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大人深不可测 第488章 众人与众人之选

作者:晨星LL 分类: 更新时间:2025-11-15 22:5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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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的最后一场雨,已经带上了些许刺骨的寒意。

瑟尔夫把最后一捆湿透的麦秆扔进谷仓,抬起胳膊抹了把热汗,重重地吐出一口白气。

“可算是干完咧!”

收获季总算结束了。

虽然命运并非尽善尽美,比如他忘了留意天气导致晾晒的麦秆泡了汤,比如今年领主没有打猎也没有剩下来的野猪和鹿肉可以分,但今年的秋天过得也还算凑合。

他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一年中最繁重的劳作终于可以告一段落,接下来他将在温暖的被窝里度过漫长而安逸的冬天。

这是坎贝尔最冷的时节,却也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季节,因为也只有这时候他才有时间造人。

或许明年开春之前,他家里又能添一个小生命。

想到这里的瑟尔夫心中不禁浮起一丝暖意,哼着小曲回了自己的小窝棚,揉了揉那一只只脏兮兮却机灵的小脑袋。

虽然只有二十出头,但他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不同于雷鸣城的市民们,北溪谷伯爵领的人们结婚总是很早,十六岁才算成年,十四岁就在造人。

而瑟尔夫生长的卢克维尔男爵的庄园也是如此,他们拥有一位励精图治的男爵,慷慨地免除了他们的“贞洁税”,还许诺结婚的新人将优先分到自己的窝棚和田。

在奥斯大陆的大多数地方,当一个农奴的女儿出嫁时,她的父亲按惯例是必须向领主支付一笔费用的。

尤其是嫁到隔壁的村庄,那对普通人来说将是一大笔钱。

这里必须得替男爵解释一句,雷鸣城的市民们总喜欢夸大其词,在他们的里把“贞洁税”歪曲成“初夜权”,顺便再污蔑一下他们最瞧不起的农民,说这些愚昧的家伙主动把妻子献给领主老爷辟邪。

真是愚不可及的说法!

辟邪为什么不找牧师和修女?

事实上,这帮家伙只要去乡下走一圈就知道了,甚至不用去到太远的地方,银松镇就够了。

连他们自己都瞧不上的婆娘,更有品味的领主老爷怎么可能看得上?

但凡长得漂亮一点,不是去了雷鸣城,就是去了领主或者骑士的庄园,压根不会成为农奴的夫人。

不过瑟尔夫也听说过,有的男爵会以此为要挟,只不过目的也并不是为了新娘的初夜,而是从新郎那儿再额外讹一笔钱。

没有钱,用劳动来换也行,而正常人都是会同意的,毕竟多数时候也只是给领主的仆人修修篱笆,或者掏个鸟窝而已。

为什么是给仆人修的?

鬼知道为什么!

不过在家门口修篱笆,总比去几十里外开荒好,他们哪敢在这时候顶嘴,有这时间都把活干完了。

总之,由于卢克维尔男爵的励精图治,生活在他治下的农民就和那地里的庄稼一样蓬勃生长着。

虽然单薄,但充满了希望。

没有小恶魔的骚扰,瑟尔夫生活得很幸福,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耕秋收,冬天修修工具,然后和妻子滚床单…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他希望自己的灵魂一定要投胎到这风水宝地。

尤其是在见过了暮色行省的流民之后,他心中的那份小确幸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能为卢克维尔男爵效劳,是他不知道多少次投胎修来的福气。

不过,今年似乎与以往不同。

就在谷仓大门合上的第三天,他还没来得及享受几天清闲的日子,庄园的钟声便响起了。

“所有人,到庄园前院集合!立刻!”

那钟声催得人心慌,瑟尔夫和他的同伴们满心困惑地聚在泥泞的院子里,伸着脖子张望。

“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给我们找活儿…”

“活儿?这个季节?”

