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静不愧是戴静,让刘海为难的问题,她几个电话微信就搞定了!
而且还办得很漂亮!
“刘阿姨,您好,我是戴静。”
“静静啊,你妈什么时候回来呀,好久不见我都想她了!”
“我妈还得多呆些日子呢!我们平时都忙,没空回家尽孝,我爸妈这好不容易来京城了,可不得请他们多呆些日子吗?”
“也好也好,你们姐弟俩都在京城,家里就两个老人,寂寞呀。留在京城多多享受享受天伦之乐才好!”刘阿姨语气中有些感慨,只因他们家孩子也是在外地定居了。
“那,静静,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刘阿姨。我爸妈呢在这边还没交到什么朋友,这年假结束了,我们也都忙着上班,平时只有二老在家,怕他们寂寞,就想麻烦您,如果有空,多和他们聊聊天。”
“这事啊,没问题,小事!反正我也闷得慌,跟他们聊天也可以解解闷!”
“那就多谢您了!我记得您特别喜欢......等我爸妈回去,我买些寄到家里,您一定记得上家里来拿!”
“不用不用,都是小事!给他们解闷也是给我自己解闷,哪能要你东西?”
“不能这么说,您是长辈,这是我给您的过年礼物!早都准备好了,就是家里没人给耽搁了而已!”
戴静与老家数位亲朋好友进行了大体如上的通话,以关心戴富国钱丽两人,害怕他们寂寞的名义,请亲朋好友与他们多多交流。
她所求是缓解两人的寂寞,让他们能在京城多待,但老友之间聊着聊着,难免会说到想念,起到的作用便会完全背离其所求。
再加上戴富国钱丽在京城还没有建立起交际圈。
两厢冷热对比,思乡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没两天,两位老人就主动提出回家,不论刘海和戴静如何挽留都无动于衷,最终,没一个星期就将他们送上了飞机。
“媳妇,还是你厉害!既办了事还落了好!”刘海开着车离开停车场汇入机场高速,行驶平稳进入巡航后忍不住夸赞道。
“要不然你以为我这销售部主管是假的?”
戴静有些得意,刘海不介意她更得意,出声纠正道:“错!您已经不是小小主管,而是副总监了!”
“低调,低调,还只是预备副总监而已~~~”戴静话语平淡谦逊,但笑容动作已经出卖了她——说得不错,继续!
“都已经过董事会了,现在不过是在走程序而已,板上钉钉的事!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差别?”
“要是成了副总监,那就有自己的独立大办公室了吧?”
“工作环境又好,薪资待遇又高,大公司高管还到哪儿都有地位!哎呦,我真是积了多少辈子的德,才能娶到您这么一位秀外慧中,贤良淑德,精明干练,美丽动人,风情万种......”
“得了啊,整那么多词,越说越像是在嘲讽我!”
“哪有!你本来就有那么多优点!”
身上具备如此多优点的预备副总监戴静却遇到了一个考验。
他们公司设计部的老袁经过连续加班后猝死了。
法务称他是自愿加班,不是公司强制要求,为了撇清责任,公司将不会给予抚恤金。
最后如何,将交由仲裁机构或者法院来判定。
说白了就是看他老婆是个家庭妇女,没有什么社会经验,没有什么经济基础,更有个上小学的女儿需要照顾,打算用疲劳战术把他们拖垮,省下那点钱,撇掉那份责任!
都跨部门了,这件事本来与戴静毫无关系。
但最让人恶心的是设计部的总监号召全公司员工给老袁捐款,公司老总也惺惺作态带头捐款,名号很好,也确实能帮到老袁遗孀遗孤,但这不就是让全公司员工给公司买单赔偿金吗?
戴静认可名号也认为能帮助到老袁遗孀遗孤更重要,支持捐款,但门店的几个年轻人则更倾向于这是公司这个责任人道德绑架全体无辜员工为自己买单。
双方就此发生了争执。
更有人认为,她这不是出于善意,而是在表态要与公司高层站队一致,在给高层纳投名状!
“老袁他老婆就是一个家庭妇女,完全没有工作经验,他这么一走,家里的收入来源就断了!”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要帮助老袁妻女度过难关吗?”
“我真是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责任的事情之后再划分不行吗?哪个缓哪个急都不知道!”
在家里,戴静跟刘海抱怨道。
刘海大概听明白了,只觉得戴静的话有些刺耳。
“你认识那个老袁吗?”
“在总部的时候见过几面,打过招呼。”
“那就是没交情喽?”
“虽然没交情,但是......”
感觉刘海话头不对,戴静就要解释,刘海打断她:
“你对他的死负有责任?”
“怎么可能!”
“一个仅仅见过几面有点头之交,你对他的死有不负任何责任的人去世了,你觉得你对他负有任何道德义务吗?”
“世界上每天那么多人去世,比他,比他妻女情况惨的多的是!你会觉得自己需要承担一定的道德义务,给予他们金钱援助吗?”
“现在你觉得自己负有道德义务,只不过是公司强加给你的罢了!”
“哪里有什么强加?设计部的韩总不过是号召而已,公司的顾总还带头捐款了呢!”戴静为公司这一行为进行辩护道。
“你仔细想想自己这话。没有强加道德义务吗?”
“老袁为了工作连续加班,过劳猝死,需要承担责任的是你们公司!”
“现在公司不愿意承担责任。法人代表还出来搞一个带头捐款,一下子似乎在这件事上,公司没有了责任,他这个法人代表,不仅没有责任,还道德高尚,不觉得过于假惺惺,并且无耻,并且...无耻吗?”
“真有爱心,你倒是把赔偿金给人遗孀遗孤啊?”
“高层做出这样恶心的事情来,却还要强加给你这个与老袁只有一面之交的,以及集团那么多对老袁根本连认识都不认识,并且与他的死毫无关系,更不承担丝毫责任的人一个道德义务,进行道德绑架。”
“有责任的人不止对受害人的苦难作壁上观,还试图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对无责任的人指指点点,逼他们出钱为自己的责任买单。”
“太恶心了!”
“出了钱做了好事,能感到的不是愉悦而是恶心,你店里的那几名员工拒绝捐款有什么不对?”
“怎么能以此对他们做一个恶劣的道德判断,批评他们没有同情心?”
“但现在老袁的家属真的很需要一笔钱度过眼下的难关!”戴静坚持自己的观点,“分清楚轻重缓急好吗?”
“你看,又绕回去了!”
“如果你是出于自己真实的感受,真的同情他,那你当然可以捐款。”
“但你不能要求那些根本不认识他的人捐款,更不能在他们行使拒绝的权利后,对他们施以压力,不管是道德的还是舆论的,总的来说,爱捐捐,不捐就算!”
“老袁妻女需要的不是无责任者被逼着,忍着恶心给出的捐款。”
“甚至不是相熟同事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下真正自愿的捐款。”
“他们是没有收入来源,不是明天就得饿死!也不知是没在意还是有人故意混淆,搞道德绑架。”
“他们真正需要的是有人能提供帮助,让他们能索取到自己应得的道歉与赔偿!”
“戴静!”刘海很是严肃,称呼十分正式:“你得弄清楚,别说没当上副总监,就算当上了,你跟老袁们才是一边的!”
“别屁股坐歪了,更别顺着有些人设定的议题,听信有些人的话术,给自己,给同伴挖坑填土!”
当刘海严肃起来,戴静永远正式以对,此时也是如此,当听完刘海的话,戴静没有急着提出自己的观点,而是陷入了深深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