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就站在他的旁边也是一脸着急。不过他们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焦急就够了。
他不过是小叔子,要是跟着一起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
反正就是奇奇怪怪的。
而且说实话,这房间里面跟房间外面完全就是两个氛围。
这里面女人生孩到喊都喊不出来了,现在这个医疗条件,根本就没有什么打麻药,完全就是硬生。
他还记得在那个网络上说的什么体验分娩,说什么5级,六级就是骨头被碾碎,肠子被扯着。
虽苏哲想象不了那个痛,但是并不耽误他心疼生孩子的女孩子。
而外面这些男人反而把女孩子生孩子那个痛,给贬低的一文不值,每个人脸上都笑嘻嘻的。
还在那儿调侃说马上就迎来了一个什么新的孙子。
呸。真是不要脸。
他现在总是能理解为什么那些孕妇在生孩子的时候,都很介意男方在外面玩儿手机,看视频打游戏了。
就亲自参与了一番女孩子生孩子的场面,不光是那些孕妇不高兴,他一个大男人在这么看着,都会火冒三丈。
要不是担心自己暴露了身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都恨不得冲下去,给下面做的那些那些笑嘻嘻的人一人一巴掌。
文祁紧紧的盯着里面的一举一动,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呐?
“你看看我这大侄子多好啊,这女人生孩子又帮不了什么忙,也在门口一直守着,再换个其他的男人,哪有像我们大侄子这样的?”
“这大侄子流的是老张家的血。都是一家人当然好了,我们这些大男人不好吗?”
“要我说呀,还得是我三哥教的好。当然还有我们张婆,张婆跟三哥不细心的教导,这孩子能有这么好吗?”
“就是就是。”
“三哥,你这后半辈子享福了,你看看我这大侄子这么听话懂事,你看我们这二侄子,这长得多帅啊,所以呀你不用担心。”
突然有一个人凑到张廷浩旁边说小话:“就我们二侄子的长相,你还担心没有姑娘?”
“这姑娘看着这张脸都得喜欢,你们厨房那个,就是防止以后,侄子长得这么帅,万一以后找一个好的,你那厨房的那丫头给你们洗衣做饭,付点儿工钱就够了呀。”
苏哲感觉自己拳头都捏紧了,一一直给自己顺气,不生气,不生气,生气没人理啊。
这些话这些老灯登也好意思说出口来?
那小姑娘才多大呀,就开始念叨这种事儿,为老不尊,唯恐天下不乱。
怪不得张家到他们这一辈,那有钱的前程就此落败了,都是一种货色,这张家能出一个有钱的?
一代不如一代,都是活该。
“用点力,再用点儿力,深呼吸,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淑芬呀,你用力,在用力一点!”
突然有人叫唤:“我看见头了,看见孩子头了。”
“淑芬,快了啊,再坚持一下,深呼吸,用力,一定要用力啊。”
刘淑芬躺在床上,满头大汗,痛得几乎要昏去。
接生的嫂嫂在一旁不停地鼓励:“用力,再用力一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肚子的收缩变得越来越强烈。
刘淑芬闭着眼睛,嘴巴紧抿,她在默默忍受着这突如其来的痛苦。
她的身体在床单下扭曲,汗水从额头滑落,打湿了枕巾。
她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紧贴着皮肤,呈现出她身体的轮廓。
她的呼吸短促而有力,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伴随着痛苦的皱眉头。
紧握着床头的手指,骨节分明,那是她努力抵抗疼痛的证据。
文祁听到里面传来的看见孩子的头,也跟着咬牙使劲儿,仿佛自己也在生孩子。
接生嫂嫂和刘淑芬的婆婆在一旁紧张地守候着,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期待和紧张。
烛光映照在她们的脸上,每一个人的表情在这一刻都是温暖的。
刘淑芬疼痛的呻吟声交织着嫂嫂冷静的指示声,文祁的的心跟着起伏。
终于,一声啼哭划破长空,新生命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外面的人听见孩子的哭声都笑了出来:“生了,生了。”
苏哲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把手背在身后暗暗的放松,刚才手握的太紧,现在整只手都发酸发胀。
在刘淑芬努力下,胎儿终于降生。
那个小小的新生命安静地躺在这个全新世界里,与母亲的连线是这个小生命最安全的寄托。
此刻刘淑芬脸上挂着甜蜜又疲倦的笑涡。
她在欢呼生命的力量时,也感慨万分。
生育的痛苦在这一刻都化为了甘甜,那是母爱的甘甜。
文祁听着里面的动静,他想知道孩子什么时候可以抱出来让他们看看?
