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千户:“你的功力倒深,中了我七成功力的‘金风玉露指’,竟还能忍到现在。”
周千户直至此时,才知道这段时间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的那缕真气竟然有着这么好听的名字。他一听岳风说他只用了七成功力,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叫道:“求风少侠开恩!”
“嘘——”岳风竖起了一根食指,“小声点,邻居还要睡觉呢。我可以给你解除禁制,但是,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信任你么?”
周千户张开嘴来,想要赌咒发誓,却由于太过激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岳风见他脸色涨红,微微一笑:
“我接下来要说的,是你我之间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一旦泄露出去,我不管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一定会找你算账。到了那个时候,可就不止七成功力那么轻松了哦。”
周千户咕嘟咽了口唾沫,连连点头。岳风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让他坐下,这才说道:
“如你所知,我和华山剑宗的封先生是朋友。但是另一方面,华山气宗的岳先生也曾有恩于我。我虽答应了封先生,要陪他上华山一趟,其实心里并不希望双方的任何一方受损。到这里为止,你听明白了吗?”
周千户点头说道:“听明白了。如果这件事只牵扯剑宗和气宗,就算再加上一个嵩山派,风少侠都能以一己之力摆平。可是现在这件事牵扯到了东厂,所以风少侠需要我的帮助。”
岳风啪的打了个响指:“不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那你不妨猜猜,我想要什么?”
周千户不假思索的说道:“风少侠是不是想让齐琅取消这次的行动?我这就回去,把我的那些手下杀了。
“地道的计划一旦泡汤,当可拖延齐琅一些时日。只是……恕在下直言,齐琅受到了上面的压力,不可能放弃这次的行动,早早晚晚,还是会对华山出手。”
岳风道:“你也清楚齐琅的行动无可避免,我又怎会冒着将你暴露的风险,行此事倍功半之举?不,我想要的不是这个。再猜。”
周千户这次沉思了许久,方才不很确定的说道:“风少侠……难道想让华山长治久安?想要使东厂之人,再也不来打扰华山的安宁?”
岳风眼底精光一闪而逝,他自觉已经很瞧得起周千户了,没想到这小子的聪明程度还在他的预料之上。
“能做到么?”岳风淡然问道。
周千户再度陷入了沉思,时间比刚刚还要久的多。岳风一面喝茶,一面耐心的等待着。远处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周千户身子一震,缓缓开口:
“此事极难,但或许可以。风少侠应该不知,东厂官员很久以前就已经分成了三派。其中一派以大档头曹若愚为首,势力最大,也最为激进。吞并武林的方针,就是他们提出来的。
“势力第二大的,是二档头闫成宇那一派。闫档头草莽出身,认为江湖之间卧虎藏龙,只能缓图,不可强取,因此被称为保守派。
“至于第三派……都是些不愿意蹚武林这摊浑水的官员,缓图也好,强取也罢,都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所以算中立派。家父就是中立派的一员,这次要不是受了激进派的逼迫,也不会把我派到华阴县来。”
岳风点了点头:“然后呢,你的主意是什么?”
周千户道:“一言以蔽之,就是扶持保守派,打压激进派。只要保守派能在东厂内部的党争中占据上风,对待武林的方针自然就会发生改变。”
岳风问:“具体怎么做?”
“这个……在下还没有想好。可否给在下一些时间?在下必不会让风少侠失望。”
岳风也清楚朝堂上的斗争复杂无比,任何办法都不是一拍脑门就能想出来的,便点头答应:“没问题。只要能在齐琅的行动结束之前想出来,就不算晚。”
周千户道:“好的。关于齐琅的行动,风少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目前没有。周千户,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贱名‘化鹏’,有污风少侠清听。”
“好名字。化鹏兄,日后你若真的化而为鹏,可不要忘了兄弟我呀。”
周化鹏脸露苦笑,他此刻但求脱离苦海,哪有心思考虑未来之事?但见岳风颇为认真,也只好拱了拱手道:“在下不敢。”
二人商量完了,岳风亲自送周化鹏出去,倒让后者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岳风送完周化鹏,回来时迎面撞见了一名小鬟,正是将他领去熊昭昭房间的那位。
小鬟一见岳风,两眼就亮晶晶的,笑道:“小姐让我来寻风少侠,说有要事想与少侠商议,让你去她的房间一趟。”
岳风寻思:“这深更半夜的,有什么要事非得挑这时候商议?”欲待不去,心里又有些发痒,就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好,我知道了。”
他举步欲行,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那名小鬟,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塞给了她:“这点小钱拿去买些胭脂水粉,今晚的事不要到处乱说。”
那小鬟吃吃笑道:“瓶儿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女,以后可是要随小姐一同出嫁的,怎么会乱嚼舌根?不过少侠的银子奴婢收了,日后多给少侠行些方便就是。”
岳风望着瓶儿玲珑的背影远去,咂了咂嘴,凭记忆来到了熊昭昭的房间。敲门之后,屋子里就响起了熊昭昭醉意迷离的声音:“谁啊?”
“是我,风岳。”
门陡然开了,岳风被熊昭昭一把拽了进去。熊昭昭用力关好了门,问岳风:“我问你,刚才在席间……你亲我那下是什么意思?”
岳风见她醉态可掬,知她酒劲上来,神智已不清醒了。当此关头,他要是想对熊昭昭做些什么,可以说轻而易举。但他只是说了一声:“你醉了。”就把熊昭昭拖到了床边。
他用内力助熊昭昭发散掉了一部分酒劲,又给她倒了杯茶,让她喝了。熊昭昭酒劲渐褪,很快便酣然入梦。岳风熄灭烛火,悄悄的退出了房间,正要转身,猛听一声炸雷似的暴喝:
“他妈的!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