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那哭天抢地的嚎啕声失去了往日的穿透力,更像是一种绝望的、被掐住脖子的呜咽。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在她沟壑纵横的脸上肆意横流,她也顾不上擦,只是机械性地拍打着地面,重复着“没法活了”、“欺负死人”之类的车轱辘话。
但这一次,环绕她的不再是或真或假的同情与劝慰,而是一道道冰冷、鄙夷、甚至带着几分厌弃的目光。平日里或许还会有人看在“孤儿寡母”的份上上前扶一把,但“小偷”的帽子被铁证如山般扣实后,那点可怜的同情心瞬间就被厌恶所取代。谁家容易?谁家的粮食和肉不是省出来的?凭什么你偷了东西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易中海和刘海中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仿佛被人当众连抽了几十个耳光,火辣辣的疼。他们看着地上不成体统的贾张氏,再看看周围邻居们那些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恨不得地上立刻裂开一条缝钻进去。他们精心维持的“大院和谐”、“尊老爱幼”的面具,被林磊毫不留情地彻底撕碎,暴露出的尽是龌龊和偏袒。易中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挽救一下局面,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任何此刻为贾家辩解的话,都只会引来更多的反感和唾弃。
阎埠贵早已溜回了自家屋里,只留下一条门缝暗中观察,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离贾家和易中海的破事远一点,林磊这小子,太狠,太稳,惹不起。
那几个之前附和逼捐的住户,更是臊得满脸通红,眼神躲闪,悄无声息地缩回了自家屋檐下,假装忙碌,根本不敢再看院子中央那场闹剧。
整个前院,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寂静。只有贾张氏渐渐低下去的、断断续续的哀嚎,和风吹过屋檐的细微声响。一种无形的、却沉重无比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林磊那番话,如同冰冷的钢钉,将他们所有人心中的小算盘和侥幸,彻底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偷东西的贼赃款还没退赔!”“贼奶奶和贼孙子还没向大家交代清楚罪行!”“逼着我这个被偷的苦主,拿组织上奖励我钻研技术、保护国家财产得来的奖金,请你们吃饭?”“庆祝什么?庆祝她贾家偷窃有方?还是庆祝你们各位是非不分、助纣为虐?!”
每一句质问,都如同重锤,敲打得他们心神剧震,无地自容。
是啊,他们刚才都在干什么?竟然跟着起哄,逼一个被偷了东西的苦主,用立功得来的奖金请客?这简直是非颠倒,黑白不分!传出去,整个四合院都要成为笑柄!
而林磊最后那句“谁要是再想打着什么‘集体’、‘互助’的旗号,来搞道德绑架,占便宜没够,先想想自己屁股底下干不干净!”,更是如同最终的审判,彻底堵死了所有人日后试图用同样手段算计他的可能!
干净?在这院里,谁家屁股底下能完全干净?或多或少都有些怕人知道的小心思、小算盘。林磊手里能握着贾家的认罪书,谁知道他还会不会知道别家什么事?这种无形的威慑,比任何叫骂和威胁都更有效。
终于,有住户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低声对自家孩子呵斥道:“看什么看!回家吃饭!”然后拉着孩子匆匆躲回屋里,关上了门。
有一就有二。很快,聚集在前院的邻居们如同潮水般退去,各家各户的房门相继关闭,只留下易中海、刘海中,以及依旧瘫坐在地上、无人理会的贾张氏。
易中海和刘海中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狼狈和挫败。他们连最后一点维持场面的心思都没了,甚至不敢去扶贾张氏,仿佛她是什么瘟疫源头。两人最终什么也没说,灰头土脸地、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各自转身回了家。
前院彻底空荡下来。只有贾张氏一个人坐在越来越深的暮色里,哭声变成了绝望的哽咽。晚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更添几分凄凉。但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来过问她的死活。
她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众叛亲离,什么叫颜面扫地。
而从月亮门透出的后院灯光下,林磊平静地将自行车支好。前院发生的一切,他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从今天起,在这四合院里,将不会再有人敢轻易地用“集体”、“道德”、“一大爷”这些名头来绑架他、算计他。
他用自己的方式,强势地立下了规矩,树立了无人再敢轻易挑战的威严。
那纸认罪书,就是悬在所有人心头的一把剑。
而属于他的时代,正在这个小小的四合院里,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