另外,刘淑芬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吗?
其实也不能怪他对于丈夫的这个身份太过于深入。
他觉得生孩子这种场面,无论是谁都会紧张和担心的,这个无关是不是亲人和丈夫。
“文祁,文祁?”
文祁虽然听起来孩子的哭声,知道孩子生了下来,他紧绷的心还是没有完全松懈下来。
毕竟他也不知道现在生的这是第一胎,还是最后一胎,万一就是刘淑芬难产的那个时期呢?
可是偏偏在苏哲还故意在他旁边扒拉他。
文祁不耐烦的甩手摆脱苏哲的扒拉:“哎呀别动,我再等等。”
“不是文祁你先回头看看。”
苏哲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刺激的,心脏都有一时间猛不跳了。
偏偏文祁还是盯在里面。
不是,大哥里面是啥你也不清楚是啥样的?
你能不能回头再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啊?
“哎呀!”
文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乐意的回头:“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不过下一秒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苏哲在一旁默默的翻白眼。
不是不着急吗?
那你现在现在是干啥呀?
真是,我这么焦急的叫你自然是有事发生呀?
那么担心里面那个你冲进去啊!
不过当然,这话说的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一下。
文祁走下去查看院子的大家。
内心保持着一个动作,一动不动的。
甚至有些还在那些还在倒水,整个空间都被静止了。
“这是?”文祁低声询问。
“我咋知道?”
苏哲也跟着他一起,听到文祁这句话还以为他是在问自己的,下意识的反驳,他要是知道,就不会扒拉他了。
“没问你。”文祁瞥了他一眼。
“哦。”苏哲闷不做声了。
文祁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冲回房间门口一把把门推开。
看着文祁的那个举动,苏哲吓到心都快从嗓子这儿跳出来了,那是女人生孩子的房间,他想要干什么?
文祁闯了进去,原本里面应该是一堆人围着刘淑芬生孩子,而张家的那个婆婆抱着新生儿。
可是现在这房间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除了空气里蔓延的血腥味以外,说什么都没有,刚才那些痛苦的呻吟,孩子的啼哭声,仿佛只是他们幻想的。
“这是啥意思啊?大变活人?”苏哲也跟着走了进来,回头不敢置信面前的一切。
外面的人被静止一动不动,有些人脸上还挂着那种喜悦的笑容,虽然那笑容不是发自真心的。
但是外面一堆男人,那一群女的全都不见了。
咋的空间割裂开了?
要把男人和女人分拨开来。
“她在排斥。”文祁突然出声。
苏哲听着文祁这冰冷的声音,知道他已经想出了这一切的原因,下意识的反问:“排斥什么?”
“你还记得刘淑芬生的每一个孩子的性别是什么吗?”
文祁走到床边,那里的床单被罩全都是皱皱巴巴的。
虽然房间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不过,在床上发生的一切是没有办法掩盖的。
文祁一把掀开被子,下面的血液、汗液还有羊水混杂在一起。
他把被子一掀开,那扑面而来的味道直冲颅腔。
熏的文祁捏着鼻子后退。
不是他嫌弃这个味道,而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味道是这个样子的。
“女孩儿,刘淑芬生的都是女孩儿。”苏哲回答。
“是啊,都是女孩儿,在这么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下,所有人都满怀期许的以为这一胎是男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身子,是为他们张家延续血脉,传宗接代的。”
文祁走到门外,看着外面被静止的那些男人,那些男人脸上那些恶心虚伪的笑容,继续开口:“可现在,所有人的期望都落空了,甚至比张家老太还邀请了这么多叔叔婶婶同族亲人过来,你觉得说出去的话,落了空,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能接受吗?”
“而且,不是说那孩子出生没多久,就被包养了出去吗?”