“我们的老爷是不是疯了…”

瑟尔夫的好友,一个名叫皮特的壮实小伙,忽然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嘀咕起来,“这个季节总不能让我们去开荒吧?地都快上冻了。”

瑟尔夫也觉得这事透着诡异。

开荒?

现在?

田里的泥巴比矿还硬!

用脑子来想,他觉得领主就算不爱惜他们,也得为仓库里的那些锄头和铁锹考虑。

那些古董可有些年头了,弄坏了他都觉得可惜。

瑟尔夫的困惑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个身形干瘦的男人,很快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他穿着一身体面的棉服,面无表情的脸就像庄园外面冻硬的泥土,而皱纹则是田埂,看不出喜怒。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敢喘气。

他们都认得这位先生,他是男爵的管家,整个庄园除了男爵一家,所有人都得对他行礼。

冷漠的视线扫过人群,管家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指向停在院子里的几辆篷车。

“都跟上。”

没人吭声。

所有人都乖乖的跟了上去。

篷车很快上路,马蹄的嘚嘚声让人心慌之余,更是又多了一分心神不宁。

瑟尔夫和皮特跟在篷车的后面,眼睛不断瞟向那篷车后面扎紧的布帘,看着时不时露出来的货箱,心中泛起嘀咕。

老爷到底要干什么?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们的问题。

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庄园北边一片光秃秃的空地,不远处是稀疏的树林,林子里好像有只黑熊窜了过去。

寒风卷过,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瑟尔夫和其他百来个农奴缩着脖子,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直到,管家示意仆人掀开篷车上的布帘。

车上装的不是农具。

那里没有锄头,没有斧子,也没有开荒用的重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把整齐码放的燧发枪。

漆黑的枪管在晚秋的日光下散发着森然的寒意,站在这里的农夫们心头都是猛地一沉。

这是…要打仗了?

“每人上前,领一支枪。”管家没有说话,这次是赶车的仆人,大声嚷嚷着下令。

农奴们骚动起来。

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壮着胆子开口,看着给他们发枪的领主仆役,紧张地问道。

“大人,这是…这是要打仗吗?”

那仆人显然也不知道太多,一边把枪塞给他,一边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

“不一定,只是例行的训练。最近北边不太太平,在闹匪患,领主也是为了你们好,那些绑着绿头巾的家伙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听着仆人敷衍的声音,众人面面相觑,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

他们都觉得男爵怕是疯了。

他们虽然是农奴,但不聋也不瞎。

早在秋天到来之前,他们就听那北边来的行商说了,奔流河的商路又恢复了,艾琳殿下的军队将绿林军打得落花流水,那些土匪们早就跑得没影了。

如今北边哪还有匪患?

相反自打裁判庭去了那里,那里安全得不得了!

他们环顾四周一圈也找不到要打的对手,难道领主要他们去打万仞山脉里的矮人吗?

然而管家那张死人脸,明摆着不打算回答任何问题。

农奴们不敢反抗领主的权威。

在这里,男爵的意志就是法律,管家的话就是命令。

他们只能压下满心的恐惧和疑虑,排着队,用冻得发僵的手,从箱子里领走那沉重的武器。

训练很快开始了。

来的是一位孔武有力的外乡人,他的脸上有一块烫伤的痕迹,操着浓重的莱恩王国口音。

必须得说的是,虽然莱恩人不如坎贝尔人能打,但这位佣兵模样的男人却比男爵的侍卫专业得多。

他只用了不到一刻钟,便教会了他们服从与纪律。

“排成三列横队!快!”

“举枪!瞄准!开火!听说你们坎贝尔人在娘胎里就会打枪,这就是你们的水平吗?动作快点!”

“第一排后撤装填!第二排上前——!”

