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节影业的业务范围还挺广,今天过来碰头的这些人,隶属于影视制作和娱乐经纪部门。
等时机成熟了,破界动画也会并过来破界动画目前是游科的子公司。
还有蓉城那边的饺子工作室,这几年一直属于放...
车子在戈壁滩上颠簸了整整一夜,风沙拍打着车窗,像无数细小的石子砸在铁皮上。许风吟靠在副驾闭眼假寐,可脑海里全是那封未寄出的信“人是不是也这样?”李木的笔迹一遍遍浮现,稚嫩却沉得压心。天刚蒙蒙亮,赵医生就摇醒了他:“快看,学校到了。”
前方沙丘起伏间,露出一排低矮的红砖房,旗杆孤零零地立在校门口,上面的国旗早已褪成灰白,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校门上方歪斜挂着一块木牌:金塔县第三寄宿制中学。没有围墙,几根铁丝网拦着荒漠与校园的边界,仿佛只要风再大一点,整个学校就会被黄沙吞没。
校长是个干瘦的老教师,姓陈,说话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他迎出来时手里还攥着一份学生名单,眉头拧成疙瘩。“你们来得正好,”他说,“王建国又逃课了,已经三天没回宿舍。”
“王建国?”许风吟翻开随身携带的学生资料册,“就是那个连续三个月在作文本上画‘沙漠呼喊妈妈’的男孩?”
陈校长点头,声音低下去:“他爸是矿工,早年塌方死了,他妈改嫁到内蒙,八年没回来过。这孩子打小跟奶奶过,去年老人也走了。现在住校,话少得很,成绩中下,但从来不惹事…除了这个梦。”
赵医生翻出心理筛查表,轻声问:“他画了多少次?”
“三十七次。”陈校长说,“每次都是同样的场景:一个人站在沙漠中间,张着嘴,但风把声音卷走。最后一页写着:‘我喊了一万遍,她听不见。也许我不是她儿子了。’”
许风吟的心猛地一缩。他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在福利院墙上刻下的第一道划痕。那时他也以为,没人听得见他。
当天下午,他们在教室外的小活动室搭起临时工作站。投影幕布挂上,录音设备调试完毕,墙角堆满了带来的绘画工具和情绪表达卡片。张老师开始组织学生做“声音拼贴”游戏用环境音、笑声、雨声、脚步声剪辑一段属于自己的“内心之声”。
只有王建国没来。
“他在锅炉房后面。”一个女生悄悄告诉许风吟,“他每天这个时候都去那儿。”
许风吟独自走去。锅炉房背靠着一片废弃操场,墙体斑驳,地上散落着碎煤渣。少年蜷坐在墙根下,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夹克,头埋在膝盖之间。他面前摊开的是那本破旧的作文本,正用铅笔描摹第三十八个梦境。
许风吟蹲下来,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那幅画。
沙漠依旧无边,人影依旧孤独,但这一次,画面右下角多了一行极小的字:
“今天风往东吹,说不定能带到内蒙古。”
许风吟喉头一热。他从包里掏出一张彩纸,开始折船。动作依旧笨拙,船头翘得滑稽。
王建国抬起眼,盯着那只歪歪扭扭的纸船,忽然冷笑了一声:“没用的。风会把它撕碎。”
“也许吧。”许风吟把船轻轻放在他脚边,“可万一它飞起来了呢?”
少年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我妈走的时候说,等枣树开花她就回来。可那棵树早就枯了。”
“可有人告诉我,枯树也能发芽。”许风吟从口袋里掏出那颗胡杨籽,放在作文本上,“你看,连沙漠里的种子都能活。”
王建国盯着那粒小小的褐色种子,手指微微颤抖。他忽然抓起铅笔,在画纸空白处用力写下几个字:
“如果声音传不到,我就种一棵树。”
那天晚上,许风吟播放了一段录音是林小禾在海南放风筝时录下的海风声,夹杂着孩子们的笑语和纸鸢线轴转动的吱呀声。他没说是谁的声音,只说:“这是另一个孩子,也曾以为自己被世界遗忘。但她发现,风不是用来带走声音的,而是用来传递它的。”
王建国坐在角落,低着头,可肩膀微微抖动。
第二天清晨,许风吟推开宿舍门,发现门前放着一只纸折的鸟,翅膀展开,像是要起飞。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我不敢写信给她。但我可以画一万零一次梦。第一万零一次,她一定会听见。”
许风吟将纸鸟小心收进《回声档案》的夹层,随即召集全体学生开展“梦境剧场”工作坊。他让每个孩子画出自己最常做的梦,并用一句话命名它。有的画考试失败后坠入深渊,命名为“我永远不够好”;有的画父母争吵时自己躲在桌底,叫它“安静一点”;还有一个女孩画满星空下的帐篷,写着:“我想和爸爸露营一次。”
