多，但应当比死灵领域要温和得多。但他遇到了几乎无法解决的问题，出在最关键的异界传送门之上。”
“解决的方法很多，但诺丁公爵恐怕只能使用一种——献祭。”
说出这个词，漆黑的房间陷入一片沉寂。
莱恩有从《奥秘之呢喃》上了解过相关的知识。
献祭是相当常见的超凡仪式。虽说它绝对邪恶，但根据献祭的规模大小，还是能分出不同的反人类等级。
而与一扇异界传送门有关的献祭……那仪式规模，绝不可能小。
最终仪式造就的邪能风暴，其带来的影响，甚至有可能复刻万里冰墙。
更为重要的是，所有接受魔潮转变的人，都将间接地参与这场献祭仪式。
他们的灵魂会因此发生怎样的改变……没有人想知道。
莱恩也反应了过来：“您的意思是……近期在诺丁城内各处发生的恐怖案件，其实是城卫军所为？他们的目的，是搜集祭品？”
“可能性极高。”瓦莱里乌斯沉重地点头，“但毕竟住在城里的人是诺丁公爵实现魔潮转变的基本盘，他不可能杀太多。举办国际艺术节，很有可能就是试图用吸引来的游客填补空缺。”
莱恩挑了挑眉：“据我所知，城内的大部分军队都随诺丁公爵出征了，只剩下城卫军。总督托雷也只是一名二级圣骑士，格雷戈尔阁下就可以托住他。”
“剩下的人，仲裁所不说阻止，尝试救下一些人是完全可以的吧？”
瓦莱里乌斯叹了口气。
格雷戈尔亦是一脸沉重，帮忙解释道：“主教和仲裁所因为迟迟没有表明态度，一直是公爵的眼中钉。只是毕竟我们也没有反对，碍于诺丁大主教的面子，他也没法直接对我们下手。”
“此次出征，他看似搬空了诺丁城，其实不然……据我们的情报，在他的府邸里，藏着一名神秘的传奇强者。”
“我们无法判断这究竟是恫吓还是陷阱……也不敢赌。”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莱恩：“在今晚之前，我们还对公爵抱有幻想，希望献祭什么的不过是我们的臆测。说白了即使是真的，我们也根本无力阻止。”
“言至于此，特使阁下，您能给我们指条明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