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来人往，喧嚣嘈杂。
沈林头前走着，赵管家落后半步。
“我要的药草，搜集的如何了？”沈林目光扫过街边摊贩，语气随意。
赵管家连忙躬身，声音稍低：
“回公子的话，除五十年份的蛇涎草外，其他都已搜集齐全，存放在府内库房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
“那蛇涎草生长苛刻，本城各大药铺均已寻遍，确实没有存货。
老爷对外发出悬赏，已有数批采药人进山寻找。
同时，回春堂也向周边大小城镇传去了收购的消息，相信很快就会有回音。”
沈林微微颔首，对赵家这番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颇为满意。
两人又走出不远，见前方街口围了一大群人，显得异常热闹。
沈林抬了抬下巴：“那里怎么了？”
赵管家堆起笑容：“公子，那是咱们回春堂正在举行的免费试药活动。只要在堂内消费满五百两银子，便可免费获赠一颗‘破障丹’。若是有人当场服用并成功进阶，还能再额外获赠一颗！”
沈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想不到赵文辉动作如此之快，早上刚提及有意举办此类活动，下午便已操办起来。
这份决断和执行力，倒是不凡。
心念微动，靠近赵管家些许，声音放得更低：
“赵管家，你跟我说句实话，这‘破障丹’…当真没问题？”
赵管家闻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语气斩钉截铁：
“公子明鉴！绝对没有问题！老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卡在四品巅峰多年，正是服用了这破障丹，才一举突破至五品！
丹药效果实实在在，绝无虚假！”
赵管家拍着胸脯，神情激动。
沈林点了点头。
破障丹的丹方，推演过，药性中正平和，辅以特殊手法炼制，激发潜力突破瓶颈，理论上确实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可是…”沈林话锋一转，“外界都传，此前参与试药的武者，后来大多失踪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赵管家脸上兴奋之色稍敛，叹了口气，低声道：
“公子既然问起，老奴不敢隐瞒。几个月前，确实有不少人参与试药。
初期丹药效果不稳，但也只是进阶失败，人并无大碍。
后来经张…道长不断改良丹方，武者突破率大幅提升，大家本是欢欣鼓舞。”
语气复杂，
“可就在那段时间，怪事接连发生。您听说的试药者失踪，对，也不全对，是有人断章取义，混淆视听。”
“哦？”沈林挑眉，“听你意思，其中另有隐情？”
“也算不得什么隐情。”
赵管家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
“失踪的，不单单是试药者，试药者只是其中一部分。
这部分人，大多是服用丹药后成功进阶四品、五品的武者。
他们为了购买价格不菲的破障丹，几乎耗尽家财。
实力提升后，自然想着尽快回本乃至盈利，黑风山便成了他们首选之地。
进山采药、挖矿、猎杀巨兽，以期换取更多丹药，继续提升境界。”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些许后怕，
“可这些人，往往往返黑风山几次后，就…就都消失了。
不光是他们，那段时间，本地活跃的武者，成批成批地折在黑风山里。
这还只是明面上有根脚的，那些外地来的、独行的武者，无声无息消失的，更不知有多少。”
“竟有此事？”沈林面色微变，心中一阵后怕。
得亏自己之前躲藏在山脉深处，人迹罕至，否则以当时四品的实力，恐怕也难以幸免。
“可不是嘛，”
赵管家忧心忡忡，
“那段时间，都传闻黑风山里出了专吃活人的妖怪，闹得人心惶惶。
还好近一个月来，山里似乎太平了许多，没再听说有大宗失踪事件。
可不知哪个杀千刀的又开始散布谣言，硬说那些人都是试药毒发，
说回春堂为了掩盖真相，才将那些人灭口，把脏水全泼到我们回春堂头上！
搞得堂里声誉受损，生意一落千丈。老爷也是被逼无奈，才想出这当场试药的法子。
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正说着，远处一人急匆匆跑来，边跑边喊：“赵管事！快来！那边又打起来了，是黑水帮和铁剑派的人！”
