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你们统领安全带回营地,好好照顾。有什么事,及时与朕联系,明白了吗?”段智鸣神色肃穆,郑重嘱托道。
“遵命,皇上!”闪电骑的女将领躬身行礼,恭敬回应后,旋即转身,吩咐一名女兵背起陈紫衣,向洞外走去。
段智鸣则没有离开山洞,他手持熊熊燃烧的火把,眼神如犀利的鹰隼一般,扫视着洞内的每一寸角落。只见这洞窟之内四壁萧然,空荡荡的毫无出奇之处。
一番仔细查验后,确认并无异常,段智鸣这才抬起脚准备离开。
然而,刚踏出几步,一阵极为细微、稍纵即逝的声响悄然传入段智鸣的耳中,仿若不经意间踩到了什么物件一样。
段智鸣赶忙低头查看,同时缓缓移开自己的靴子,借着那摇曳不定的火光凝目一看,发现竟是一块较大的紫色玉佩。
他满怀好奇地拾起这块玉佩,反复端详翻看。发现玉佩之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豹纹,每一道线条都流畅自然、细腻入微,仿佛是由能工巧匠倾尽心血雕琢而成;再看其成色,温润晶莹、光泽柔和,品质堪称上乘之作。仅凭这两点卓越特质,便足以证明此玉绝非凡品,价值千金亦不为过。
段智鸣心中暗暗揣测,如此贵重之物必定属于陈紫衣无疑。毕竟它距离陈紫衣先前倚靠的洞壁极近,且崭新如初,不见一丝尘埃沾染,应该是她踏入此洞时不慎遗落在此。由此推断,陈紫衣绝非出身平凡之家,定然来自钟鸣鼎食的富贵世家,否则断不可能拥有这般价值千金的玉佩。
待回到宫中,段智鸣当即差人传召刘玄至御书房觐见。待刘玄匆匆赶来,他将发现陈紫衣持有价值连城的玉佩一事原原本本地诉说了一番,并把自己对陈紫衣身份的种种猜测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说罢,他让人将那块紫色玉佩递到刘玄面前查看,并严令道:“你即刻着手对东宋境内所有达官贵人、富商巨贾等富贵人家展开全面细致的排查工作,务必查清陈紫衣的真实身份。”
刘玄双手接过玉佩,仔细观摩良久,在确定了这块紫色的玉佩确实是价值千金,并听完段智鸣所言后,不敢稍有迁延怠缓,立刻领命而去,全身心投入到紧张忙碌的调查工作之中。
起初,段智鸣满心以为凭借这块独一无二的玉佩作为关键线索,定能如顺藤摸瓜般迅速查清陈紫衣的身世背景。怎奈事与愿违,刘玄历经千辛万苦,将东宋朝野上下的大小官员、富甲一方的商贾巨擘等显贵家族逐一筛查了个遍,甚至连他们散落在外、鲜为人知的私生女也未曾放过,却依旧如同置身迷雾之中,未能解开陈紫衣身份之谜。
“你真的已将全国所有富贵之家都彻查一遍了吗?没有发现任何关于陈紫衣身份的蛛丝马迹吗?”段智鸣听闻汇报后,脸上露出疑惑不解之色,出声问道。
“启禀皇上,微臣确已殚精竭虑、不遗余力地遍访全国富贵之家,就连富贵之家流落民间的私生女,微臣也都查了遍,实在是未曾发现与陈紫衣相符之人。”刘玄躬身回答,神色间亦流露出几分无奈与深深的困惑。
“这就奇怪了,全国富贵之家皆已查过,竟仍查不出陈紫衣的身份,当真令人费解!”段智鸣喃喃自语,眉头紧紧皱起,努力思索着是否遗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细节。
忽然间灵光一闪,一道念头在段智鸣脑海中骤然浮现:“朕想起了一处尚未排查的范围。”
“皇上所指何处?”刘玄赶忙追问。
“那些已然走向没落衰败的昔日豪门望族。”段智鸣缓缓说道。
闻听此言,刘玄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门:“陛下圣明!这些没落贵族虽往日风光不再,但家中想必仍珍藏着一些价值不菲的稀世宝物。陈紫衣极有可能出自此类家族——微臣这就再去深入探查一番。”
……
夜幕悄然降临,华灯初上之时,段智鸣步入冷冰霜的寝宫准备就寝。当冷冰霜轻柔温婉地为他宽衣解带之际,一件物品不经意间从他身上滑落而下。冷冰霜眼疾手快,俯身拾起一看,竟是一块刻有精美绝伦豹纹的紫色玉佩。
段智鸣转头瞧见后,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竟忘记将陈紫衣的这块玉佩放回御书房的小木盒中了。
“好了冰霜,别看了。”说着,段智鸣伸手取回玉佩。
“皇上,您怎会有北金皇室独有的玉佩?”待玉佩被拿走后,冷冰霜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发问。
