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后勤营地区域,夜色已深。
齐仁的私人营帐内,只有一盏油灯散发着豆大的光芒,映照着他伏案绘制符箓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紧身夜行衣的心腹手下悄然无声地潜入帐内,他的声音急促而低沉,带着明显的紧张:
“先生,刚通过隐秘渠道传来的消息,情况有些不对劲。我们安插在营地外围的暗哨回报,陆家营地方向,今晚显得过于安静了,他们原本规律进行的轮换巡逻,出现了明显的空档,好几个哨位都空了,那感觉……不像是疏忽,更像是故意撤走了警戒人员。”
齐仁正在绘制符箓的笔尖猛地一顿,一滴饱满的灵墨不受控制地滴落在即将完成的符纸上,瞬间将一张快要画好的金刚符污染、报废。这个微小的细节,充分展现了他内心听到这个消息后产生的震动。
“过于安静?”齐仁立刻放下符笔,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帐篷的帆布,看向陆家营地的方向,“事出反常必有妖。陆家行事向来周密,绝非疏于防范之辈,这种异常的安静,更像是在为什么重大的动作提前清场,避免被我们察觉。”
他略一思索,便当机立断,不再犹豫:“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传我的命令下去,运输队所有人即刻停止休息,立刻开始准备,人衔枚,马裹蹄,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准备,时间一到,立刻按照我们事先拟定好的、最隐蔽的‘丙字计划’路线,秘密出发,提前转移!”
那名心腹手下立刻应道:“是,先生!属下这就去安排。不过……陆家之前安插在我们营地附近、名义上协助实为监视的那几个探子……”
齐仁冷静地打断了他,直接问道:“处理干净了吗?有没有留下痕迹?”
心腹手下语气中带着一丝佩服,回答道:“回先生,已经全部拔除,用了您之前赐下的、能够隔绝气息和声音的‘匿气符’,保证做得无声无息,短时间内绝不会被陆家察觉。”
命令下达后,齐仁快步走出自己的营帐。一直留意着他这边动静的周萱闻声而出,脸上带着关切和疑惑:“师父,您这是……要出去?是前方有什么消息了吗?”
齐仁看着这个懂事的徒弟,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萱儿,你听着。现在情况有变,比我们预想的可能要糟糕。我必须立刻带队,护送一批重要物资先行离开。我走之后,这个后勤营地,很可能就不再安全了。”
他紧紧盯着爱徒的眼睛,几乎是带着命令的口吻,郑重嘱咐道:
“我知道家族在营地也布置了一些后手,但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不要完全依赖那些!一旦你察觉到任何风吹草动,或者营地出现任何混乱的迹象,不要犹豫,不要心疼任何物资,立刻激发我给你的所有神行符和隐匿符,用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往坊市方向跑!什么都比不上保住你自己的性命重要,明白吗?活着,才有以后!”
周萱看到师父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凝重和急切,心中不由得一紧,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但她努力保持着镇定,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轻,却异常坚定:“师父,您的话,弟子每一个字都记住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绝不会拖后腿。您……您自己也一定要一路小心。”
她说着,快速地从自己的袖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针脚细密、上面绣着简单平安符纹的香囊,不由分说地塞进了齐仁的手里,小声解释道:“这是……这是我自己闲暇时做的,里面放了一些有静心宁神效果的普通草药。师父您带着,希望能帮您缓解些疲惫。”
她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齐仁接过那个还带着徒弟体温的、小小的香囊,入手微暖,心中不由得一暖,但与此同时,那股萦绕在他心头的不安感也愈发强烈起来。
他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重重地拍了拍周萱那略显单薄的肩膀,然后毅然转身,身影迅速地融入了浓厚的夜色之中,向着已经集结起来的运输队方向走去。
随后,整个运输队在夜色的掩护下,如同鬼魅般开始行动。
所有装载物资的车辆都被蒙上了能够隔绝神识探查的厚实黑布,车轮也用浸过油的软布层层包裹起来,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行进时发出的声音。
运输队的队员们个个眼神警惕,行动迅捷而无声,显示出良好的训练和纪律。
在队伍即将彻底离开营地范围时,他回头望了一眼远处陆家营地那仅存的、零星的几点灯火,眼神变得无比冰冷,心中暗道:“想拿我们周家,拿这整个后勤队伍当随意摆布的棋子?陆家,你们的算盘,这次恐怕是打错了。”
在距离周家后勤营地几里地之外的另一处,属于陆家的营地区域,一个装饰得颇为华丽、与周围行军帐篷格格不入的大帐内。
帐内灯火通明,弥漫着浓郁的酒气和脂粉香气。陆家的陆宏,也就是陆无极的另一个儿子、陆伟的弟弟,此刻正与那位曾经和齐仁有过多次冲突的王家公子搂着几名衣着暴露的歌姬,一边饮酒作乐,一边欣赏着中央舞姬的表演。
那王家公子一脸谄媚地对陆宏说道:“宏哥,昨晚给您安排的那两个,玩得还尽兴吗?可否满意?”陆宏则是一脸淫笑,拍了拍王公子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还是你小子会玩,懂得找乐子。”
接着王公子又讨好地说:“宏哥,我知道您家那位大公子,也就是您大哥,平时对您管束得比较严,您要是觉得在他那边待着憋闷,随时来小弟我这里,保证让您快活似神仙。”两人相视,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