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面对尘心的话语,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躬身,声音清晰而恭敬的唤道:
“见过剑爷爷!”
这声称呼让尘心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宁风致脸上笑容更盛,显然对林夏能得到两位守护者如此迅速的认可感到欣慰,他温声道:
“好了,此地阴寒,终究不宜久留。小夏,收拾一下,随我们去主殿偏厅,今日便由剑叔开始为你讲解魂师基础,骨叔亦可在旁指点一二。”
宁风致转向古榕。
“骨叔刚回,正好也见见这孩子的天赋。”
“哈哈,好说好说!”
古榕捋了捋灰白的胡须,饶有兴致的看着林夏。
然而,就在宁风致准备转身带路时,林夏却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在场三位强者脚步一顿。
“义父,剑爷爷,骨爷爷,请稍等片刻,孩儿尚有一事相求。”
宁风致转过身,眼中带着温和的询问。
“哦?小夏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林夏的目光扫过地牢深处,仿佛能穿透厚重的石壁,落在那间阴暗的囚室上。
林夏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孩儿想恳请义父,放了地牢中一个名叫张屠的人。他是被冤枉入狱的,我的武魂……能感受到他灵魂深处那份被构陷的沉痛与不甘,那份冤屈并非伪装。”
此言一出,宁风致脸上的温和瞬间被一丝惊异取代。
宁风致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林夏,仿佛要重新审视这个自己新收的义子。
武魂能感受灵魂深处的冤屈?
这能力简直闻所未闻!
虽然匪夷所思,但联想到达克莱伊那奇异的表现,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不过宁风致没有追问具体如何做到,这必然是林夏武魂核心的秘密,只是这份洞察力,已然让他心惊。
宁风致更在意的是林夏提出此事的时机和目的。
“张屠?”
宁风致迅速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昨日宁炎长老的禀报立刻浮现——那个被指控残害幼童、证据确凿却死不认罪、只知喊冤的商会护卫。
“你说……他是被冤枉的?你可知道他所犯何罪?”
“孩儿昨日在宁炎长老鞭笞他时,恰好路过,感知到了他灵魂剧烈的波动。”
林夏坦然道,半真半假的解释着信息源。
“结合宁炎长老所述之证据,以及他口中反复提及的‘赵显陷害’,我的武魂达克莱伊在感知其精神波动时,确认了他对赵显的恨意纯粹且源于被构陷的绝望,而非罪行暴露的恐惧。那份冤屈,真实不虚。”
宁风致的眉头微微蹙起,指尖无意识的在袖中捻动。
他并非不信林夏,只是此事牵扯宗门执法,更涉及残忍的幼童失踪案,岂能仅凭一个孩子的武魂感应就轻易推翻?
他看向身旁的尘心和古榕。
尘心面无表情,眼神却锐利地扫过林夏肩头的达克莱伊,那团深邃的阴影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古榕则摸着下巴,眼中精光闪烁,带着浓厚的兴趣。
“嚯?小家伙,你这武魂还能当判官使?有点意思!”
“义父!”
林夏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少年人的坚持,却又逻辑清晰。
“若他真有罪,放了他,宗门随时可再将其捉拿归案。但若他确是冤枉,此刻多关一日,便是宗门多一日的不公。况且,若真凶逍遥法外,那些失踪的孩子……”
林夏没有说下去,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宁风致。
宁风致眼神闪烁,内心飞快权衡。
林夏所言不无道理,更重要的是,林夏此刻展现出的这份近乎“明察秋毫”的能力,其价值远超一个普通人的生死。
释放张屠,既能验证林夏武魂能力的奇异之处,也能向林夏展示自己作为宗主兼义父的公正与信任,更能迅速收拢其心。
至于风险?
宁风致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有七宝琉璃宗在,一个张屠翻不出浪花。
若真有冤情,严惩真凶赵显,更能彰显宗门法度森严!
“好!”
宁风致眼神一定,瞬间做出了决断,声音恢复了宗主的威严。
“剑叔,麻烦你即刻传令。”
尘心微微颔首。
宁风致清晰下令。
“第一,立即释放关押在地牢的张屠,解除其一切束缚。”
“第二,由宁炎长老亲自负责,带他去药堂治伤,所需药材用度由宗门承担。”
“第三,补偿其一百金魂币,并重新安排其在宗门内的职司,不得因其曾下狱而有所歧视。”
“第四,着执法堂精锐即刻出动,秘密缉拿商会管事赵显!”
“证据确凿之前,勿要惊动旁人,带回后直接投入地牢,严加审讯!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七宝琉璃宗内构陷同门,嫁祸于人!”
宁风致语速不快,但每一条都清晰明确,显示出强大的掌控力。
不过短短几句话,一个可能被冤枉的底层魂师的命运便已彻底扭转,而真正的嫌疑人则被锁定了目标。
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是。”
尘心言简意赅,指尖一道凝练的剑气无声射出,显然是某种特殊的传讯方式。
命令下达,宁风致转向林夏,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
“小夏,如此安排,你可满意?”
“义父明察秋毫,处事公正,孩儿佩服!”
林夏深深一礼,心中对这位义父的决断和手腕更多了几分认知。
这份信任与效率,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倚仗。
“走吧,莫让学习耽搁了。”
宁风致拍拍林夏的肩膀,率先向外走去。
尘心与古榕也转身跟上。
地牢深处,阴暗潮湿的囚室。
沉重的铁链被粗暴地打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正蜷缩在角落,因昨夜那场“噩梦”和随之而来的精神崩溃而浑浑噩噩的张屠,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浑身一颤。
“张屠!起来!”
一名执法弟子冷硬地喝道,但语气中似乎少了往日的鄙夷。
张屠茫然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和麻木。
又要受刑了吗?
他认命地想挣扎着起身,却发现手脚的镣铐竟被解开了!?
张屠还未反应过来,另一名弟子已上前,语气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疏离,却也透着一丝不同寻常。
“张屠,宗主有令,经查,你所涉案件存有疑点,即刻释放。随我们去药堂治伤,宗门另有补偿与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