此言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段智鸣耳边,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冷冰霜:“你说此乃北金皇室独有的玉佩,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臣妾以前刺杀北金官员时,曾见过多位北金皇室成员佩戴此类玉佩,绝对不会看错。”冷冰霜言辞斩钉截铁,眼神坚定地予以保证道。
见冷冰霜如此笃定自信,段智鸣确信所言非虚。刹那间,一股寒意从心底涌上心头——既然这玉佩属于陈紫衣,而它又是北金皇室专属之物,那么二者相互印证,便意味着陈紫衣很可能是北金皇室之人!这一惊人的推测令他心生恐惧与深深的不安。
“皇上可是身体不适?”察觉到段智鸣异样的神情,冷冰霜关切地询问。
段智鸣让自己镇定片刻后,本欲将陈紫衣可能是北金皇室成员之事告知冷冰霜,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意识到这是关乎国家机密的重大事项,不宜让冷冰霜知晓。况且陈紫衣究竟是不是北金皇室中人,还有待进一步确定,不能仅凭这块紫色的玉佩和冷冰霜说的话,就过早的下定论。
于是,段智鸣改口道:“无妨,你方才提及此玉佩乃北金皇室之物,倒是让朕想起一桩悬而未决多年的旧案有了新的突破方向。”
“原来如此!看来臣妾无意间竟帮皇上解决了大难题。”冷冰霜嫣然一笑。
“确是如此。”段智鸣随声附和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结合种种迹象来看,陈紫衣要真的是北金皇室中人,那她极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失踪已久的纳兰紫衣!
毕竟段智鸣与冷冰霜皆跟纳兰紫衣交过手,而且都对陈紫衣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加之纳兰紫衣此前在北金莫名消失,而且陈紫衣和纳兰紫衣一样,武功又那么高。这些情况加在一起,不得不让他怀疑,陈紫衣和纳兰紫衣是同一个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段智鸣决定试一试陈紫衣。
翌日清晨时分,正在操练闪电骑的陈紫衣收到一封密信。她拆开信封阅毕之后,面色骤变,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匆匆回到营帐换下戎装战甲,换上一身便服后,悄然潜出营门,来到营地附近一片空旷之地四处找寻着什么。
“你是在找寻这件东西?”陈紫衣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洪亮有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搜寻。
陈紫衣猛然转身望去,只见段智鸣站在自己的身后,手中正举着那块紫色玉佩。
见到段智鸣现身,并手持紫色玉佩,陈紫衣顿时紧张起来心跳加速。
原来陈紫衣收到的那封信正是段智鸣所写,段智鸣在那封信中告诉陈紫衣:你的紫色玉佩现已在我手中,此乃北金皇室方能佩戴之物,你应为北金公主纳兰紫衣无疑,若不想让你的真实身份公诸于世,便携带一千两黄金前来赎回此佩。
段智鸣此举旨在试探陈紫衣的反应,若陈紫衣能依约前来,便可坐实她就是纳兰紫衣的身份,反之则可排除嫌疑。
“倘若朕所料不错的话,你身上应该还带着价值一千两黄金的金票吧?”段智鸣继续施压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事已至此,陈紫衣知道自己再也隐瞒不住了,就开口承认道:“没错我正是北金公主——纳兰紫衣。”
听到陈紫衣亲口承认自己乃是失踪已久的北金公主纳兰紫衣,段智鸣心中巨石落地长舒一口气。现在他不仅成功揭开了陈紫衣的真实身份,还找到了消失许久的纳兰紫衣的下落。
陈紫衣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只有段智鸣一个人,便问道:“皇上孤身前来此,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谁说朕是独自一人?”言罢,一群闪电骑女兵如鬼魅般的突然出现,迅速将陈紫衣团团围住,形成合围之势。
目睹此景的陈紫衣先是一怔,继而冷笑道:“难怪自我加入朱雀卫及闪电骑以来,总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一举一动,原来早在那时起,皇上已在这两支军队里安插了眼线监视我,想必之前安排在我身边的侍卫,除了保护我外,也在监视我吧!”
