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之在擦拭那面黄铜镜时,指尖突然被镜面的温度烫了一下。镜子里的影像晃了晃,不再是她自己的倒影——镜中站着个与她身形相似的女子,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身后是熟悉的钟表铺,墙上挂满了各式老旧的钟摆,滴答声透过镜面传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你好。”镜中人抬手,指尖与林砚之的指尖在镜面上重合,传来微凉的触感。“我知道你,在另一个时空,我们都与钟摆有着不解之缘。”
林砚之屏住呼吸,看着镜中那间钟表铺。墙角的木箱里堆着拆解的齿轮,桌面的铜制漏斗正缓慢滴着沙,刻度显示着“1953”。女子拿起一枚齿轮,上面刻着细密的花纹,与她掌心那枚从小钟上脱落的齿轮一模一样。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镜中人轻笑,指尖划过齿轮纹路,“他说,每个齿轮都有自己的节奏,强行咬合只会磨损彼此。就像那年夏天,他为了让镇上的时钟统一报时,拆了二十八个钟摆,最后发现,让它们自由摆动时,反而能在风中形成奇妙的和声。”
镜面泛起涟漪,林砚之仿佛闻到了松节油的味道。镜中女子正在给一座老式座钟上弦,钟摆晃动间,林砚之看见自己手腕上的朱砂痣与对方腕间的疤痕重叠——那是小时候被钟摆弹到留下的印记。
“你那里,钟摆是自由的吗?”镜中人突然抬头,眼中闪过期待。
林砚之想起甲板上那些各异的钟面,想起冰原上能引来白鲸的钟塔,想起珊瑚礁形状的齿轮。她点头:“是的,它们以自己的方式存在,有的化作飞鸟,有的融入海浪,不再被刻度束缚。”
镜中人眼中亮起光,将那枚齿轮贴在镜面上:“你看,这枚齿轮的纹路,其实是朵未开的花。我父亲说,等找到能让它自然绽放的时空,钟表铺的钟声就会变得像歌谣一样好听。”
话音刚落,林砚之掌中的齿轮突然发烫,自动飞向镜面。两枚齿轮在镜间相触,瞬间绽放出淡金色的花形光晕,镜中的钟表铺响起从未有过的清亮钟声,墙上的钟摆同时摆动,却不再是统一的频率,高低错落,像无数人在轻声哼唱。
“原来如此……”镜中人笑着抬手,与林砚之隔着镜面击掌,“每个时空的钟摆,都有自己的歌啊。”
光晕散去,镜面恢复如常,倒映出林砚之含笑的脸。掌心的齿轮已化作一朵金属花瓣,轻轻颤动,仿佛在呼应着某个遥远时空的歌谣。她知道,无论在哪个平行时空,那些与钟摆、与齿轮相关的故事,最终都会走向同一个方向——让每个独特的节奏,都能自在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