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便心怀惧意的众人再也忍不住颤抖的双腿,停在了原地。
此刻前有麴义的刀盾手,后有徐晃的长矛阵,头顶还有弓弩、巨石对着,谁也不愿先冲上去当替死鬼。
“都愣着干什么!”雷山劈了身边一个踟蹰的族人一刀,将其砍翻在地:“再退一步,咱们全得死在这儿!谋逆是死罪,你们以为官府会饶过你们吗!”
可他的凶戾没镇住众人,反倒让几个本就和雷氏面和心不和的豪强缩了缩脖子。
犍为属国的豪强联盟本就是临时凑的,这会儿见雷山要拉着所有人陪葬,谁肯甘心?
不过此时的他们心中也顾虑重重,担心自己是否会被清算。
听令冲上去的些许死士在徐晃的弓弩集火下很快躺在了地上。
看着徐晃率领的那五百全副武装的兵卒,所有豪强士卒纷纷胆寒不已。
此刻,他们深切感受到了自己与正规军之间的差距。
若是处于山林之中,或许他们还能凭借地利优势与对方周旋。
但是如今他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如何是这些正规军的对手。
“此次县衙只诛恶首雷山,其余人等,降者免死!”徐晃缓缓的走出队列,目光扫视众人,随后朗声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看向雷山。
雷山顿时脸色青一块白一块。
简单低劣的离间计,但是他却破不了。
看着周围人不断变幻的眼神,雷山目光一凝,拿着长矛便向徐晃冲了过去。
“杀!”
其子雷虎紧随其后,跟着杀了过去。
看着二人向着己方发出了困兽犹斗的冲锋,徐晃微微颔首。
不想这些人倒还有些血勇。
手持大斧,孤身缓缓上前。
斧刃映着夕阳的光,徐晃脚步沉稳,每一步踩在碎石上都掷地有声。
雷山长矛直刺而来,枪尖带着风声,用尽了全部力气。他知道今日若不能擒住徐晃,自己必无活路。
可徐晃只侧身一躲,长矛擦着他的甲胄扎进地面,石屑飞溅间,他手中大斧已顺势劈向雷山的后背。
虽然用的是斧背,但恐怖的力道还是砸出一道巨大的伤口,雷山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一旁的雷虎见状,顿时双目赤红,嘶吼着持刀向着徐晃砍去。
徐晃见状,轻轻的摇了摇头,脚下向前一踏,斧柄抢先一步重重撞在雷虎胸口。
雷虎只觉得气血翻涌,喉咙一甜,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大刀散落,全身发麻,根本动弹不得。
场中一片寂静,所有豪强和私兵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没了之前的犹豫,只剩下满满的畏惧。
雷山父子的悍勇之名可是流传已久,没想到,竟然连眼前之人一招都接不住。
徐晃对此却是淡然无比。
他见过太多所谓的悍勇之士了,个个力大无比、闻名乡里,但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一两斧的区别而已。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寻常人眼中天才的终点,很多时候也只是别人的起点罢了。
麴义却是略有些不爽和嫉妒的看着徐晃。
真会出风头!
徐晃擅用大斧,其作战风格便是如此。
对付实力相当的对手,大斧的笨拙不便往往使其难以持久。对付强者,更是破绽满满。
但是对付这种比自己弱上不少的敌人,大斧的统治力却是其他兵器难以企及的。
一力降十会,就眼前这两招带来的威慑力,轻松便镇服了在场众人。
虽然麴义看不上这种作战风格,只会倚强凌弱。
但不得不说,对付弱旅,这招真的是好使。
就像是徐晃麾下的兵卒一样。
作战能力并不算突出,但气势却是出奇的吓人,往那一站,悍勇威武之气便溢满全场,无形的威慑足以吓住这群乌合之众。
“雷氏父子已擒,尔等还要负隅顽抗?”徐晃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方才所言,县衙只诛首恶,私兵缴械者可免其罪,豪强归顺者依律惩处、保全家业,这话依旧作数。”
看着眼前宛若天神一般的将军,以及其身后那数百气势恐怖的精锐。
话音刚落,人群里便有了动静。
先是一个穿着短打的私兵悄悄把刀扔在地上,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叮当的兵器落地声很快连成一片。
之前缩在后面的几个豪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姓李的豪强率先走出人群,对着徐晃拱手道。
“将军明鉴,我等皆是被雷山胁迫而来,并非真心反逆,愿听候县衙发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情况下他们已经没有讲条件的资格了。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其他豪强也纷纷附和,有的甚至主动上前,指着雷山麾下还没缴械的亲信喊道:“那些人才是雷山的死忠!我们与他们不一样!”
原本还零星握着武器的几个雷氏亲信,见势不妙,也慌忙把刀扔了,抱着头蹲在地上。
树倒猢狲散。
雷山都败了,自然没人愿意再跟着送命。
那些真正的死士,之前早就冲上去被射杀干净了。
徐晃见状,朝身后的士卒递了个眼色。
士卒们立刻上前,将雷山父子五花大绑,又把几个还想狡辩的雷氏核心亲信单独看押,其余人则按豪强、私兵分成两队,开始登记名册。
麴义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此时他的心情颇为复杂。
既为主公欣喜,却又满是失落。
本以为难得能有场仗打,谁曾想就演了出戏就结束了。而且风头还全被徐晃给出了,真是晦气!
但他不是不顾大局的人。
当下的局面便是贾诩与李恢当初谋划最好的结果。
不得不说,他们这一连串的经历真的是如有神助,顺利的不像话。
但是细想起来,却也并不意外。
双方的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己方又是以有心算无心,早早的在情报、布置等方面占据了绝对优势。
战争其实早就已经打响了,此时的开战,只不过是走个流程、收个尾而已。
善战者无赫赫战功。
经历过无数战事的麴义很清楚,从来没有轻轻松松的战事。这看似轻巧的一战,背后贾诩和李恢必然付出了大量的算计和筹划。
夕阳彻底沉进山坳,鹰嘴崖的晚风带着凉意,吹得满地兵器碎屑叮当作响。
麴义勒马走到徐晃身边,瞥了眼被押在地上的雷山父子,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酸意:“公明倒是好手段,两斧便定了局,倒显得我这诱敌之策成了陪衬。”
徐晃放下大斧,斧刃上的尘土簌簌滑落,他神色依旧淡然:“都尉诱敌深入,择此地设伏,才是根本。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惭愧。”
这话虽平实,却也算给足了麴义面子。
麴义哼了一声,心里的郁闷散去大半。
他也只是心中一时不爽罢了。
此行前来,明明他才是长官,结果脏活累活都是他干,风头全让李恢和徐晃出了。
这个领导当的,真是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