“不错。不过朕真是没有想到,堂堂北金公主竟会屈尊降贵,混入朱雀卫和闪电骑之中,尽管朕和国安卫对你多有怀疑,却始终未能摸清你的底细,如今看来,你之所以混入东宋军队里,应该是你们北金已经无法在战场上战胜东宋与北蒙的联军,便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渗透进来,待机而动给予东宋致命一击吧!”段智鸣坦然相告。
陈紫衣听后苦笑摇头道:“皇上真的认为我潜入贵军只为等待时机反戈相向吗?”
“若非为此目的,你又何必费尽心机打入东宋军队内部呢?”段智鸣反问道,目光锐利似箭直穿人心。
陈紫衣看了一眼周围的女兵然后说道:“可否请皇上令她们退下?有些事情我想单独跟你说。”
“皇上万万不可!我们要是都走了,万一这个女人对您不利该怎么办?”一名女兵急忙劝阻满脸担忧之色。
“是啊!皇上您千万不要答应这个女人。”另一名女兵也劝阻道。
“朕纵横沙场这么长时间,岂会惧怕区区一名女子?即便今日殒命于此,尚有皇太弟及刘玄、徐德、蔡勇等忠良辅佐朝纲,东宋是不会垮的,你们都退下吧!”段智鸣挥挥手,命令道,语气威严不可侵犯。
众女兵虽有不甘,但在段智鸣的威严之下,只得乖乖撤离。待闪电骑女兵散去后,段智鸣示意陈紫衣继续说下去。
“关于我从北金消失一事,以及相关内幕,皇上了解多少?”陈紫衣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没有丝毫拐弯抹角之意。
“自你失踪后,你母亲就死了,死因不明;坊间传闻你是弑母凶手,因此被迫逃亡在外,此外,朕还知道北金曾试图用一件礼物来破坏我国与北蒙之间的联盟关系,但因为那个礼物出了问题,导致计划失败,不过朕觉得这些事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隐秘的联系……”段智鸣如实回答道,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中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听到这里,陈紫衣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皇上所言极是,这些事情确实有着隐秘的联系……”
陈紫衣将自己为何离开北金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如同讲述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那般沉重而又悲凉。
原来陈紫衣的父亲为了打破东宋与北蒙的战略同盟,竟狠下心来将她灌醉后,送往前来北金谈判的北蒙太子阿拉汗寝榻之上,欲以此作为筹码达成目的。此事被陈紫衣的母亲得知后,苦苦哀求陈紫衣的父亲收回成命却未果。
为此,陈紫衣的母亲毅然带人冒死闯入阿拉汗的驻地内,救出了陈紫衣,可她自己却因此丧命。自此以后,陈紫衣与北金皇室恩断义绝,带着亲信投奔东宋,寻求复仇机会。恰逢段智鸣招募女子军队的消息传来,她便毅然报名参军。
听完这段曲折离奇的经历描述后,段智鸣仔细观察陈紫衣的表情变化和肢体语言,来判断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见她并未露出任何说谎迹象,且态度诚恳真挚,便确定了她说的是真心话,而非虚言妄语。
段智鸣没有想到,陈紫衣的父亲为了瓦解东宋和北蒙的联盟,居然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这让他不自觉地联想到了历史上的北宋末年,宋徽宗赵佶为了向金人求和,就把自己美若天仙的女儿赵福金送入金人的营地,让其遭受了金人的凌辱而死。
另外,段智鸣根据赵福金的遭遇,感觉陈紫衣和赵福金有着同样的经历和遭遇。她们的身份都是公主,且容貌美若天仙,都是被父亲当作政治筹码送给敌人玩弄,只不过她们的结局不同罢了——赵福金最终惨遭凌辱含恨而终。而陈紫衣则幸运得多,她被自己的母亲毫发无损地救了出来,保住了自己的贞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