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办公室内,两人各自沉默不语。
办公桌前,那人道:“嗯……知道了!你先去吧!”
“好的!韩书记!”
待秦部长离开后,那人沉默了片刻,小声呢喃:“也是时候将那丫头调过来了!总不能让这两人分隔两地吧!”
“只是……那丫头心中对我还是有怨气,我得想个办法才行,要是让她知道是我的意思,只怕她不会过来!”
“嗯……还是找一下老刘吧!他分管文教工作……调她来剧团,当个戏曲编剧应该没问题!”
…………
“阿呲……!”
沅水县,县党刊编辑部。
韩晓娟不由打了个喷嚏。
“晓娟……你不会感冒了吧?”
“不应该呀……?这大热天的……!难道是……有人念叨你?”
“不会是贺主编吧!”赵国强冲着对面坐着的韩晓娟笑了笑,开玩笑道。
自从贺卫国调到地委后,两人一直都在县党刊编辑部。
《沅水》作为党刊,自从发行了第一期后,是一期不如一期了。
许多人都说,这都是因为《沅水》没了贺卫国这个灵魂人物。
对此,主编李德明自是气愤不已。
可他又没法反驳。
毕竟《沅水》作为党刊,现在已经发行到第六期了。
可大家的反馈,大多都是“生搬硬套”,“墨守成规”之类的词汇。
为此,县委宣传部新升上来的冯部长,给《沅水》编辑部下达了限期整改的命令。
李德明身为主编,自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故而,在接到整改命令后,他冥思苦想,却始终没有想出一个解决之法来。
他很不理解,为何人家贺卫国就行,而他却不行!
可事已至此,毫无办法的他,只能申请主动调离。
然而,那位冯部长哪是这么好糊弄。
“调离?办不好就想打退堂鼓是吧!”
“行!既然你想调走,那就去扫大街吧!”
一纸调令,李德明从党刊主编,直接变成了街道办一扫地的。
虽然还有编制,可两者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下,党刊编辑部人心惶惶,都有了调离的打算。
事实上,《沅水》党刊自第一期后,早已名存实亡了。
没有贺卫国这个副主编主持日常工作,大家的心早就散了,根本就没有人把心思放在办好刊物上。
混日子的人居多,这又如何能够将党刊办好。
“哎……晓娟……!我恐怕也得调离了!”
“调离?为何要调离呀!”韩晓娟看向突然严肃起来的赵国强,不解问道。
“不调离又如何?现在编辑部就六个人,如今又没了李主编……这编辑部还有存在必要吗?”
“应该不可能吧!”韩晓娟皱起了眉头:“县委党刊不可能停刊,总得需要人办刊……”
“咚咚咚……”
“韩晓娟同志在吗?俞局长让我通知你,宣传部的冯书记让你去他那一趟!”
“好的!赵大姐!我这就过去!”
韩晓娟看了一眼门口,急忙笑着回了一句。
而后,她转过头对赵国强道:“国强,我去一下县委大院!”
“嗯……你去吧!”
…………
一个小时后,韩晓娟返回了编辑办公室。
她坐到桌前后,犹豫了许久,却是抬头看向正忙着的赵国强:“国强……我恐怕也得调走了!”
“哦……你也要调走啦?去哪?”
“银城花鼓戏剧团!”
“什么!”
赵国强愣住了。
他想过县内的各个单位,却没有想到,韩晓娟会被调去银城。
要知道,像这种上调的机会,是极其严苛的,不仅少见,而且还得看机遇。
但他一想到韩晓娟的家世,又微微摇了摇头,苦笑连连。
…………
身在银城的贺卫国自是不知道,韩晓娟就要被调到银城了。
这天,《洞庭》编辑部。
贺卫国正打量着手中的省作协会员证。
这是一个红本本,有点像“团员证”,上边盖着省作协的章,还贴着他的照片。
“没想到这会员证竟如此的简陋,我还以为……”
“算了!先收着吧!”
贺卫国随手将省作协会员证收好后,便从抽屉内拿出了一本样刊。
《洞庭》杂志试刊号第一期已经正式发行了。
发行量并不大,一共就三百本。
都是内部消化了,并未对外出售。
通过最近两天的反馈来看,整体还算不错。
尽管发行的过于仓促,但至少是“及格”的。
秦部长与地区文联的周主席倒是评价很高,监管部门也没发现有违规之处。
也是,试刊号在发行之前,早就审核好几遍了,自是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贺主编……你这看啥呢?财务室正发工资了,你还没去领吗?都快下班了!去晚了,就只能明天领了!”
话落,贺卫国抬头见门口站着之人是副主编王来喜,却是对他一笑:“嗯……我马上就去领!谢了!王主编!”
“没事!”王来喜摆了摆手,很快就离开了。
待他离去后不久,贺卫国便来到了财务室。
他现在是地区刊物主编,正科级干部,月工资加上其他补助,一共有九十四块三毛钱,还算是不错了。
“赵会计……我来领工资!”
“是贺主编呀!给!你的工资,一共九十四块三毛,你点点!还有,在这签个字……!”
“好的……”
贺卫国笑了笑,当即回了一句,便爽快拿起了笔,在工资申领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走啦!赵会计!”
“嗯……”
贺卫国跟赵会计打了一声招呼,便带着钱离开了。
一个小时后,他将钱存到了储蓄所里。
看着手写存折上的一千五百一十三块四毛钱,他不禁叹了口气。
“存款总算是破一千五百了!真是不容易呀!”
别看只有一千多块钱,但对于当下的大多数人来说,却已经是一个了不得的金额了。
毕竟大部分人,根本不知存款为何物,每月的工资基本都花的一分不剩,能存下的,大多都是那些月工资近百或超过百元的职工。
事实上,随着时间进入1984年,人们逐渐发现,物价似乎越来越高了,大家手头上的钱也花的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