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又辗转了几个小时,坐客车总算是来到了他们想要去的地方。
但是因为客车上面的汽油味塑料车垫的味道非常重,导致从来不晕车的苏哲一下车就狂吐。
文祁走到他旁边给他递水,文祁本来都不晕的,就被苏哲这个样子,也让他有点儿反胃,感觉还被影响了。
“谢谢。”苏哲接过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把胃里面的那股恶心劲儿给压了下去。
有气无力的说了声谢谢,他都有点儿佩服自己,高速路全程没有停过,直行的。
他都能晕车,平时他也不这样呀?
不至于这么刚下飞机,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开始水土不服吧?
身体素质是有点儿差哈!
由于文祁的那个木斧,不能通过安检,所以他把木斧放在家里,没有带过来。
但是解愿总是需要那么一个趁手的工具,所以他们一到那个地并没有着急赶过去,而是先去小镇里面转悠了一圈儿。
但其实每一个地方无论是超市、饭店还是小商铺,卖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特产不一样而已,但是唯一让他们觉得差距很大的是口音。
当地人他们说的闽南语,真的是一个字儿也听不懂。
文祁在一个玩具店里选了一把剑,小孩儿会玩儿的那种。
虽然这个要是按平时解愿来说,并没有啥用,但是用符纸那么一洗礼,危害还是很大的。
只是在讨价还价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字儿也听不明白。
苏哲听的眼神空洞,大脑空空,嘴巴张的老大了,他都快把耳朵凑到人家脸上去了。
文祁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显得不那么傻。
林戴站在他们的身后,她也听不明白,在她的记忆里,她就像是四川土生土长的人一样,为数不多离开四川的原因也都是解愿。
可大部分都是去往南方,很少来到北方,乍一听闽南语,确实考验他们的智商和反应力了。
文祁和苏哲腰越弯越低,腰杆被语言给压断了。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愚蠢,也有可能是因为跟他们沟通的实在是太过于困难,那老板都已经没有耐心了。
到最后,还是老板先一步拿出手机进行打字才顺利的沟通了起来,要不然就光是这么几句话,他们能耽误到晚上天黑。
当然,也就幸好今天的天气是阴凉的,这空气中还隐隐的下起了小雨滴。
要不然这青天白日的,林戴着帽子站在阳光下,她才没有心情等着这两人在这儿掰扯,两个大傻子,爱去哪儿去哪儿。
文祁买到了自己需要的工具,下人开始前往福建苒田。
文祁在客车上就已经把他们要住的酒店给定了下来,所以他们现在过去休息整顿一下,再开始解愿。
虽然从面色看,每个人状态都是挺好的,但是苏哲那满脸苍白双眼泛起红血丝,还一直不停的打哈欠。
这么过去解愿不知道有多么危险?
解愿讲究的是精力充沛,但凡有一点疲惫,劳累都不可以,毕竟情怨最擅长蛊惑人心,把人低沉的情绪给调动起来。
等他们到了酒店大厅,登记身份信息的时候,前台的工作人员看在他们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两男一女住同一个房间,咋啦,至于那个眼神吗?
文祁负责林戴的背包,苏哲负责去跟人沟通,因为在这段路程中,他们三个人中苏哲语言天赋较强,他能快速记住几个闽南语跟人家沟通。
拿上了他们的房卡去往房间时,三人的听力都很好,就在他们转弯前往电梯口时,听到了背后那大厅工作人员之间的交谈。
“两男一女睡同一个房间,现在都这么大胆了吗?”
“但你别说这三个人长得都还挺好看的,尤其是那女的,你看见没有?”
“长得好看有啥用,玩儿的那么花。”
“最近扫黄扫的还是挺严重的长得这么好看的,不至于去干那种事儿的吧?”
“谁知道呢?人不可貌相,万一人家就是凭着那张脸,有的客流量呢?”
文祁等人还没有等到电梯,所以那工作人员说的每一个字,都一字不差的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都说人心里的意见就是一座大山,他们只相信自己臆想的,轻而易举去就给人挂上了一个标签。
苏哲低着头不敢说话,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他。
现在的工作人员话怎么这么多呀?
上班的时候开小差,说客人的坏话,岗前培训一点儿也没培训好。
等他不住这个酒店了,临走之前一定要投诉他们。
造谣,赤裸裸的造谣!