呵斥的声音让瑟尔夫暂时忘记了满肚子的困惑,和其他农奴们一起填进了整齐的线列。

他们的确是天生的战士。

莱恩王国的农民得从装弹和适应枪声开始学起,而他们拿到枪就可以开始操练队形了。

其实队形他们也会,只是时间长了会忘,需要有人来训他们两声,唤醒他们的肌肉记忆。

噼噼啪啪的枪声响起。

那个外乡人教官似乎很满意他们的表现,嚷嚷了一句“你们真他娘是个天才”,而这也是瑟尔夫今年听到的第一句夸赞,憨厚的脸上不禁浮起了一抹笑意。

人们总说坎贝尔公国是骑士之乡的典范,但他却从不这么认为,明明火枪才是他们的骄傲。

据说在那遥远的旧纪元,国王的军队需要集结上千名长矛手,并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战胜一名白银级的超凡者骑士。

然而现在,一支坎贝尔的百人队就够了,密集的火力足以让白银级的超凡者退避三舍。

而黄金级乃至铂金级的超凡者,也可通过队列与队列的配合以及炮兵的支援来将其击败。

当然,如果对方是魔法师,那会有些麻烦,需要考验指挥官的战略调度以及对各种法术的熟悉。

不过那些都是指挥官需要考虑的事情,身为士兵的他无需操心那些复杂的东西。

他只需要站稳,装填,然后开火——

直到战争胜利。

紧张而忙碌的训练持续了一整天,直到黄昏来临,出了一身热汗的农奴们才获得稍微的喘息。

他们试着和教官套近乎,然而教官却冷着脸,对所有疑问一概不答,沉默地就像远处的树林。

“我们到底在和谁战斗?”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教官的回应只有一句——

“闭上你们的嘴,管好你们的枪,想活下去就老老实实练,有问题去问你们老爷。”

他们可不敢问自己老爷。

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很消沉。

也许是看出了他们的消沉,在他们被赶回自己的窝棚之前,那位教官终于再次开口,给他们扔下了唯一的一句承诺。

“这次的训练不会太久,冬天结束之前就会让你们回家。”

冬天结束之前就能回家…

虽然这意味着他们的假期泡了汤,但人们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觉得日子有了盼头,训练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还了枪之后,瑟尔夫拖着沉重的身子,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了家中,心里反复揣摩着教官那意味深长的表情。

虽然揣着满肚子的疑问,但他却觉得这句承诺还是很合理的。

庄园的农活总是需要人干的。

总不能让男爵和管家大人,亲自去种地吧?

艰难的日子总是健步如飞。

一开始众人在庄园北边的空地上训练,但很快训练的地点就换到了更掩人耳目的地方——伯爵的猎场。

在这里他们看到了其他村的小伙子,他们惊讶地发现受到动员的不只是自己的村庄,还有好多个男爵领的村子。

接下来要训练的是多支部队联合推进。

他们将以千人队为单位,在友军的火力掩护下向前挺进,并在与敌人足够接近之后开火还击。

不远处还有其他队伍。

至少瑟尔夫听见的枪声不只是一片,远处的森林中还有练习刺刀拼杀以及冲锋的呼喊。

天气越来越冷了。

然而比天更冰冷却是他的心,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突然就回不了家了,他只能求人帮自己给家里带句口信。

那仆人满口答应,但究竟有没有做,他也只能祈祷那位先生的良心,看着自己祖祖辈辈为卢克维尔男爵效劳的份上不要骗自己。

训练营里的日子,就像北溪谷的天气一样,一天比一天冷。

十二月初的寒风已经可以卷着雪沫,像沙砾一样抽打在帐篷上,让人不禁担心那风雪会将他们连根拔起。

瑟尔夫和他的同伴们还裹着秋收时那身单薄的粗麻布秋衣,男爵似乎忘了给他们发冬装,而伯爵也没想起这件事情。

他最近才知道,这次的计划并不是男爵的主意,而是伯爵的意思。至于伯爵的后面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些消息灵通的伙计似乎猜到了要出远门,揣了点家里带的南瓜干在身上,但也早在上个星期就吃完了。

