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理典狱长,怪物已经突破了C2区!”
监狱回荡着狱警们急促的汇报。
“我们的人怎么样了?伤亡数字是多少?”
“依照你的命令,已经把我们的人先撤出来了!”
他们采取的战术是且战且退,在与怪物交锋的过程中,他们也逐渐摸索到了怪物的特点,尽管它的肉体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但移动的速度却很慢,就和人慢悠悠散步的速度差不多,不过没有人能保证这个怪物不会突然狂奔起来。
因此后续的枪击都变得很少了,以免突然触怒了怪物,狱警们起到的作用,便是一步步将怪物引诱到他们事先布置好的包围圈里。
代理典狱长来了,这让他们的心里踏实了不少。
“代理典狱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不远处隐约传来了怪物沉重的脚步声,所有人都等待着代理典狱长发号施令,他们殷切的目光看着代理典狱长摸向了枪套,拔出了一个…香蕉。
皮都还是青色的,看起来没怎么熟。
“现在,听我说!”
代理典狱长无视了狱警们异样的眼神,经过路上的一番“再接再厉”,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他是个无可救药的非洲人。
这也是那位青发文学少女告诉他的称呼,指代那些在抽卡游戏中永远吃满大保底的倒霉鬼。
五合一的代价显然是惨痛的,他的配枪、帽子、象征典狱长身份的徽章还有高档手表都没了,这还没算上他紧急从路上随手拿来的炼金素材,他分别用这些“祭品”换来了吃剩的热狗,没熟的香蕉,还有一条烂抹布。
这事要是被他老婆知道了,非得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唯一的收获是,他从文学少女那里了解到了“锻刀大赛”的规则。
这是一种极其深奥的元素魔法,五个用于献祭的祭品将为他们短暂地打开一条通往黑洞的大门。
依照规则,他们可以从黑洞中随机取出一个物件。
这场“锻刀大赛”的奖品由暗元素小暗小姐提供,规则绝对公平,全看运气,不存在任何暗箱操作。
因为就连小暗本人都不知道她这么些年来究竟吸纳进去过什么东西。
这意味着你极有可能得到吃剩的热狗,也可能得到一把对城级别的超级武器——代理典狱长刚才得到的成绩是三连灰,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成了灰色。
但他连一刻悲伤的时间都没有,提高了嗓门,喝道,“拿出你们的配枪,在搭配上其他能找到所有物件,以五个为一组依照五芒星的图案排列在一起…找不到?找不到就拿你们的帽子,再没有就把衣服、皮带和裤子给脱了!”
这一嗓子立刻震惊了所有人。
C2区遭到怪物突破,里面的囚犯生死不明,眼下那个刀枪不入的怪物正向他们逼近,面对如此险境,代理典狱长给出的命令是卸下武装,脱掉衣服。
“代理典狱长,我们不能向怪物投降!”
“就算投降,也没必要脱衣服吧!”
“这有损我们的人格!”
面对下属们的质疑,代理典狱长大手一挥,“你们懂个屁!来不及了,赶紧照办!还有,平时牌运打的最好,赢钱最多的那几个小子给我出列!”
狱警们面面相觑,被点名的几个桥牌好手更是心头一紧。
他们这才回过味来。
五芒星法阵看起来像是某种简易的祭祀仪式法阵,他们想到代理典狱长平时牌运极差,经常把剩下没多少的生活费输在牌桌上,偏偏他又菜又爱玩,加上入夜后狱警的工作又算清闲,经常拉上几个人组局一打就到天亮。
这事被他家太太知道了,据说没少把他吊起来抽。
这代理典狱长…该不会是因此怀恨在心,打算趁机把他们这些经常赢钱的人献祭给邪神吧?
“赶紧的!”
