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
相柳被掐住的六颗头颅涨得黑红，脖颈处的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剩余的三颗头颅则是满脸茫然，随即被无尽的惊恐所占据，难以置信地仰望着眼前这尊恐怖的魔神法身。
他不明白，为何吕岳会突然对他动手。
是吕岳识破了他欲借刀杀人，利用吕岳对付后土，顺势将截教拖入巫妖大战泥潭的手段？
可即便如此，吕岳也不应该如此不智，直接对自己出手啊。
更重要的是……
自己乃是大罗金仙圆满，上古妖圣！
为何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他如此轻易地掐住了六颗头颅，如同拎小鸡一般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相柳刚反应过来，试图运转妖力挣脱，脖颈之处却传来阵阵“嘎吱嘎吱”的恐怖声响，以及刺入骨髓、直冲神魂的剧痛。
“怎么……”
吕岳俯瞰着手中剧烈挣扎的九头巨蛇，另外两张面孔上的神情毫无变化，唯有恶首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他掐着相柳脖颈的六条手臂齐齐用力。
嘎吱——嘎吱——
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破碎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你不是叫本座前来助你？”
吕岳的声音平静而冷漠，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
咔嚓——！
话音未落，他六臂猛然发力，向外用力一撕！
鲜血如瀑布般喷涌而出，染红了天际。
在相柳三颗头颅惊恐到极致的目光中，他另外的六颗头颅，连同着六条长达几十丈的粗壮蛇颈，竟被吕岳硬生生地从本体之上撕扯了下来！
场面血腥而又暴力，演绎出一种极致的暴力美感。
吕岳神情漠然地将手中兀自抽搐的六条长蛇头颅，随手丢向了下方早已乱作一团的妖族大军。
轰隆！
六颗堪比山岳的头颅砸落，当场便有不知凡几的妖族被砸成了肉泥。
更恐怖的是，那头颅上沾染的吕岳的气息——
玄功煞气，浊气与灾厄之力构筑而成的暗灰神光，如同瘟疫般扩散开来，凡是触碰到蛇血的妖族，皆在瞬息之间化作脓水，哀嚎遍野。
这血腥的一幕，彻底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生灵。
祝融与后土两位祖巫，亦是瞳孔微缩，停下了即将冲击的脚步。
就在这时。
相柳剩余的三颗头颅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喷出阵阵浓郁的黑紫色毒雾，足以消融万物的泼天弱水。
毒雾与弱水在半空中交缠交织，化作一道毁天灭地的狂暴龙卷，撕裂虚空，席卷向吕岳那三百丈的恐怖法身。
而相柳的本体，则是在喷出毒雾的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瞬息间闪烁到了万里之外。
庞大的蛇躯在空中盘旋，三颗头颅大口喘着粗气，脖颈处六个血淋淋的伤口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他疯狂运转法力，试图让断裂的头颅血肉重生。
然而，伤口处的血肉刚刚蠕动，便立刻化作了焦黑，非但没能长出新肉，反而有一股诡异的灾厄之力与霸道绝伦的煞气，顺着伤口侵入他的道躯。
相柳骇然发现，自己这即便在妖族都称得上首屈一指的妖躯，竟连法力运转都变得凝滞不堪，一股股钻心刺骨的剧痛不断钻入血肉。
更可怕的是，他的元神之中，不知何时也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迷雾，就连平日里灵动无比的思路，都慢了大半拍。
往日里，凭借大罗金仙的不死特性，断头重生不过是片刻之间。
可如今，他竟连生出新的脖颈都如此费力。
“该死！”
“这疯子的《瘟癀经》，怎么变得如此难缠，如此霸道？！”
相柳强忍着元神蒙尘、肉身剧痛的折磨，抬头望向由弱水毒雾交织而成的狂暴龙卷。
那足以毒杀寻常大罗金仙的至强一击，已然将吕岳的身影彻底吞没。
然而，还不等他松一口气。
龙卷之中，一道宛若魔神般的身影，缓缓探出了两条手臂。
两只手掌之上，暗灰色的宝光萦绕，竟无视了弱水的消融与毒雾的侵蚀，硬生生地抓住了那道狂暴的龙卷。
“就这么点手段……”
“也敢算计本座？”
冰冷的声音自龙卷中传出。
撕拉——
在相柳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吕岳的两只巨手猛然向两侧一分。
足以毁天灭地的弱水毒雾龙卷，竟被他以一种超乎想象的狂暴姿态……
生生撕裂开来！
“你……”
相柳的瞳孔骤缩。
他望着沐浴在毒雾之中毫发无伤的魔神法身，深深地吸了口气。
毒雾于吕岳无用，相柳知晓，但这弱水......
吕岳这疯子的肉身，何时竟变得如此恐怖了？！
相柳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恐惧，故作无知平和道：“道友何谈算计一事？”
“可是道友对先前的报酬，有所不满？”
“呵……”
不等他说完，吕岳便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三眼三头六臂的法相之身，闪烁着暗灰色的宝光，无视了下方的妖族大军，于妖阵之中缓缓踱步。
看似走得缓慢，每一步落下，却都跨越了千里的距离。
他脚下的妖族，无论修为高低，凡是被他踩中，便连同神魂一起化作肉泥。
凡是被他身上的气息擦过，便会瞬间被浊气、煞气、灾厄之气感染，成片成片地化作黑水。
不过眨眼之间，他便已经出现在万里之外，重新立于相柳的身前。
“吕岳！”
“本座乃天庭妖圣！”
“你今日对本座动手，是欲要你截教与我天庭彻底结下因果吗？！”
相柳眼中闪过惊色，再次迅速转移法身，拉开距离，同时朝着吕岳大声喝道。
他没想到，吕岳不仅看穿了他之前的算计，更是如此不讲道理，霸道至极，竟要对他赶尽杀绝！
喊话之间，相柳并未停止闪烁法身。
刚刚恢复过来的六颗头颅，猛地调转方向，不再攻击吕岳，反而朝着另一边的巫族部落，喷吐出遮天蔽日的弱水与毒雾。
他不知道巫族许了吕岳这疯子什么条件……
但——
此刻吕岳既然是站在巫族那边，那他必然会在意巫族这些人的死活！
然而，吕岳的善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后土的方向。
两人虽从未接触过，此刻却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
后土甚至无需吕岳开口，心念一动，一道玄黄神光已然拔地而起，化作一个巨大的光罩，将巫族与人族尽数笼罩在内。
漫天弱水毒雾落下，却连那光罩分毫都无法撼动。
与此同时，自吕岳身上萦绕着的暗灰宝光，亦如月华挥洒，散落在巫族部落上空，将那些试图渗透的毒雾尽数阻挡，并将其吸纳，化作一条条细小的毒龙，重新归于吕岳体内。
吕岳的善首眼中闪过极为满意的神芒，而恶首则是不屑且又冷漠地看向相柳。
“你为天庭妖圣……”
“本座亦是截教弟子。”
“因果？”
“区区大罗，又怎配谈及因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