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剑白衣脚下轻点,来到那万里群峰之间,探手抚摸着那被气劲搅碎,早已七零八落的残垣断壁,手心中传来炽热的灼痛感,连忙撤回,喃喃自语:“没想到战后还能劲气不散,百晓生能千里洞察,编写武榜,识人之术当真是千古无二,让人折服,是时候也该是回去喽。”白衣太白惫懒伸了伸腰,话音落下,翻身入空,一瞬千里。
比起江南襄州两地的激荡,远在碧水连天的荆州,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有条不紊的出发,他们并没有高调到御空飞行,倒像是闲庭兴步,以战养战,为首暗帮帮主,虽看似无半分气息外露,但踏步间,步伐却彰显的一分无二,对于此次江南之行,他心中明白,现在各大势力之间就好比是一潭死水,无外乎就看是哪方先提前扔块石头下去,既然天启阁提前到了,他自然也就不再等待最佳时机,抬手挥动示意队伍跟上,喝然道:“兄弟们,看来我们得加快脚步才行,天启的各位可都是先我们一步了。”
暗帮成员授意,顿时荆州路况战马嘶鸣,如铁骑碎冰河,扬起一片飞扬尘土,有帮众或嫌马匹太慢,掌力下沉马背,好比鹞子翻身,如离弦之箭远去,好不潇洒。
“帮主,他们这提前进城,若被敌对势力发现,难免节外生枝,我看还是稳妥些为好。”
暗帮帮主笑而不语,摊手拍了拍这名随自己征伐四方的爱将,停顿片刻后,开口道:“我对他们有信心,纵使敌将我寡,他们要想抽身而退,也不是难事。”
扬言的神威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帮主气定神闲,只好把嘴边的话强行给吞了回去。
“哦,对了,现在江南多少帮会势力到了?前方可传来什么消息?”
低头沉思的神威,一听到谈及正事,也不在纠结,理了理头绪,缓缓道:“我方江南城早先到达的帮众,再入城前一天,便呈网状潜伏于江南四大关口要道,前日,天峰盟淦字已入城,雪字与天启同日入城,夜字尚未发现踪迹,料想不会超过后日,神御二帮与我们相差无几,或可同日入城!”
“同日入城好啊,青龙会也很久没有这般齐聚首了,这次也正好会会那群天峰盟的。”
神威点了点头,自方龙香死后,青龙势力早已四分五裂,若非这几年,各帮帮主极力维持,避免战端,恐怕也难有当下现状,但要想与天峰盟正面相抗,除非青龙会真能拧成一股绳,绝无二心,但这很难,很难,只能摇头苦涩道:“青龙会不比于以前,况且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等我们去整合各方势力,哪怕我们有意,他们也不会卖我们帐,只能等,等青龙势力有那个心,我们再伺机而动。”
暗帮帮主何曾不想渔翁得利,但青龙各大帮主又岂是俗人,先不提各帮座下从不缺察言观色之辈,光是那些精英子弟,帮众,就有智若胜妖的家伙,他揉了揉两髯太阳穴,笑道:“此事不用管,能谈就谈,不能谈,我们就打,这江湖从不是讲道理的地方,能谈到一起的就是兄弟,谈不拢的,那自然就是屁了。”
神威频频点头,是这个理,总不能你把人拉到我家门口拉屎,嘴里喊着亲人呐,转头拉泡稀的,还得理直气壮让人来擦屁股,天下可没有这样能忍气吞声的人,就算有,那也是圣人,要擦也行,加厚的竹简道德经,要不要?