文祁偏着头处偷瞄林戴的表情,见她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林戴虽然平日里看起来什么也不在意,也没有什么话语能让她不舒服。
这都是浅表,是那些对于林戴不了解的人才会这么想的。
他跟林戴认识这么久了,林戴虽然冷,但她的冷就跟那种洁白无瑕的冰块一样,不允许任何污渍沾染在自己身上。
所以刚才那番话,他确实挺担心林戴会生气的。
毕竟这酒店也不是只有那么一个房间,必须要定在一块儿。
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解愿他们仨应该待在一块儿,这样才能避免一些潜在的危险。
但是他给忘了,这也不是在幻境中,哪里需要什么住在一块儿啊。
苏哲拿着房卡走在最前面,进一步刷开了房门,把门打开,让他们先进去自己落于最后。
文祁走进去看着自己订的这个房间,其实很不错呀。
当初他订这个地方酒的店时候,还担心这个小镇的酒店规模不大,那种双人床房间布局会格外的小,但现在这么看来还是很宽敞嘛。
这卫生间里甚至还有洗衣机,正好他们换下来的衣服可以立马洗出来,不用手洗也不用堆在那儿。
林戴还是习惯睡靠窗的那张床,苏哲和文祁也知道林戴的习惯,压根儿就没有那个心思想要跟她抢。
苏哲坐在床边开始暗自回想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他发现自己被文祁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很多。
就例如最开始,他们两个人当中,他最害怕的是林戴,因为林戴总是不苟言笑,一副冰冰冷冷的样子,一看就不好亲近。
再加上林戴是一个女孩子,还是那种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他就更不好意思跟人家开口说话了。
但是文祁那人吧,每天都嘻嘻哈哈的在林戴旁边得瑟,林戴对他又是那种虽然看他很烦,但是又随他去的那种,所以导致慢慢的他也习惯了在林戴面前插科打诨。
最主要的是,文祁对于林戴完全是祖宗级别的待遇,他对于林戴一开始的态度无非就是尊重女性。
女孩子嘛,出门在外总归有些不方便的,但现在弄得他,他跟文祁就特别像那种,大小姐出门一个司机,一个管家,在屁股后面帮她处理这件事儿,处理那件事儿。
就是放在古代,他们两个一定是那种眼力见儿极好的狗腿子。
苏哲在床上闭眼休息了一会儿,虽然他胃里面的那股恶心劲儿压了下去,但并不代表他的精力也缓了过来。
林戴也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虽然说在飞机上,她也睡了那么一会儿,但是飞机上经济舱。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家有那个经济条件,都会选择商务舱和头等舱。
空间确实大,她在经济舱坐着,感觉腿都伸不开,说是睡觉,其实就是无聊找不到事情做。
三人短暂的休息了几个小时,直到天黑了他们的生物钟到点了,都不用设立闹钟,就能自然的清醒过来。
林戴先一步坐起来看向窗外,他们来的时候外面还是一片明亮,可是现在外面漆黑一片,是独属于夜晚的灯火通明。
林戴下床穿鞋,文祁他们都已经下床准备好一切,随时可以出发了。
三人出了门走到大厅,大厅的工作人员也换了一批,想来应该是下班了。
要还是那个工作人员,苏哲担心自己忍不住对人家翻白眼。
扫黄。
心眼儿是黄的,看什么东西都是黄的。
他们打了一辆车前往小镇,这一路上的风景十分好看,跟跟四川南方景色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在福建到了这个晚上,这空气。蔓延着一种闷热,说不出说不出来的。
但是文祁一看司机并没有那个感觉,这好像只是他们三个人能感觉到的,而且他背着的背包不停的震动。
估计是离刘淑芬想要去的地方越来越近,她也止不住的激动。
虽然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激动,还是下意识的想要逃离,但她的这个反应,侧面反映出了他们离自己想要去的解愿位置越来越近了。
“谢谢。”苏哲会说简单的闽南语,所以他负责跟人交流。
这要是苏哲没有负责,这些事儿就都得让文祁一个人来做,他也是头一次体会到了,大鱼吃小虾,小虾吃虾米。
林戴用眼神示意文祁把背包放下来。
文祁把背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一股黑气扑面而来,直冲天门。
文祁被熏的头晕眼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往旁边倒。
苏哲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文祁的手臂,他也是看到了那股黑气的。
苏哲咽了咽口水,心有余孽,要是刚才是他打开了背包,那那股黑气就得往他的脑门上冲。
他都不敢想,真要往自己脑门儿上冲,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扛过去?