现在所有人唯一的食物来源,就是领主仆人们分发的粥食。

那是一种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麦粥,每天两顿,和平日里服徭役时一样。只不过人一多起来就有个问题,按照人头数配发的粮食一定没法喂饱每一个人。

先来的一定能吃饱,而后来的总是没得。

绝望和不满如同帐篷外的霜冻一样,在营地里无声地蔓延,人们开始小声抱怨,咒骂暮色行省的刁民们不让他们的老爷省心,害得明明有粮食的自己和他们一起饿肚子。

“北边的匪患…”

夜里,瑟尔夫挤在如雷的鼾声中根本睡不着。他盯着黑暗的帐篷顶,反复咀嚼着这个印象快要模糊的词。

他们在这里操练了快一个月了,吓得森林里的鸟儿不敢落脚,却一个土匪的影子都没见到。

倒是前几天有几个不长眼睛的伙计想偷偷溜回家,却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佣兵按倒,竟然为这点事儿把人吊死了。

卢克维尔男爵从不这样。

他对农奴的爱惜,就像对农具的爱惜一样,连鞭子都不舍得用,不是偷了东西,往往打几棍子就放了。

但这帮家伙是来真的。

战争还没开始,他们瞪大的眼睛就已经红了…

转折点发生在十二月的第二个周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营地黎明的死寂。

一名骑兵不顾泥泞,一路狂奔到千夫长的营帐。只见他翻身下马,盔甲上还带着冰碴,一刻不停地冲了进去。

瑟尔夫的心脏猛地一跳,跟着那急促的脚步一同七上八下了起来。

而也就在这时,他旁边的皮特却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肋骨,压着嗓子兴奋地说道。

“是传令官!我们可以回家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担心瑟尔夫忘了似的,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还记得吗?我们出发之前,教官和我们说的那句!”

瑟尔夫的脸上这才露出恍然的表情。

皮特不提这件事,他还真差点忘了。好像的确有人和他们说过,冬天结束之前就能回家。

他紧绷了一个月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甚至已经在想着如何应付妻子和孩子们的埋怨,将今年冬天亏欠的陪伴补上。

然而不幸的是,冰冷的现实很快击碎了他的幻想。

千夫长和那骑兵一并走了出来,却没有宣布他们可以回家的事情,而是用高昂的声音喊道。

“所有人集合!”

集合?

皮特愣住了。

集合去哪儿?

瑟尔夫也呆住了。

他们知道回家的路,给他们点干粮带着,他们自己就走回去了,以前都是这么干的。

但这次却不一样。

他分明听见那千夫长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回家”,而是一声嘹亮的“出征!”。不等他将那满肚子的困惑问出来,他就随着那浩浩荡荡的人潮,和漫天的碎雪一同卷进了那风雪中去了…

瑟尔夫终于离开了那个被他诅咒了快三个月的营地,和其他一脸茫然扛着燧发枪的农奴们一起。

有了被吊死的前车之鉴,倒是没有人敢逃跑。何况周围有骑马的士兵虎视眈眈,谁也不敢赌自己是跑得最快的那个。

总之…

先跟着好了。

然而行进的方向却让所有人再次感到了困惑,他们明明是为预防北边的匪患而训练,长官的靴子却指向了南边。

队伍被拉到了奔流河的岸边。

这里有一座小型的码头,码头边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平底驳船,主要是用来运粮食的,有时候也会带带客人。

不过今年和往年不同。

收粮食的行商都被赶走了,尤其是安第斯家族的商队,更是连一个都没看到,这座码头自然也就荒废了,冷清的就像被亡灵占领了一样。

河水在寒风中翻涌着灰色的浪花,一如那农奴们心中的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要迈去哪。

所幸跟在千夫长身边的那名骑兵走了过来,扯开嗓子大喊了一声,催促着他们上船。

“上船!快!”

