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真魔经》。”
沈林吞吞吐吐地说道。
张道通期待的双眼骤然放光,身子微微前倾,催促道:“快,继续说下去!”
沈林做出仔细回忆的模样,眉头紧锁,断断续续的说道:“太阴聚煞,凝血化魔...吸月华之力,炼不灭之躯...阴煞贯脉,真血自生...”
根据脑海中《太阴真魔经》,挑选开头玄奥晦涩的部分,缓缓念诵。
张道通初时还存着一丝戒备。
几句口诀听下来,只觉其蕴含无尽玄妙,绝非寻常武者凡人能够杜撰。
而且,功法路线古朴诡异,颇合上古传承的特点,心中疑虑去了大半。
见沈林忽然停住,不由眉头一皱,语气带着急切:“后面呢?”
沈林露出尴尬又痛苦的神色,双手扶住额头,艰难道:“没...没了。不,不是没了,是后面的也在脑子里,可我...我一触碰那段记忆,就头疼得厉害,像有针在扎,严重的时候甚至会直接失去知觉。昨天...昨天就是因为强行去想,突然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在山里,浑身是血,干了什么全然不记得...”
张道通目光锐利如刀,盯着沈林一眼不发。
显然对这套说词充满怀疑。
但有些仙家传承往往设有禁制保护,方才那识海深处的波动让他心有余悸。
强行搜魂恐遭反噬,眼下人在掌控之中,不必逼得太紧,免得鸡飞蛋打,徐徐图之,才是正解。
于是神色微缓,语气温和着安抚道:“无妨,无妨,身体要紧,切莫强行感应,免得神识受损,坏了修道根基,那便得不偿失了。”
说着,指尖掐诀,青色法诀打入沈林体内。
沈林只觉一股清凉气息流转四肢百骸。
紧张而昏沉的头脑,瞬间变得清明通透。
连身体的疲惫酸痛也减轻了不少,整个人仿佛轻了不少。
“谢师父!”沈林躬身道谢,心中却更加警惕。
这法术效果立竿见影,却不知驱除的是否真是所谓的“隐患”。
张道通目光投向笔架山深处,语气带着几分凝重:“你身上杀气太重,昨夜又被阴煞之气冲体,若不尽早清除,日积月累,恐成心魔大患,遗害无穷啊。”
沈林心头一震,再次拜谢:“弟子明白,多谢师父。”
“嗯,”张道通微微颔首,话锋一转,“方才为师探查你体质,乃是木、金双灵根,虽灵光略显虚浮,却也并非毫无仙缘。”
手掌一翻,一枚青色玉简凭空出现,缓缓飘向沈林,“此乃《青木长生诀》,木属性基础炼气功法,是我归一宗弟子入门之选。你回去后需勤加练习,不可懈怠。”
沈林又惊又喜,没想到还能白得一部炼气功法,双手恭敬接过玉简,连声道:“多谢师父赐法!弟子定当努力修炼,不负师父厚望!”
张道通似笑非笑,目光落在沈林脸上,忽然道:“你这面具,还要带到几时?”
沈林心中一凛。
暗道果然瞒不过,赶紧将“千面者”揭下,露出原本平凡无奇的面容。
讪讪解释道:“让师父见笑了。弟子江湖仇家不少,自身武功低微,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以求自保...”
“嗯,”张道通赞许道,“出门在外,谨慎些是好的。何况你如今修为未成,更需懂得藏拙。”
说着,袖袍一拂,一颗黄澄澄的珠子飞向沈林,“此乃护身法器‘黄元珠’,你随身带着,寻常危险足可抵挡一二。”
沈林千恩万谢地接过。
珠子入手温润,正要揣入怀中,脑海中那灰色光团猛地一亮,散发奇异波动,传遍全身。
这股波动转瞬即逝,却让沈林心头警铃大作。
这黄元珠肯定有问题!
绝不只是护身法器那么简单。
怕是带有监视,甚至...控制作用的法器。
沈林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像是想起什么,连忙从怀中掏出那两颗妖丹,双手奉上:“师父赐下如此多的宝物,连护身法器都给了弟子,弟子真不知如何报答。这是弟子偶然所得,也不知是何物,只觉得蕴含灵气,还请师父笑纳,莫要嫌弃!”
