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认准了方向,朝着正南一路疾驰。
从日出飞到日落,脚下的群山稀稀拉拉的生出一些灰褐色的草木来,随着山势越来越高,张允只得不断抬高炪火扇的高度。
这时借着夕阳的余晖,视野所及之处,一座座巍峨壮丽、高耸入云的山影在前方浮现而出,仿佛连天铁幕。
柳氏虽说她断续飞了四天才到山阳,但张允自觉法器和修为都远高于她,估算下路程,心下暗道:
“越过这片山脉,该是到了那所谓的山阳了。”
他也是看够了这贫瘠的荒山,便想着趁天色尚未全黑,赶到山阳去,脚下法力猛催。
半个时辰后。
暝色四合,山风呼啸,张允坐在法器上,功聚双目往下望去,只见深壑茫茫,雾瘴翻涌。
前方的山势似乎趋于平缓,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虬枝盘曲,兽吼鸟鸣之声从林中传来。
他眼见夜色渐深,心想藏晦山地形奇特,自己又不熟悉此地,虽然有一轮圆月朗照,但视线终究难以及远,夜间寻找起来实不明智。
于是将法器降低,在山间缓缓飞行,不多时选中了一处相对平缓的山坡落下,那山顶的岩壁上有个浅浅的天然洞穴。
洞穴不大,大约能两人并行通过,入口处的枯枝败叶堆积得厚厚一层。
张允将神识完全伸开,方圆两百丈一一扫过,并未发现有任何活人或兽类的存在,这才弯腰入内,内里深不过四五丈,地面干燥,正适合暂歇。
他在洞口布下阵法,盘膝打坐了一阵,或许是连日赶路的缘故,略感疲倦,便靠着山壁休息起来。
山中夜风呜咽,夹杂着不知名野兽的悠长嗥叫,更显四周万籁俱寂。
约莫子夜时分,张允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惊醒,借着洞外清亮的月光看去,空无一物,但那声响却分明越来越近。
他眉头一皱,将藏形纱披在身上,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凝视着洞外。
过得片刻,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从山崖之下跃出,随后落在洞外的平地之上,激起满地落叶。
张允只能看到两条粗壮的下肢,上面大片的皮肉发霉腐烂,表面的黑毛肮脏不堪,打着结和血肉混在一起。
“野兽?”
张允察觉不到法力波动,略一思索便将神识伸出洞外,感应到是只一丈来高的大型野兽,带着一股阴森的死气。
低低的呜咽声从洞外传来,野兽两条腿在原地踢踏一阵,踩着落叶,僵硬地往洞口来了。
“僵尸?”
张允心下微奇,僵尸会本能地被活人的生息吸引,可自打进入藏晦山的山阳,虽然灵气是比山阴浓得多了,但这附近暂时没察觉到修士存在,应该不是修士炮制的僵尸。
若是自然孕育出这等邪物,说明地下必有阴气汇聚之处,说不定可以将尸傀袋中另一具尸体在此地淬炼成尸傀。
张允观察外头那僵尸的气息,分明不成气候,不欲浪费时间,于是起身朝洞外走去。
走出两步,只见外头的黑影趴伏在地,一颗硕大的脑袋钻进洞口,却被无形的阵法屏障所阻,不得寸进。
张允眯眼一看,原来是只黑熊,头颅开裂,眼窝空洞,果然不是活物。
他念诀收了阵法禁制,同时并指如剑,一道青色剑芒,悄无声息地破空而去。
“噗!”
阵法撤去的一瞬,僵尸硕大的身躯不由往前一扑,剑芒精准无比地没入僵尸眉心,随即“砰”的一声,头颅炸开。
那僵尸周身的尸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消散,尸体仰着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再无动静。
张允掩鼻挥袖,一阵罡风刮过,卷起洞口的尸体与满地落叶,往悬崖之下落去。
他走出洞穴到崖边看去,见黑黢黢看不到底,不知道有多深。
那僵尸的尸体落了下去,也一直没有着地的声音传来。
————
长夜渐逝,金乌破云。
张允从后半夜修炼到天亮,起身来到洞外,朝阳夹杂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放眼望去,一片峰峦叠翠,林木葱茏如盖,景致与昨夜的阴森截然不同。
他想着附近或许有阴气汇聚之处,也不急着去找天扇峰,反而驾起法器,从洞前的悬崖往下直直飞去。
耳畔风声呼呼,不多时便见下方现出两座相对的悬崖。
张允落在其中一边的崖畔,那两座悬崖中间形成一道狭长的一线天,不知是阳光难至的原因还是其它,一股阴森刺骨的寒意从从下方升起。
他法力一转,便将寒气驱散,稍一犹豫,从一线天继续往下。
然而一刻钟过去,这一线天仍是深不见底,下方倒是越来越开阔,寒气也愈发阴冷刺骨,运转法力驱散已没那么轻松。
张允停住法器,低头看了雾气氤氲的下方,暗忖身上没有可抵御阴气的法器,此地比想象中要更险恶,此时不宜继续深入。
于是驾着法器原路返回,从一线天冲出,在群峰间飞掠穿行,寻找起天扇峰来。
张允循着灵气变浓的方向,搜寻了约莫一个时辰,正当他飞临一片三峰环抱的谷地上空时,目光瞬间被前方一座奇特的山峰牢牢吸引。
那山峰并非群山中最高者,但山体走势极为独特。
山腰纤细,山顶却向两侧伸开,侧面的山壁仿佛被一剑削平,岩壁光滑如镜,在阳光下泛着灰白光泽,整体观之,活脱脱就是一把半展开的、斜倚在天地之间的巨大折扇。
“天扇峰!”
张允心中一喜,催动法器上前,正觉得这天扇峰也不算小,要找到韩休的洞府也要费些功夫,忽听附近传来一阵兵刃交击的脆响与女子的怒叱。
他立刻心生警惕,迅速将藏形纱祭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潜行飞去。
在峰腰间七折八绕,来到一处幽静空谷。
只见谷中光华乱闪,爆鸣声不绝于耳,地上已躺倒了两具尸体,另有五名修士正围攻着中间两人。
那被围在中间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修士,男穿黑袍,女着紫裙,身量相仿,正是韩休与孟庭殊。
围攻他们的五人,其中一人灵力波动是筑基初期,另外四人只是炼气后期。
这五人出手狠辣,配合默契,各种法器与法术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韩休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