文祁朝大门外走去,果然原本门外一片绿茵茵的花草树木,现在变成虚无一片。
除了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完整的,其他的一切都被抹杀了。
这是刘淑芬在排斥的原因。
他还记得关于刘淑芬短暂的一生的描写,就只有那么一句话是关于那个孩子的:“此胎为女,抱弃送人,生死不论,富贵于己。”
文祁心想那个孩子被包养了出去,如果去的那户人家,因为没有孩子,所以对这外来的孩子给予关心呵护,把她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那都是好的。
总比留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永远受欺压想,这样的人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
也有可能,这个孩子的结局就跟刘淑芬是一样,从小就被卖了出去。
做了那户人家的童养媳,母亲和孩子都是一样的身份,一样的结局。
就是因为这样刘淑芬才想要逃离的。
她不愿接受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半脚踏入鬼门关,生下来的孩子,就落得了跟她的一样的结局。
甚至她还没有好好跟那个孩子相处,这孩子没在她身边多待一会儿,就被抱了出去。
偏偏她作为母亲的还没有任何话语权,她没有资格把自己的孩子保护下来。
万一那些人家愿意对孩子好,或许还能活下来。
可万一那些人家不是好人呢?
对自己的孩子抱以苛刻,不负责任的心,她那个孩子还有命吗?
她不愿意去想,不愿意面对这骨肉分离的那个场景。
所以她才排斥想要逃离,关于这一段的记忆彻底抹杀。
“诶,诶,诶?”
苏哲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变得轻巧,感觉自己好像是要飞了。
他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在慢慢的脱离这个身体。
他和文祁对视上时上,对方也是一样。
他们在跟这个幻境这个记忆剥离!
“不是,我还没有解愿呐?我不能走。”苏哲转身弯腰想要抓住那个身躯,将自己重新给送回去。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身体,但是就是他唯一留在这个幻境里的办法了。
一旦离开,他们就再也没有化解这个怨恨的机会了。
那不成怎在外面跟刘淑芬进行殊死搏斗?
不是,他给自己泄气。
他就连丙类的情怨打的都很吃力。
“缠”他想也不敢想的。
邪怨他是嫌自己活的不耐烦了吗?
文祁倒是挺冷静的,主要是他知道了刘淑芬归根结底的怨恨是什么?
那多多少少他是有点儿把握的。
母子分离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
他原本以为是她的怨恨的是对这个世道的,是这个世道对于女性的不公。
可现在他看来,她心底却痛恨的是这个张家。,害得他们母女分离。
甚至在以后的日子里,对于她的孩子没有任何消息,就仿佛那个孩子没有出生过一样。
“嘘。”文祁打断一旁鬼哭狼嚎的苏哲。
苏哲被文祁的声音给镇住了,回头去看他是什么意思。
文祁朝前面挑眉示意。
苏哲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前方模糊的虚像中,有一个红色的身影,躲在那黑色雾气的后面,用阴狠诡异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他们。
可是她有什么顾虑?
因为她一直就躲在那黑色怨气的后面。
苏哲头脑风暴狂想,突然灵机一动回头看着自己所处的地方。
都说人的阴影一旦形成,就永远都不敢再去踏入那个领域,想来刘淑芬也是一样的。
她在这个地方被欺压、被打骂,被剥夺了自己学习的机会,又被迫嫁给了自己其实根本就不喜欢的人,被迫与自己不喜欢的人生孩子。
好容易接受自己的结局,愿意好好的过日子了,因为自己生的孩子不是男胎。
那些人又强行的将自己的孩子和自己分开,逼着自己喝那些偏方,喝药进行调理。
没有一个人去在乎她,在乎他的孩子。
所以,刘淑芬不仅排斥自己的记忆,更排斥这个地方。
但反过来说,作对他们来也是一件好事。
只要他们没有离开这个幻境,这个空间,他们就是安全的,因为刘淑芬她不敢进来。
“文祁!”苏哲大喊一声。
“知道。”文祁侧头之际,沉稳又冷漠的他嘴角勾起一抹克制的弧度,眼中却暗藏锋芒。
他伸手拿出红线转身冲地上的那两个身体甩过去,红线缠绕在身体上,用力一拉是稳定的。
文祁朝苏哲伸手,俩人的手拉在一起。
文祁用力将自己和苏哲给送了回去。
既然这个地方算是他们的免死金牌,那为何要离开?
只要留在这儿外面的刘淑芬就不能对他们动手?
更何况他们还没有解愿呢!
既然有简单的解决方法,为什么一定要用蛮力?
又不是傻子!