“公子，您看这…”赵管家一脸为难。
沈林摆摆手：“你去忙吧，我自个儿逛逛。”
赵管家如蒙大赦，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赵”字的黑色腰牌，塞到沈林手中：
“公子，您拿着这个，在城里任何铺子看中什么，出示腰牌记账即可。
老爷不在，我手头事实在太多，无法全程陪同，还请您见谅。”
说完，忙不迭地朝着冲突方向小跑而去。
“赵堂主不在府中？”沈林看似随意地多问了一句。
“老爷去找小少爷了！”赵管家头也不回地喊道，“这兵荒马乱的，小少爷也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已挤进了人群。
沈林脸色微变，好在并未被赵管家察觉。
傀儡“玉奴”已经放进储物袋。
应该不会追查到自己。
…
夜色如墨，笼罩镇远城。
沈林悄无声息地翻出赵府高墙，身形融入朦胧月色，朝着千仞峰方向疾行而去。
千仞峰位于黑风山外围，连带周边大片山域，皆是神兵门的势力范围。
沈林此行的目的，便是潜入探查，看看这神兵门内，是否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若在以往，他绝不敢如此贸然行动。
那里巡逻守卫，顶天了也就是六品武者，大部分应是四品、五品的实力。
以如今五品巅峰的内力修为，全力运转《敛息术》，除非有六品宗师刻意探查，否则绝难发现他的踪迹。
更何况，还有傀儡“玉奴”这张底牌，相当于随身带着一位七品打手。
再加上师父给的护身法器“黄元珠”，
那道保命用的“感应灵符”，
沈林心中底气十足。
…
夜风掠过山林，带起一片沙沙声响。
千仞峰某处入山要道的岗哨旁，两名身着神兵门服饰的武者正凑在一起，低声发着牢骚。
二人皆有五品中期的修为。
“这破地方有啥好守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人打了个哈欠，抱怨道。
“就是，在镇远城，谁敢来触咱们神兵门的霉头？纯属浪费时间！”另一人附和着，用力踢开脚边的石子，“还不如去城里赌两把，上次老子手气好，赢了五百两！再攒点，就够买一颗高级破障丹了！”
“可不是嘛！这回春堂的破障丹真是好东西！陈管事还整天叨叨说什么此药邪性，不让咱们买。我呸！他自己偷摸着就没少买！”
“哦？他买那玩意儿干嘛？他又用不着。”
“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回春堂新出了‘破障丹’升级版，叫‘清心丹’，专供六品高手用的，据说吃了有几率突破七品宗师！”
“七品？！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回春堂的赵堂主，就是吃了三颗，成功进阶七品！”
“我滴个乖乖…”
“不过，前几日万药阁的万阁主也买了三颗，结果…进阶失败了。”
“这…看来这玩意也不保准啊…”
“废话！要是吃了必成，回春堂早让人给掀了！能有几率成功，就偷着乐吧！”
就在这时，旁边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两人立刻噤声，警惕地望过去。
“谁在那儿？给老子滚出来！”一人厉声喝道。
“不出来老子放箭了！”另一人张弓搭箭，对准声音来源。
“嗖嗖嗖！”
几支利箭破空而去，随即传来一声野猪的惨嚎和挣扎声。
“呸，原来是头不开眼的野猪。”两人松了口气，收回弓箭。
刚转过身，不远处的山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音凄厉，隐隐像是个女子在哭泣，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什…什么声音？”一人声音有些发颤。
“好像…是从赤炼峰那边传来的…”
“不管它！上头说了，咱们只管守好这，赤炼峰那边天塌了也别过去！”
“对…陈管事也再三交代，不管赤炼峰有什么动静，都当没听见，绝对不许靠近。”
“他不说我也不敢去啊！老胡你记得吧？就是好奇非要摸过去瞧，结果第二天连块骨头都没找回来…”
两人说话间，旁边的灌木丛又响起了窸窣声。
“妈的，又是野猪，不管它！你接着给我讲讲，上次你们进山围剿那头铁犀兽的事儿呗？”
“那天，我和王麻子他们…”
就在两人谈话间，一道黑影，借着夜色和草木的掩护，顺利饶过岗哨，踏入了千仞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