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一片寂静。
现场的气氛,更是有些诡异。
除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贺鹏举,其他人尽皆望向了折返回来的贺卫国。
而大哥贺建国更是率先开口问道:“人走啦?”
“走啦!”贺卫国不由顺口回了一句。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呀?我脸上有花呀?”
“脸上倒是没花,不过这身上倒是沾染了桃花!”
“说吧!那个姑娘是谁?嫂子可不相信那就是你一普通同事!”
“刚刚那姑娘的眼神,我们可都看到了,恨不得……”
“咳咳……”就当嫂子王翠兰调侃贺卫国时,一旁,母亲陈桂花不用轻咳了一声,看了过来:“老三!你谈对象我们不反对!但你好歹事先也跟家里人说一下,让我们也有个准备不是……!”
“是呀!卫国!这姑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了解她家里面的情况吗?”大姐贺子怡也附和问了一句。
见一众人都看向自己,贺卫国斟酌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韩晓娟家里面的情况,照实跟他们说一说。
“妈!大姐!嫂子!这姑娘真是我同事,咱们以前都在《沅水》编辑部,还是大学生了,至于她家里面的情况,我只知道她有一个哥哥,而她父亲,好像是地委的领导,她还有一个爷爷,或许你们应该听说过……是县里退下来的那位老红军!”
“你是说韩大海?你叔伯祖的那位老领导!”
母亲陈桂花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惊呼了一声,脸色变了又变。
而其他人一见母亲脸上的异样,不禁都看向了她。
“妈……!你说的是咱们县走出去的那位老英雄?”
“嗯……他和你叔伯祖,还有文化馆的那位马老,都是一个部队的。”
“真没想到那姑娘会是那位的孙女!你们俩……”
“什么!妈!晓娟的爷爷和叔伯祖还有马老,他们三个互相认识?而且还是战友?……这事,我怎么没听马老还有叔伯祖说过呀?”
贺卫国大为震惊,他满脸不可置信言道。
“这事吧……比较复杂,大概是你叔伯祖早些年和那位闹了些不愉快,马老夹在中间,一直劝和他俩,但直到你叔伯祖去世前,两人也……”
母亲陈桂花的话,让在场众人皆都沉默了。
老一辈的事,他们作为晚辈的,还真不好说什么。
何况,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有些事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咳咳……那姑娘还是不错的,你刚刚也说了,她是大学生,比起你这个高中学历可强多了,而且咱们两家也有些渊源,我看行!”嫂子王翠兰笑了笑,对着众人说道。
然而,一旁的大哥贺建国却摇了摇头:“那燕子怎么办?刚刚你们没看到燕子那反应吗?她刚进来没一会,就问卫国去哪了,这很明显还是对卫国有意思嘛!”
“老三!你别嫌妈唠叨,两个女生,你可只能选择一个,别闹到最后……”
“妈!我知道!从小到大,我只是把燕子当邻家妹妹看待,您放心,我会尽快找时间和她说清楚的。”
贺卫国这么一说,其他几人都不说话了。
而母亲陈桂花也轻轻叹了口气,点头说道:“嗯……你心里有数就好,妈就不多说什么了!”
…………
半小时后。
病房内,只剩下了贺卫国一人在照顾父亲贺鹏举。
而在此期间,他倒是想通了许多事情。
“难怪我能被调去地委……敢情是因为晓娟父亲……!”
“呃……这算不算是吃软饭呢?”
贺卫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他之前嘴上说想找个有能力的“老丈人”,可现在真让他给遇上了,他又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毕竟吃软饭虽好,但大多数日子都不好过。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
贺卫国返回银城时,已经是十一月了。
离开沅水县的头一天晚上,他特地去找了李燕。
两人坐了一小会,谈了十来分钟,就各自回了家。
结果嘛?
反正他自认为已经把两人的关系,说得够清楚了。
至于李燕会不会接受,他就不敢保证了。
毕竟她在转身离去的时候,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就默默离开了。
回到银城之后,他再次过起了低调生活。
除了工作需要,其他事,他都没有掺和。
就这样,一晃便是一个半月。
进入十二月后,天气明显更冷了。
办公室内,贺卫国揣着个“盐水瓶”,时不时喝着茶缸里的温开水。
他的桌上,堆着不少文稿。
这些,都是下边送上来的,有些明显就是“投机取巧”的稿子。
他单独将其放到了一旁,而有些确实写得很不错的,他也会单独分开。
一直忙碌到上午十一点半,几十份稿子,他全给看完了。
将其中的十多份稿件送去主编办公室后,他便去了一趟门口的收发室,从那拿了一封信,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信依旧是古骅寄来的。
里边的内容与此前的那封信差不多,除了一些琐事,大部分都是关于文学的话题。
此前,他来信后,贺卫国也给他回了一封。
至于信件内容,自然都是有关文学方面的。
别看他只是高中学历,但他前世也是大学毕业,再加上这段时间不断给自己“充电”,倒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咦……?《芙蓉》杂志那位李主编出事啦?这……怎么可能!”
看到信的最后,贺卫国被古骅随口提的一嘴给镇住了。
这可是省级刊物主编,就这么“死”了?
尽管信里边没有具体细节,但此事的震撼程度,不亚于一颗“炸弹”。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又陆续收到了一些信。
不过并非全都是古骅寄来的,有两封是彭建明写的。
古骅只写了一封,说他遇到了些事情,新主编让他签了一个文件,让他十分自责,所以他选择了在月底出国深造。
后来,彭建明在信中说了有关新主编的事。
他看着这位“周”姓主编的事迹,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随即就将这几封信全给“烧”了。
进入十二月后,天不仅更冷了,心也更冷了。
二十多天下来,贺卫国一直都在忙着一件事。
那便是学习!
不过不是自我“充电”,而是参加地委宣传部组织的学习会。
直到十二月底,即将进入1984年时,“学习会”才正式结束。
这天,已是1983年最后一天。
贺卫国突然被秦部长给叫到了办公室。
“看看吧!上边传达下来的,你要是有想法的话,我就将你的名字给报上去!”
说着,秦部长就将一份“红头文件”递给了他。
他一看上头的内容,表情十分怪异,口中更是嘀咕:“《芙蓉》杂志急招小说初审编辑?这……怎么还从下边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