带着那一肚子的困惑,人们推搡着进了狭小的船舱。船舱里散发着一股谷壳发酵的酸味,就像牲口住的畜棚一样。

“快点!往里面再挤挤——”

“这艘还能再上三个。”

“赶紧进去!”

在那催促声中,狭小的船舱被硬生生塞了二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像沙丁鱼一样挤在棚子底下,枪托抵着地板,膝盖顶着别人的屁股。

驳船的缆绳被解开,船很快动了,在冰冷的河水里摇晃着臃肿的身子,顺流而下。

那颠簸让不少小伙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坎贝尔公国虽然靠海,但不是每个人都坐过船。

压抑的气氛让人窒息,而更令人窒息的是那突然传来的呕吐声,以及弥漫在空气里的臭味。

瑟尔夫被挤在船舱的角落,透过狭小的缝隙看着不断远去的岸边,祈求着圣西斯的庇佑。

而也就在这时,船头的方向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一名神情严肃的骑士扈从踏进了甲板。

他穿着精良的锁子甲,手按在剑柄上,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船舱内挤成一团的农奴。

虽然他不是白银级强者,但他的眼神明显比白银级的超凡之力还要有威慑力。

至少瑟尔夫敢在枪炮齐鸣的战场上和超凡者对视,却不敢与这家伙对上视线,更不敢想得几支百人队才能将他摆平。

或许——

几支也没用。

超凡者大不了一剑把他杀了,但这家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把他身边所有人都淹死在冰冷的河水里。

船上的骚动立刻平息了。

扈从站立在船头,任由呼嗖的河风肆虐,吹动他那绣着格兰斯顿家族徽记的袍子。

船舱里的众人早就知道动员他们的是谁了,不过这确实是格兰斯顿家族的徽记头一回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来伯爵终于准备好了。

那骑士扈从也开口了。

“坎贝尔的士兵们!先王陛下的子民!虔诚而善良的圣西斯仆人,格兰斯顿家族在此召唤你们!”

众人都在等待着他的下文,一些人的心中已经隐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感觉有很坏的事情要发生。

而果不其然。

那扈从的下一句话,彻底揭开了伯爵的密谋,并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崖边!

“我们的公爵爱德华·坎贝尔,背叛了先祖寄予的厚望,背叛了我们的先王亚伦·坎贝尔,也背叛了忠诚于他的子民!”

“这头无耻的豺狼篡改了遗诏,篡夺了不属于他的公爵头衔。他没有受到‘传颂之光’的承认,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真正的遗嘱一直保管在格兰斯顿家族的城堡,真正的继承者是我们的杰洛克陛下,而这一法理已经得到了王国国王的承认与证明!”

“卢克维尔男爵,以及所有北方的领主,将响应德里克·格兰斯顿伯爵的号召!我们将拥立杰洛克陛下,成为公国的新王!”

船舱内一片死寂,随后一片喧哗,愤怒与惊恐的声音差点将这小船给掀翻过去。

“你,你想干什么?!”

“你疯了吗!”

“我不跟你们闹了,让我下去!”

一个公国,竟然出现了两个君王!

瑟尔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听不懂什么“传颂之光”,但他听懂了后半句。

这家伙——

是要造反!

冷汗浸湿了他的背后,他从未如此惊恐。因为不只是格兰斯顿伯爵能吊死他一家老小,大公陛下当然也行…

“安静!”

扈从“铿锵”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借着船舱外的天光,雪亮的剑锋在阴沉的天空下折射着刺骨的寒意,也震慑住了人们骚动的声音。

船舱里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声音。

看着这群被吓破了胆的农奴,扈从面无表情。他将长剑竖在身前,剑尖直指船舱的棚顶。

“诸位,我知道你们心中充满了恐惧,但我希望除此之外,你们卑微的灵魂里也有一点别的东西。譬如对领主的忠诚,对圣西斯的热忱,以及不惜一切捍卫秩序的决心!”