文祁只是有一点晕,那他可能就是直接晕过去。
林戴把山炉拿出来,上面的镇压的符纸都有一点破裂了,而且山炉震动的越来越激烈。
文祁和苏哲都下意识的紧张起来,他们都是第一次解邪怨,上一次林戴抗了大部分的担子,但是这一次是他们自己动手。
对于未知的危险,文祁和苏哲眼神难得冷了起来。
林戴伸手把符纸给揭开,下一秒刘淑芬就冲山炉里冲了出来,力气之大林戴都没有拿住山炉,被震的后退一步。
文祁走过去把林戴挡在身后,苏哲站在最后面形成三角,把林戴夹在中间。
文祁的眼神如同黑夜中的狼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死死盯着漂浮在空中的刘淑芬。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怖,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是她那一双像死鱼一样的眼睛在它们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就在文祁和苏哲准备开始发起进攻的时候。
她的嘴角弯成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让人感到一阵阵的不安,仿佛她正在计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她突然转身朝远方的黑色的逃去,一遍逃跑一遍发出诡异的笑声,犹如鬼魅一般,在空气中游走,让人头皮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
文祁立马准备跟上去,林戴伸手抓出了文祁的衣角。
文祁神情疑惑的回头看着林黛雪白纤细的手正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衣摆。
文祁和她对视上,眼神里的不解快溢出来。
苏哲本来也是想要跟上去的,别说普通情怨让它逃走了,这乃是危害天下的事。
就更不要说一个邪怨逃走了,如果说普通情怨危害的是一个小村落,那一个邪怨危害的就是整个甚市都有可能。
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你是觉得你的双腿能比得上人家飞行的速度?”林戴眼里像看傻子
一样。
真是不知道这两人咋想的,她要是不伸手拉住这两人,那前面层层叠进的山峰,咋的,他们就想要翻过去?
等他们翻过去,那刘淑芬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都不知道伤了几个人?
文祁听懂了林戴的意思,尴尬的笑了笑,是他太着急了,想的没那么周到,他回头看向了自己前方那一座又一座的高山。
人家刘淑芬可以隐于夜色当中,借着月色提高自己的速度,而他们想凭借一双腿穿过去,痴人做梦。
文祁把罗盘拿出来,罗盘可以帮助他们找到正确的方向,也可以帮他们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弯路。
当初跟着那个老奶奶寻找自己的孩子,翻过那些泥石路就累得半死,真要他们翻一座又一座的高山,那是真的是要老命了。
对于他们还是得稳扎稳打,不能着急。
但文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听力现在变得越发的好了,那恐怖如斯的笑声,就像是在他周围立体环绕,听的可清楚了。
恐怖的笑意出现时,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弥漫着诡异和不安。
三人走了快两个小时才找到当初刘淑芬待过的村落。
时代在进步,泥土房早就已经被现在的水泥房给代替了。
想要找到刘淑芬之前待过的房子,找到她嫁的那户人家还是很难的。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淑芬的怨念太大,影响周围的磁场,文祁手里的罗盘指针,就跟疯了一样打圈。
苏哲看到了这番景象心里的紧张越来越重,而且他感觉现在的夜风从他的耳旁吹过,那呼啸的风声里面都带有那种咯吱咯吱的笑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毛骨悚然。
林戴把山炉里的香灰给撒在罗盘上去,那里面的香灰是刘淑芬待了快半个月的。
那香灰上遗留的她的气息也格外的重,虽然刘淑芬有本事影响着周围的磁场,但是她没有能力削减掉自己身上那些怨恨气息。