代理典狱长又是一声怒喝。
对于治安所局长来说,这是极为漫长的一天。
他被逮捕入狱,晚饭时被监狱里的暴徒用餐刀捅了好几刀,监狱诊所的医生为他包扎好了伤口,可强烈的疼痛感觉却让他无法入眠,更糟糕的是,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在被送上断头台,接受最终审判前,他们每天都要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他甚至怀疑狱警和犯人们串通一气,他们会对犯人们的袭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那些犯人们也会避开他们的要害。
这世上有许多不致死,却比死更折磨人的方式。
他是治安所的前任局长,最擅长的就是折磨下城区那些不安分的贱民,哈菲兹市长当初就是看中他的这一项能力。
监狱里仍有许多他的“熟人”,都是被他折磨得体无完肤后再送进监狱等死的。
就在他惊恐交加之时,一个自称马歇尔的狱警来到了他的面前,带来了一瓣鲜红色的果实,还有哈菲兹市长的口信。
只要吞下这它,就能从这场噩梦中解脱。
他将果肉放在掌心,感受到了仿佛生物般的跳动。
治安所局长了解哈菲兹,清楚事情绝不会像对方承诺的那样顺利,如果吞下果实就能逃出去,为什么哈菲兹自己不吃,偏偏要把其中一瓣果肉分给他?
可即便如此,他最终还是将果实吞了下去。
因为腹部的伤口实在太疼了,而他的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囚犯的威胁——这不会要了的你的命,因为这只是个开始。
当吞下果实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就开始扭曲,他听见了诊室医生的尖叫,看着他们四散奔逃,当回过神时他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无法很好地控制身体,也无法停下脚步,但他的意识还未完全丧失,能感受到发生在他身边的一切。
他知道子弹无法击穿他的身体,也知道挡在他前面的铁栏脆弱得就像一张羊皮纸。
他还听见了不远处的声响。
代理典狱长集结了监狱里的所有警备力量,在前方布下了障碍,等待着他的到来。
这将会是决定生与死的战斗。
化身怪物的治安所局长一步步向前走着,穿过黑暗,让自己走进了前方的光亮里,迎接他的将会是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
但他们都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子弹没法阻挡他的脚步,迎接狱警们的将会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可他们必须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这就是为了“改革”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治安所局长的视线逐渐清晰,然而光亮另一边的景象却超出了他意料,甚至就连怪物也短暂地停止了向前,停滞在了原地。
因为这副景象看起来实在太诡异了。
没有枪口,没有严阵以待,列队将要和他决一死战的狱警们,他只看见了一群衣衫不整的人围在一起,其中也包括了代理典狱长,此刻他双眼血丝弥布,和其他狱警一样嘴里念念有词。
“金!”
“金!”
“出金吧!”
“该出了!”
他们围在一个简易的五芒星法阵中心,组成阵眼的分别是一把手枪,一个烂番茄,不知道从谁身上脱下来的警服,一个牙刷,还有一只皮鞋,在这决定生与死的战斗开始前,甚至没有人把视线在他的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
这里更像是一个赌场,人们围在一起,后面的踮起脚,伸长了脖子,还有的人搭起了人梯。
治安所局长看见那五个“祭品”分解成了白光,那白光汇聚向祭祀法阵正中心,它们交融在一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耀眼的金色光辉。
“艹!出货了!”