“你们是为了坎贝尔的未来而战!为了我们所有人的未来,为了不被带进那无底的深渊里,杰洛克陛下需要你们的勇武!”

“如果你们不想活在一个耕者无其田的时代,那就与我们的陛下一同战斗吧!”

瑟尔夫的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听不见船舱里嘈杂的声音,也来不及捋清那混乱而又缜密的逻辑。

如果有个聪明人在这里,大概会逐条驳斥那蛮不讲理的逻辑——

传颂之光固然没有选择爱德华,但也没有选择杰洛克。

他们根本不是在捍卫秩序,而是在打破秩序,且只因众人的选择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而耕者无其田更是荒谬至极,农奴们种的田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他们自己的,更不会因为他们打赢了另一个领主就属于他们自己。

但僭主都很聪明。

当爱德华向平民们让渡权力的第一时间,他们便意识到有个蠢货在动摇他们的根基,于是根本没有姑息。

为钻石开什么拍卖会只是障眼法,这个大公在意的压根就不是钱和王冠上那颗亮晶晶的钻石,一切都是为了借助科林公国的力量来办他自己的事情!

而艾琳显然也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她把工业积攒的财富挥霍在了无用的福利与教育上,那是比她的兄长更糟糕的事!

一旦坎贝尔人真的摆脱了愚昧,他们将释放出一头恐怖的怪兽,而这头怪兽会最先吃掉自己身上的肿瘤。

那颗肿瘤,就是他们自己。

奥斯历1053年12月,坎贝尔公国的溪谷平原没有一粒粮食运往雷鸣城的港口,但运粮的河面上却诡异地飘满了压着吃水线的驳船。

浩浩荡荡的大军兵分两路,贵族们的联军直奔坎贝尔公国的首府坎贝尔堡,而伪装成运粮船的士兵们则直取雷鸣城的郊区,与迷宫中蠢蠢欲动的恶魔们里应外合。

一场席卷公国的浩劫,正在悄无声息中来临…

坐在安第斯庄园里的爱德华看完了手中的密信,叹息一声,将信轻轻送进了壁炉。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而那也是科林先生一直以来对他的提醒。

没有任何一个贵族会姑息他所推进的变革,他们不会等到坎贝尔的春天来临之后再掀桌子。

想到那个躲在阴影中偷着乐的国王,爱德华那张年轻而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拳头死死捏紧。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站在壁炉前的爱德华头也不回,冷声说道。

“进来。”

门开了。

走进来的是他的管家,看着他微微行礼。

“陛下。”

爱德华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们走到哪里了?”

管家愣了下,随后表情沉重地说道。

“他们…已经到了你的城堡。”

爱德华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

“我们的人呢?”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出发…”

那张紧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走到了书房的窗边,看着外面稀疏的白桦树,盯着看了许久,冷冽地说了一句。

“很好。”

等收拾完那些不听话的封臣,下一个就是那个昏昏欲睡的老头。

他发誓,要让那家伙付出代价!

坎贝尔人流的每一滴血,都会由莱恩人来偿还!

“陛下…”

听到管家的声音,爱德华将头转了过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还有什么事吗?”

因为心中带着怒意,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冷意,就像拍打着玻璃窗的寒风一样。

管家直愣愣地盯着他的额头,许久都不知如何开口,最终默默地递来了一面镜子。

爱德华微微皱眉,接过了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是愣了一下。

那冷冽的寒霜不止爬上了窗沿,也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他的头顶。只见那如正午阳光一般耀眼的金发,竟是钻出了几缕银丝。

奥斯历1053年12月,意气风发的坎贝尔公爵正值壮年,刚刚度过他的三十六岁生日不久。

因为局势微妙,今年的生日他并未大操大办,只在皇后街的“晨曦之拥”酒店,与来自迦娜大陆的朋友以及城中的贵族和市民们小聚了一下,表示王室对工商业者以及远洋贸易的支持。

爱德华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好久才回过神来。

他长白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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