王建国迟到了半小时。他进来时手里抱着一个铁皮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株嫩绿的小苗,栽在废旧墨水瓶里,叶片纤弱却挺立。
“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枣树苗。”他声音很轻,却清晰,“我爸死前种的。我妈走后,我一直带在身边。我以为它活不了…可昨天夜里,我发现它长出了新叶。”
全班静默。
他继续说:“我想…给它取名叫‘听见’。”
掌声响起,稀稀落落,然后越来越响。张老师悄悄按下录音键,记录下这一刻。
赵医生趁机提出园艺治疗计划:在学校后院开辟一块“心灵花园”,每位学生认养一株植物,定期浇水、观察、写成长日记。王建国主动申请负责枣树苗,并提议在旁边种一排胡杨,“等它们长大了,就能挡住风,让声音留下来。”
一周过去,王建国开始参加集体活动。他不再逃课,甚至主动帮低年级学生辅导作业。他在作文本上画了新的梦:沙漠中央站着两个人,母亲伸手接住从天而降的孩子,背景是一片绿意萌发的树林。标题是:
“第一百零一次,风把我的声音送回了家。”
许风吟悄悄联系上了王建国的母亲。电话接通那一刻,女人几乎崩溃:“我不知道他还在等我…我以为他恨我…我以为他早就忘了我…”
“他没忘。”许风吟说,“他画了三千多遍你。”
视频通话安排在第三周的午后。当王建国看到屏幕里那个眼角含泪的女人时,整个人僵住了。她穿着朴素,头发有些凌乱,可眼神温柔得像小时候。
“妈…”他嘴唇哆嗦着,喊出这个尘封多年的称呼。
“我在。”她哽咽,“我回来了。”
他们约定半年后相见。她要辞掉工厂的工作,回来陪他读完初中。不求复合过去,只愿重建未来。
临别那天,全校师生在校门口列队相送。王建国捧着那株“听见”,亲手种在校门口的花坛里。他蹲下身,轻轻覆土,然后低声说:“你不用开花我也等你。”
许风吟将这一幕拍下,贴进《回声档案》的新一页。至此,新增故事五十二个,挽救第七次自杀危机,促成第十六场家庭重聚。
车子再次启程,驶向下一个红点云南怒江峡谷深处的一所村小。留言来自一名支教老师:“班上有对双胞胎姐妹,从去年姐姐摔伤腿后,妹妹就再没说过话。医生查不出问题,可我知道,她是在替姐姐疼。”
途中经过一片盐碱地,寸草不生。张老师下车透气时,在一辆报废拖拉机底下发现一本湿透的练习册。翻开一看,是某个孩子的数学作业,每道题旁边都画着一个小人,或哭泣,或蜷缩,或举手呼救。最后一页写着:
“老师,如果我不聪明,你还爱我吗?”
署名:阿木。
许风吟把练习册烘干,放进档案袋。他想起王建国种下的那棵树,忽然明白:他们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不是为了拯救所有人,而是为了让那些曾以为自己不存在的人,终于敢问一句:“我值得被看见吗?”
而答案,正在他们车轮碾过的轨迹中,一寸寸生长。
深夜停车休整,赵医生突然问:“你说,这些孩子长大后,还会记得我们吗?”
许风吟望着星空,轻声道:“不一定。但他们会记得那一瞬间有人蹲下来,听懂了他们的沉默。”
张老师翻开发朋友圈的照片,配文是王建国抱着枣树苗的侧影,底下有一条评论来自林小禾:
“风真的能把话送到远方。我弟弟昨天第一次笑了,因为他梦见风筝落在他床头,上面写着:姐姐想你。”
许风吟笑了笑,打开录音笔,录下一段独白:
“我们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奇迹制造者。我们只是证明了一件事:
即使最微弱的声音,也值得被接住;
即使最深的伤口,也可能长出光来。
我们做的,不过是弯腰拾起那些被遗忘的呼喊,然后告诉世界 这些孩子,从未真正失语。”
黎明破晓,朝霞染红沙丘。车轮重新启动,向着怒江的方向驶去。导航上的红点依旧闪烁,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也像一条绵延不绝的回声之路。
而在甘肃的校园里,那株名为“听见”的枣树苗,在晨光中轻轻晃动叶片,仿佛回应千里之外的呼唤。
风依旧干燥,可已不再冰冷。
它带着种子、纸船、风筝、画作、信件、歌声、眼泪与希望,穿山越岭,奔向下一个等待被倾听的灵魂。
许风吟握紧方向盘,嘴角微扬。他知道,这条路没有终点。
因为他们每一次出发,都是在替那些说不出话的孩子,重新定义“活着”的意义。
车窗外,一轮朝阳跃出地平线,照亮前方蜿蜒的公路,如同一条铺向光明的声波轨迹。
他轻声对自己说:
“有人正朝着你的声音跑来。”
这一次,他不再只是承诺,而是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