文祁看着罗盘从崩坏到重新指路,放心了下来,他们耽误的时间已经很多了。
谁也不知道这几个小时里面,刘淑芬他到底做了什么,一个因为怨恨留了几十年的,可想而知她对这个世道的愤恨到底有多大。
文祁他们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面色沉重的看着前方。
前方有好几个房子被黑色的怨气给笼罩,而那些怨气,就好像有眼睛有手脚一样,那些在夜晚里飞行的小鸟一旦进入那个怨气里面,就像瞬间被夺走了生机,僵硬的落在地上,只听见轻声的“砰。”
文祁将黄符点燃朝那边飞过去,黄符刚接触到怨气就瞬间被打散。
这个场景是文祁始料未及的,黄符对于邪怨的危害性不大,但是也不就一点儿作用也没有,甚至那黄符只是刚接触到的怨气就被打散了。
“你们看!”苏哲突然出声提醒他们,他伸出手指着前方。
文祁抬头看过去,只见刘淑芬站在怨气圈上,来回踱步。
而她一开始穿的那种很简朴,已经被洗的起毛球的衣服现在已经变成了一袭红衣,而且他那一头的短发也在月光下不断的增长。
现在她整个人都变成了邪怨和厉鬼的结合体。
有些人。在面对自己生前的不公时,都会下意识的逃离,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地方。
可也有些人回想起的愤恨越积越深。
她会想办法再次回到自己生前的地方,去为自己生前遭遇的一切进行报复。
一个人生前自己漆黑一片的生活里,从来没有一丝阳光透露进来。
可是自己死后这个世道却变得不一样了,再次见到光,区区几十年,如何活,以什么心情活,最重要,凭什么要她出生在那个世道里。
凭什么她经历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最没有办法反抗的世道。
“闯进去,不能让她再这么继续下去了,现在的月亮还是半圆,等到月圆的那一天,她就会大开杀戒,到时候别说那几个房子里面的人都逃不脱,估计这整个小镇的所有人都逃不脱。”文祁的语气是苏哲从没听过的严肃。
“我觉得他她不是想回到自己的家落叶归根,而是想要拉着之前的人跟她一起陪葬,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会不会烟消云散,不入轮回,她想要的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文祁把黑符拿出来,眼里是就像深海下的暗流涌动不息,他的眼神也隐藏着一股不可小觑的危险力量。
黑符点燃,是林戴之前给他说过的,一旦用了黑符就要势必保证自己有能力可以绝对压制这一切。
否则要么两败俱伤都是好的,要么就是自己先一步被邪怨给打压下去。
而邪怨便可以借着解愿,的身躯胡作非为。
文祁也知道这么做的压力有多大,可他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了。
今天就是十三号,再过两天便是月圆之夜。
到那个时候,邪怨的力量就会大大提升,只凭现在,他们就不一定打得过,再借着月光提升她的怨气。
到那个时候,想要真的跟他她进行对战,打赢她的可能就更小。
林戴站在文祁的旁边,并没有想要阻止他的念头。
解愿人的结局要么就是战死在解愿的过程中,要么就是余生都会受到情怨的诅咒。
可无论是哪一种,一旦成为了解愿人,这样的结局对于他们来讲都是一种功勋。
文祁既然怎么做自然就是他的决断。
她只不过是带领他走上这一条路的一个引路人,并没有资格去阻止他想要做的一切。
她要做的只是在他偏离了航线的那一刻,把他矫往过来,至于其他的,她能做到那就是在他扛不住的时候,帮他一把。
文祁手拿黑符,嘴里念咒:“是非对错不问过,无影无踪黄昏末,求教信人遗留愿,后世解惑不渡生面,赐教。”
文祁的身体瞬间泛起刺眼的白光,苏哲被刺激的后退几步,伸手挡住视线。
“跟我走。”文祁回头对着他们开口,冲他们伸手。
苏哲拉住文祁的手,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进去。
文祁回头看向林戴,见她没有反应主动拉过她的手。
苏哲被文祁那股全身泛着白光晃的都睁不开眼,只能这么闭着眼摸索着前进,不过还好,文祁带路还是很稳重的,这一路上他也没有跌跌撞撞。
在靠近文祁近一些,苏哲听见了类似于寺里撞钟的钟鸣声。
每当寺庙的钟声响起,那悠扬的声音便在空气中流动,它们似乎在讲述着一种超越时空的故事,让人沉浸在这种独特的氛围中。
钟声在寺庙中回荡,那博大而宏伟的声音,给人一种安慰和力量,使人感到心灵的宁静与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