张道通瞥了一眼那两颗色泽黯淡的妖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摆手道:“此乃一阶下级妖兽内丹,刚刚成丹,杂质颇多,难堪大用。为师实在用不上。你且收好,待过些时日,为师传你些基础炼丹法门,这两颗妖丹正可拿来练手。”
沈林闻言,只好依言收回。
心中暗叹,果然人家看不上这点东西。
同时不由想起楚雪凝当初对那颗定风珠的珍视,两相对比,差距立判。
张道通还欲再叮嘱几句,忽然神色一动,望向远方天际,住了口。
沈林不解,刚想开口询问。
下一秒,只觉身旁清风拂过,凉亭内已悄无声息地多出两道人影。
他根本没看清这两人是如何出现的,惊得差点叫出声,连忙稳住心神,暗自戒备。
来人一男一女,皆是中年模样。
男子作庄户打扮,身材矮小干瘦,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腰间挂着酒葫芦,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那女子则是一身灰色道袍,面容姣好,眼神锐利冰冷,一看便知是不好相与之辈。
那庄户打扮的矮小男子,仰头灌了口酒,目光在沈林身上扫了扫,啧啧两声,语带戏谑:
“灵根虚浮,气息混杂,此生修道无望。这谁啊?
我说张老道,你不会是要将这等资质之人引入咱归一宗吧?
近些年宗内门槛是放低了些,可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难道...这是你在俗世欠下的风流债,留下的种?”
沈林尴尬不已,心中微怒,这老小子还没教养。
张道通眉头皱起,不悦道:
“苏老三,你少放屁!老道我收徒讲究缘法,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谁规定灵根虚浮便不能修仙求道了?
我这徒儿炼气若进展缓慢,大可转修炼体之法,只要道心坚定,未必不能有所成。
倒是你,整日将你那‘天灵根’的爱徒挂在嘴边,吹得天花乱坠,结果呢?
入门三年,丹药不知耗费几何,至今尚未筑基!像话吗?”
那被称作苏老三的干瘦男子脸色瞬间涨红,梗着脖子争辩:
“你懂什么!我那徒儿是在夯实根基,厚积薄发!力求一次功成!
你以为都像你当年,磕磕绊绊筑基数次才勉强成功?
你瞧着吧,我徒儿不日便要闭关冲击筑基,届时定要你惊掉下巴!”
张道通冷哼一声,面露不屑,还要反唇相讥,旁边那面色冰冷的道姑已不耐烦地打断:
“够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此拌嘴?”
她转向张道通,语气急促,“张师兄,你可有收获?是否追踪到那物的踪迹?”
张道通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摇头叹道:
“姜师妹,惭愧。我那两具精心炼制的傀儡,皆已失去联系,连附着其上的神魂印记都被彻底抹去。
相隔万里之遥,能有此等手段,恐怕是元婴期的老怪物在主持那场血祭。
那件引动阴煞之气的宝物,十有八九已被对方隔空收走了。”
苏老三放下酒葫芦,语气带着几分埋怨:
“张师兄,不是我说你,一辈子谨小慎微!
昨日若是你亲自追上去,这天大的仙缘,说不定就已到手了!
或许还能借此窥得一丝突破瓶颈的气机!”
张道通脸色一沉,反驳道:“追?说得轻巧!
那冲天而起的阴煞之气,连远在崇光城的姜师妹都能清晰感应。
凡人无事,那是主持血祭之人不屑理会。若是我等修仙之人胆敢靠近,立时便会引动阴煞反噬。
元婴老怪的手段,神鬼莫测,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派傀儡追踪已是当下最优之选,结果呢?
连傀儡都被灭杀得如此干净利落。若是我等本尊前去,下场只怕更惨!”
沈林在一旁听得心脏狂跳,背后冷汗涔涔。
从这几人的对话来看,眼前这三位,恐怕都是筑基期后期!
幸好自己方才应对师父的逼问时,说的都是真话,顶多只是隐瞒而已,没有瞎编。
否则,一旦被看出破绽,下场绝对好不了。
元婴老怪对于师父他们三人,就像筑基修士对自己一样,是绝对无法抗衡的存在。
没有万分把握,绝对不能跟对方抗衡。
还好自己险之又险的过关了,刚暗松了一口气。
那姜姓道姑有意无意的扫过他,最后直视张道通,说出的话,让沈林如遭雷击,亡魂大冒:
“张师兄,笔架山外围有处隐蔽的山洞,那里...有人长期停留,而且有很浓的阴煞之气残留,或许就是那人持有仙家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