厉鬼的惨叫就如同漆黑的夜色里突然划过的闪电,虽短暂却照亮了四周的黑暗。
“她生气了。”苏哲冷笑一声。
“行了,你也别激怒她,万一她真的冲进来跟我们鱼死网破,那就得不偿失了。”文祁开口嘱咐苏哲。
“知道,你就放心吧。”苏哲挑眉,抱着手靠在柱子上,冷眼和外面阴狠诡异的刘淑芬不甘示弱的对视着。
文祁看到他这个样子不好说什么。
毕竟苏哲也没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就是眼神挑衅而已,这种事无伤大雅。
毕竟解愿人总不能在情怨面前输了气场吧?
该有的气势还是要拿出来的,不能让刘淑芬,觉得他们好欺负。
不过,虽然他们将自己和这个幻境连接在一起,不过他们还是没有成功的回到那个身躯。
而是以一种虚像停留在这里。
但是这有一个好处,就是他们不用再受这个身体的挟持,必须去跟着这个故事情节走。
他们现在就是一个完全自由的人。
尤其是文祁,他是真的非常高兴。
结婚的那天,他可以用红符让刘淑芬给强制性的睡过去。
后面的那几天他也被这个身体强制的留在房间,不能出去。
那个时候的地板又硬又冷,原来文祁以为自己身强力壮的,不就是睡地板吗?
那能有啥?
他就躺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感冒发烧了,止不住的打喷嚏。
后来被张老太知道了,以为刘淑芬欺负自己的孙子。
每一天晚上都在他们房间外面转悠嘱咐:“淑芬呀,你要对你的丈夫好一点儿啊,他的身体不好。”
为了不暴露自己,文祁只能用红符先将刘淑芬压制昏过去,再用被子将两根人隔开。
要不然再在地板躺下去,且不说感冒还不好,他都担心这张老太突然闯进来一看,自己的孙子睡在地下。
而刘淑芬躺在床上到那个时候才真的是家宅无宁日,鸡飞狗跳。
那怨气总是笼罩开始变得浓厚,而且那些,而且那些怨气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在一点一点的聚集在一起。
而那些聚集在一块儿的怨气。在慢慢的形成一个人影。
苏哲眯着眼睛仔细一看,总觉得那些人影看着格外的眼熟,但是他具体是在哪儿眼熟?
“你有没有觉得,那些东西好像在哪儿见过?”苏哲拍了文祁一巴掌。
文祁看了他一眼才开口:“你是不是忘了刚才房间里那些,女性都不见了。”
苏哲回头看向文祁,这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他总是觉得眼熟呢。
这不就是那些叔叔婶婶吗?
亏他还以为认是刘淑芬在外面聚集怨气,要幻化成一个又一个的鬼祟冲进来对他们下手。
还好还好,原来是故人,那他就放心了。
不过他们俩还是放松的太早,因为接下来的场面将是他们一生都没有办法去忘记的。
他们刚刚溜达到之前那个房间,还没有走进,就听见了男生女生的咒骂,而且咒骂当中,仔细一听,还能有一个女人微弱的哭声。
文祁和苏哲对视一眼,暗想不妙,迅速朝里面跑过去。
就看见刘淑芬抱着自己的孩子死死的不撒手。
而她的前方张老太拄着拐杖,一脸严肃且嫌弃的开口:“快把她拉开,反了天了,这一个孩子我做主了。”
“都别动我,别动我,这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都走开,都走开。”刘淑芬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
对于那些想要把她和自己孩子扒开的人,来一个打一个,来一个咬一个,完全就是撒了泼。
文祁愣在原地,他也没办法出手帮助她,他现在就是个虚像。
苏哲面色扭曲,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刘淑芬这个样子。
之前的刘淑芬她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清秀的五官和小麦般的肤色,仿佛是田野间的一股黄色小麦片一样。
要么就是外面那个每天瞪着一张死鱼眼,头发乱七八糟又长又黑的,指甲也是又长又黑的。
看着他们永远都是一副诡异阴狠的眼神,恨不得将他们给拖出去去,将他们给开膛破肚。
可是现在跪在地上那个淑芬,之前辍学进行也不是无声的反抗,那怕挨打也不反抗。
可是现在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拼命的反抗。
他在在刘淑芬的身上看到了一位女性成为了母亲之后,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迸发出来的伟大力量。
眼前的这个场面,太过于压抑。
苏哲看不了这种场面,背过身去,可是脑海里刘淑芬的哭,还是一直在他脑海里挥洒不去。
文祁狠狠的都握着自己的手,连自己的指甲都已经插入了血肉都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