代理典狱长攥紧了双拳,仰天长啸,狱警们也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金色的光辉扭转形态,最终变成了一把漆黑的长剑。
这把剑没有实质性的剑刃,取代它的是不停涌动着的黑暗。
“恭喜你获得魔剑暗物质。”
留着青色长发,捧着一本厚厚羊皮书的少女向他们公布了奖品的信息。
治安所局长看着典狱长双手持剑,义无反顾地冲向了自己。
虽然这把剑有些古怪,但他本人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在他的眼里就如同和蜗牛爬的速度没什么区别。
他高高举起手臂,朝着持剑的典狱长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他要杀了典狱长,再将这把古怪的魔剑搞到手。
他已看见了未来,这重重砸下的一拳会将典狱长砸成肉泥,紧接着——
治安所局长的意识出现了短暂的断层,当他再度回过神时,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早已不再是监狱,而是下城区某个旅馆的二楼,前方的门里传来的声音,正指引着他推门进去。
他的身体又一次违背了思维,做出了反应。
细长的手搭在了门把上,一把将紧闭着的房门给扯了下来。
这是一间奇怪的屋子。
里面住着一位七眼亚人女性,还有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椅子上甚至还坐着一只毛茸茸的大鸟,他们围坐在桌前,就连大鸟的翅膀的羽毛里还夹着几张纸牌,对于下城区的平民来说,这样的组合实在太过古怪了。
但是既然被发现了,就不能留下任何一个目击者。
等杀了这间旅馆里的目击者,他就要从下城区的入口逃出这个城市。
而这所有的血债都要算在那个自大的典狱长身上,当他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的时候,那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只可惜他现在要离开这座城市,注定是看不见了。
怪物发出了一声尖啸,一步步走向在他看来已经被吓得动弹不得的两人一鸟。
要怪,就怪教廷和他们的圣女吧!
他想要这么说,嘴里却只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咕哝声。
同一时间,监狱C2区外围。
“我们之中出现了叛徒!”
一剑送走怪物后,代理典狱长面色凝重。
就在他送走怪物之后,一位慌张的医务人员逃了出来,将不久前发生在诊室的异变告诉了他们。
一个叫做马歇尔的狱警接近了治安所局长,似乎往他手里塞了个物件,当他离开后,治安所的局长就变异成了怪物。
C2区在怪物的破坏下早就乱作一团,怪物不但撕碎了狱警们设下的路障,还将牢房里的犯人们全都释放了出来,如今他们已经彻底占据了整个监区,还有一些医务人员和没来得及逃出来的狱警们落到了他们手上。
囚犯之中除了有一些被诬陷入狱的下城区举报者之外,也存在着大量因杀人、抢劫等重罪被关进监狱的重刑犯。
下城区的平民也从不是铁桶一块,混乱的风气造就了这些穷凶极恶的罪犯。
“马歇尔?怎么是他?”
代理典狱长听后惊怒交加。
他知道这个人,同样来自下城区,来到上城区的监狱里工作,事实上在上城区出苦力的大多都是来自下城区的平民。
马歇尔资历很老,平时除了有些阴沉,很少与其他人交往之外,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同样陷入错愕还有哈菲兹。
C2区早已彻底失控,他注意到那个叫做马歇尔的狱警才是造成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让哈菲兹毛骨悚然。
他本以为是自己收买了马歇尔,却没想到对方从一开始就打算让监狱陷入暴动。
那些身材高大,穷凶极恶的犯人此刻都聚集到了马歇尔的面前。
更让哈菲兹始料未及的是,马歇尔带来了更多鲜红色的果实,它们被整齐地放在果篮里,犹如跳动的心脏般不停膨胀收缩着。
“你是说只要吃下一颗果实,就能变得和刚才那个怪物一样强?”
罪犯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不。”
马歇尔的回答让囚犯们微微一愣,他笑着解释道,“刚才那个‘实验对象’只吃了其中的一瓣,如果你们吃下一整颗果实的话,将会得到数倍于他的力量!”
“让开!”
其中一个高大的犯人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当即抓住一颗果实塞进嘴里,他大口咀嚼着,生怕其他人抢走了应当属于他的那一份。
下一刻,他双目一凝,浑身的肌肉青筋暴起,皮肉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着。
随着“嘭”的一声。
囚犯还未来得及惨叫,他浑身的血肉就炸成了碎末,血雾喷溅得到处都是。
马歇尔毫不在意地擦拭掉脸上的血污,面对着又惊又怒的囚犯们,说道,“真遗憾,他运气不好,进化失败了。”
他脸上浮现出如同魔鬼一般狰狞的笑容,注视着再也不敢轻易上前的囚犯们,“女神赐福是有代价的,你们敢赌上一把么?”
他将果实在桌上依次排开,“赌一赌吧,你们之中谁会是那个获得女神赐福的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