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太阳高照。
叶府,叶晓春卧室内,一处昏暗的密室里面。
“叶叔,你别笑了。”
烛火之下,姜向阳蔫蔫地发出请求。
天知道,刚才叶叔叫他再多留两天,雪清河就扒拉着他的大腿倒下去,当着那么多人面的哭爹喊娘,搞得他有多尴尬。
“别怪叶叔不留你,”叶晓春一边笑一边说,“实在是这位皇子不按套路出牌。”
“早就听说帝国有三龙子,二皇子聪颖如妖,三皇子天赋异禀,而这大皇子嘛……”他收敛了笑意,着重将最后这四个字咬了出来,“平易近人。”
“是,确实是平易近人。”姜向阳气不打一处来,又没处使,语气颇为愤懑。
“好了。”叶晓春结束这个话题。
只听啪嗒一声,他手里的铁匣子被打开了。
诱人的光华自内逸散出来。
“这是魂骨?”
姜向阳一洗负面情绪,神情严肃起来。
“姜氏自那位封号老祖陨落在外之后,一蹶不起,到你祖父才重见崛起之势,不料他老人家也命丧天涯,又一次使数代人的积蓄眨眼间烟消云散。”叶晓春颇为感慨,“如今,这是姜家唯一的底蕴了。”
“你祖母在世时用过的魂骨。她老人家是位辅助系魂师,你父母并不适用,就留到了现在。离开赛尔城的时候,你母亲把它交给了我,希望有机会我可以帮你置换一块合适的魂骨。既然你即将跟随大皇子前往天斗求学,那么我便把它交给你了。”叶晓春关上匣子,把它放到姜向阳的手里。
姜向阳接过这沉甸甸的匣子,将之收回了手上的魂导器里面。
“叶叔,我一定不负所望。”
直视着姜向阳的眼睛,叶晓春欣然一笑,把大手抚上姜向阳的后脑。
“去吧,前方的路,真的要你自己去走了。回了天斗,千万小心,尤其是碰上那些家伙,万不可急于报仇。不过你记住,叶叔,你妈妈,包括你父亲、你爷爷,我们永远都在你的身后。”
姜向阳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年前他告别了母亲,如今他又将告别叶叔,离别总是让人难受,可在感情上的悲伤之余,理智却告诉他,每一次离别,都意味着他在前进。
叶晓春又嘱托说:
“如今二皇子夭折,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是争夺帝位有力的候选人,别因为大皇子瞧着不靠谱就小看他……”
叶晓春一个大男人,在这种时刻却比姜向阳的母亲都唠叨,直到卧室外面传来催促,他才急匆匆带着姜向阳走出密室,送他出去。
推开叶晓春卧室的门,阳光如瀑般照射进来,姜向阳回过头,看了正在佯装收拾东西的叶晓春一眼。
“终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团聚在一起,谁也无法将我们分开。”他想。
走出门,是笑嘻嘻的雪清河。
“聊完了?趁着饭点,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听说你喜欢吃兔子,我知道宫外有一家老字号,特擅长红烧兔头,咱们去尝尝?”
说罢也不容拒绝,扛着姜向阳的行李扭头就走。
“你这样不会累么?”
“就这点东西累什么?我干劲满满好吧!岂不闻,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走了大概几百来步,雪清河有些气喘。
姜向阳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说:
“要不交给侍卫吧?你也不用魂力,很累的。”
雪清河用眼睛的余光觑了觑他,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幸好姜向阳在他身边什么也看不到。
——刷脸的大好机会怎么能交给侍卫呢,到时候你跟他跑了的话我怎么办?
不过心里这么想归这么想,嘴里雪清河却不会这么说。
他一副“你怎么能压榨穷苦人”的样子,语气深沉地说:
“身为皇子,当为天下先,岂能劳苦民众?本皇子,一向平易近人!”
姜向阳闻言小声嘟囔抱怨:
“不想劳烦随从就不能放到魂导器里面么,搞得我们跟猴一样,一路上让人围着看……”
雪清河脚步一顿。
他好像大脑宕机了一会儿,过了会儿就见他一言不发把行李从肩膀上放了下来,送进自己的魂导器里面。
做完这些,他把目光转到姜向阳身上,把他浑身上下都瞅了个遍,最后指着姜向阳手上的魂导器戒指煞有介事地解释:
“我这不是看你那廉价魂导器肯定装不下这么大个东西,才抢着把它抱走嘛。反正最后都要找我放,万一比较之下伤到你青春期正萌发的脆弱自尊心就不好了……总之,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会伤心的。”最后的话,雪清河说得五分忧伤五分真诚。
姜向阳勉强露出笑容。
“我谢谢你。”
“你看你,又来?净整这些客套的。走,本皇子带你去吃大鱼大肉!”雪清河大大咧咧勾住姜向阳的肩膀,拥着他步入店家。
......
半个月后。
天斗城。
“皇子殿下,你都不歇一歇嘛?”
姜向阳被雪清河扯着手臂走在大街上,忍不住问。
身为皇子,阅兵一事的主要负责人,雪清河回来要带着大批队伍,因此花费了十几天才从西尔维斯回到天斗皇城。他从皇宫里觐见完雪夜大帝就把姜向阳从修炼之中拉了出来,神秘兮兮,也没有说要去哪。
雪清河没什么大不了地说:“歇什么歇?你不是休息不太好么,我听小道消息,今天有好东西,专治你这个毛病。”
雪清河领着姜向阳直奔市中心。
穿过琳琅满目的店铺,络绎不绝的人流,终于,雪清河在一座看上去很奇特,通体浑圆,就像是半个球扣在地面似的宏伟建筑面前停下了脚步。
直径近五百米,最高的地方超过八十米的巨大半球建筑的顶上,是一个显眼的锤子图案。
“拍卖场?”姜向阳看向雪清河问。
雪清河拍拍胸脯,脸色有些嘚瑟:
“不是说了嘛,今天要给你买‘好东西’;而且,你浑身上下的魂导器啊什么之类,都太没面了,也该进进货。所以当然是来拍卖场喽。
“万一以后又遇到前些日子那样的情况,本皇子可不想再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心而出糗。今天你就尽管买,所有消费都由本皇子买单!”
说着话,他脚步加快,很快就拉着姜向阳来到了建筑近前。
“喏。”雪清河把手一甩,一张金色的卡片就掉入了门前一位少女的手里。
少女经过严格的训练,脸上看不出一点儿波澜,只是她原本平淡如水的眼睛多了几分色彩,脸上的职业笑也更活泼了些。一身及地白长裙紧紧地贴着她的身子,完整地包裹着她曼妙的身材,连手臂都掩盖住,没有裸露出一分多余的肌肤,即使此刻她弯下身子,也没有一点儿暴露。
少女优雅地弯下腰,用双手将金卡捧到雪清河的手前,让他只需要略微抬手就可以拿到。与她一起行礼的,还有另外三位样貌身材衣着气质都宛若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年轻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