对于这些帮派间的勾心斗角,多如牛毛,自己强那才是真的强大,相比较于那些在历史长河中覆灭的帮派,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呢?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烈阳当空下,暗字长龙挺进,直奔江南城。
暗流涌动的江湖,所有人再享受最后的宁静,与平日不同的是,各门派掌门也聚首侠客岛进行了秘密会谈,对于心生退意的门内弟子,是否召回宗门作出了重大回应。
公孙剑作为太白新晋掌门话事人,态度明确,门内弟子离开宗门之日,太白山门可从没关闭过,离或留,全凭本心,哪怕舍其身,转投别方门派,太白宗门也奉承自便原则。
其他各掌门自然纷纷投来白眼,这大义凝然的话,也只有你公孙剑舔着脸敢说,最可气的莫过于丐帮掌门,你倒是自便,劳资再自便,这条狗也得炖着打牙祭了。
“唉,我说公孙掌门,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倒是看看老叫花子再说这话啊,你太白山门多少人?我丐帮又还剩多少人?今天我把话撩这了,丐帮今后啥人都要,不管是修行弃身的,还是回归本源的,我都要。”
公孙剑含笑,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丐帮掌门,将手中散着余温的热茶端起,遥对丐帮掌门,笑道:“丐帮与太白一般,都是好力不好气,若丐帮不嫌弃,那些道心崩坏,无心江湖的太白,我倒不介意他们去丐帮,只是到时候,贵帮可别拒之门外才好。”
会议桌上,剑拔弩张,真武掌门与神威掌门对视一眼,双双埋下了头,这打起来才好呢!太白与丐帮双双灭门,得利者还不是我们这些笑到最后的宗门,天香神刀移花三位掌门,心若洞虚。
虽未寒冬,却如临冰窖,场中压抑气息弥漫,这时一声咳嗽打断了这尴尬局面,沈醉花如幻音入梦,轻声道:“移花宫从不干涩门派弟子行径,我看这事还得取决于他们自己,我们与其在此争论这些,倒不如听听上面那两位到底意欲何为?”
沈醉花话音刚落,自身周围千百音律围其运转,顷刻间,从侠客岛贯穿天际,万里晴空上,云层分散,传出一声低喝,那内含移花气劲的音律,短暂凝滞后在空中粉碎,直接化为了齑粉。
那云层垂钓之人,一手执黑棋,另一边弹袖抹去飞散云雾,沉声道:“现在的江湖后生都这么冲吗?我二人不过闲来无事手谈,莫非这也碍着你们了?”
众人惊惶起身,沈醉花一击,竟然被对方轻描淡写间破去,这由不得他们不重视,神刀掌门抱拳道:“敢问两位前辈何许人也?在下神刀……”
“神刀掌门是吧?你就别管我们是谁了,刚才你们的对话太过聒噪,听的我们耳朵都起茧子了,有那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你们那些门徒怎么应对八荒盛事,是去是留,从来就不是宗门能左右的事,费那功夫作甚?”云层手谈之人,所现虚影忽明忽暗。
各大宗派掌门呈作揖躬身状,任其自生自灭也好,相对少了些忧愁烦恼,坐于云层内测一面那人,或许是被扰了兴致,冷声道:“几位还请自便吧,这侠客岛还是清净些好!”
几人相视苦笑,哪里听不出对方这是让他们滚蛋,也不自讨没趣,相继化为几道虹光,分散开来,没入天际。
“怎么?这几人莫非你一个都看不上眼?”那执黑棋者,安定落下一子,似觉不妥,便又重新拾起黑子,不确定的问了声!!
与其对弈的那人,权当没看见,沉默片刻,拍掉对方再次拾子的手,摇头道:“发展潜力有限,甚至还不如那两襄州打的不相往来的后辈,若再年轻个数十岁,也许能入白某法眼!”
后者悻悻然缩回手,气笑道:“也就你能说出这话,说到底这片大陆终究还是太小,别忘了,此次八荒,那边依然会派人过来。”
对方剑眉横立,他清楚,上次八荒,可就是那边来人夺了魁首,但他不以为意,伸手拨乱了棋子,声音略微低沉:“那又如何?那边与这边又有何异?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眼睁睁看着棋局被拨乱,也是全然没了下棋的雅致,被言不能厚此薄彼的对局之人点头含笑道:“这是自然,这事我自有分寸,那你打算何时离去?”
“先不急,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两人说话皆是点到为止,天下间能让此人见上一面的人不多,但那人绝对够分量。
自锁琵琶骨的公子羽受困于一人,独孤若虚自困与一山,都是充满写意的人物,但要说何人能与这家伙扯上关系,也就只能是白衣公子羽了…………
潜龙元年六月,暗字与启字,在江南钱塘码头成功会师,当日下午三刻,神御两帮入城,相隔两日,夜字也陆续进入江南城。
剑荡八荒盛世,也由皇朝一锤定音,定于半月后铸神谷举行,届时,镇武司,禁卫军,会严格把控,但凡有人兴武扰乱,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