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江湖人中,十个少说有七八个都是好事之徒。他们蒙岳风手下留情,又听说有免费的水酒喝,哪个不踊跃前往?
岳风问清衡阳最大的酒楼是回雁楼,就当先而行,到了那里,将整座酒楼全部包了下来。酒楼里本来有些客人,岳风也不驱赶,同样请他们喝酒。如此一来,小半个衡阳城都被轰动了。
坊间盛传有一名年少多金的英雄侠客,放倒了整条街的人,又请他们去回雁楼喝酒。许多人原本不在回雁楼左近的,也都赶过来观看。回雁楼外一时摩肩接踵,简直比过年时节还要热闹。
华山掌门岳不群此时正同泰山掌门天门道人、恒山派定逸师太、以及作为东道的衡山派刘正风在回雁楼二楼的一个雅间里叙话。相陪的还有一十九位与五岳剑派交情不错的武林前辈。
听到外面吵嚷声大作,财主模样的刘正风眉头微皱,对身边的一名弟子说道:“出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那弟子片刻间去而复返,向刘正风汇报:“听说是外地来的一位英雄少年,和别人打了架,又请人家来喝酒。来了怕没有上百号人,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大堂里面坐不下,桌椅都摆到街上去了。”
众人一听,既感诧异,又感好奇。天门道人对岳不群道:“说到英雄少年,怎么没见你带儿子来?
“你的那个儿子,可也厉害得很呐!在福建抢夺青城派送给南少林的礼物,一下子招惹了武林中两大势力。要不是青城派余沧海死了,南少林又不问世事,你这个儿子下场可就惨喽!”
岳不群向来能言善辩,却被天门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良久作声不得。定逸哼了一声,也道:
“那小子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当年我带了几个弟子,去华山派作客,那小子竟然拐了我的徒儿去逛街,还……还手拉着手!当时要不是我师姐拦着,我非打得他屁股开花不可!”
岳不群苦笑道:“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师太何必当真?我那犬子虽然不肖,但是在大节上从未有亏。我已传信于他,让他来衡阳与我会合,至今未到,可能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刘正风忙打圆场:“岳掌门说的不错,年轻人嘛,胡闹些十分正常,否则要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有什么用?等岳贤侄到了,咱们再耳提面命,好好地说他几句。
“如今还是让我们出去瞧瞧,看是哪一家的少年英侠,闹出了这般大的一场动静。”
刘正风说着,一脸恳切的望向天门和定逸,心想这两个人不过是调侃一下老岳,料没什么恶意。岳不群一生为人无懈可击,只有收养的这个儿子是他的把柄。天门和定逸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不调侃他一下简直都对不起自己。
果然天门和定逸哈哈一笑,站起身来,便朝外面走去。岳不群暗暗地松了口气,给了刘正风一个感谢的眼神。
众人出包间一看,真是好一幅热火朝天的盛景。一名长身玉立的少年站在大堂中央,酒到杯干,赢来了无数客人的大声喝彩。
天门“咦”了一声,对定逸道:“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看那少年,像是岳风那小子?”
定逸凭栏下望,身子都探出去了,看了半天,才恨恨的道:“不错,就是那个臭小子!”
刘正风惊讶之余,朝岳不群的脸上瞧去,只见他脸上肌肉一抽一抽的,显然在竭力克制露出得意的表情。他颇觉有趣,心想:“在我金盆洗手之前,能够见到这般盛景,也算不枉我在江湖上走了一遭。”
这时众多相陪的武林人士纷纷上前,祝贺岳不群教子有方,教出了这样一位人中龙凤般的少年。岳不群逊谢几句,正要叫岳风上来拜见长辈,蓦地从外面呼啦啦涌进了一大批捕快。
为首的捕头分开众人,对站在前方的岳风叫道:“有人告你当街行凶,打伤居民。知府大人命我火速前来,将你捉拿归案。还不束手就擒!”
众人都吃了一惊。刘正风心里咯噔一下,不知岳风究竟是把谁给打了,怎么连衡州知府都惊动了?他刘家尽管在衡阳城里颇有家资,可是想从知府手里捞人,未免还是有些不自量力。
事情太大,发生的也太过突然。岳不群等人尚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岳风身边,有几十号人噌噌的站了起来。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热血汉子,喝了岳风的酒,就不会看着他被官差带走。
岳不群看到令狐冲也在这伙人中间,忍不住啧了一声。忽听天门又道:“见了鬼了,怎么青城派的人也跟岳风一伙?”
“还有恒山派的师太!”
定逸勃然大怒,就要下楼,众人忙劝住了她。岳不群大脑之中一片空白,只觉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
岳风抬了抬手,止住了蠢蠢欲动的人群,对那捕头道:“用戴枷吗?”
捕头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摇了摇头:“不用,跟着我们去就行了。”
岳风点了点头,对众人朗声道:
“诸位!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岳某人初来衡阳,能够结识到各位朋友,这是何等的幸运!幸运过头,就该倒霉了。我随这位捕头过去看看,大家要是想看热闹,尽管跟来,但是听我一句劝,不要动手!”
众人轰然应诺。刘正风等人暗暗点头,都觉岳风不让这帮江湖人动手,实在是明智之举。定逸说道:“这小子有一说一,还是明事理的,只是喜欢拐带我的徒弟,这毛病一定要尽快改正。”
岳不群飞快的看了定逸一眼,没敢搭腔。
那捕头带着岳风出了回雁楼,邓均等人紧跟其后,后面是几十上百号江湖人。岳不群等人都想知道后续的发展如何,眼瞅着地面上的道路实在难行,便施展轻功,从房顶上抄近路赶到了府衙。
此时岳风等人还未抵达,刘正风见府衙戒备森严,不禁叹道:
“看来朝廷是打算整治武林了啊!听说余沧海在福建就是不知怎么的招惹了六扇门和官兵,被他们联手剿灭。我在这个时候金盆洗手,实在有愧于掌门师兄,有愧于我衡山派的列祖列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