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文的背影消失在马场入口时，虞听晚还僵在原地，手心那颗糖的温度像烙铁一样，烫得她指尖发麻。
周围的议论声、嬉笑声还在继续，楚浩宇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看来是受不了跑了？也是，这种场合本来就不是他该来的。”
林薇薇附和着笑，眼神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可虞听晚却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她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刘耀文被泼了一身香槟时平静的脸，他从口袋里掏出那颗糖时认真的眼神，还有他转身离开时孤单的背影。
【他为什么要给我糖？】
【他明知道我带他来这里是为了羞辱他，为什么还要对我好？】
【我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这些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警告意味：【宿主请注意，检测到强烈的任务动摇情绪，已偏离任务核心目标。】
虞听晚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
【动摇？我没有动摇！】她立刻在心里反驳，【我只是……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怜而已！跟任务没关系！】
【宿主情绪波动异常，已触发惩罚机制。】系统的声音毫无感情，【惩罚方式：心悸。持续时间：十分钟。】
“什么？！”虞听晚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下一秒，一阵剧烈的心悸猛地袭来，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狠狠收缩，疼得她眼前发黑，呼吸瞬间停滞。
“晚晚，你怎么了？”楚浩宇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扶住她，“脸色怎么这么白？”
虞听晚说不出话，只能死死咬着牙，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疼。
钻心的疼。
心脏像是要被撕裂开，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尖锐的痛感，沿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浑身发颤，连站都站不稳。
【系统！你干什么！这是什么惩罚！快停下！】她在心里疯狂嘶吼，声音却传不出去。
【此为针对任务动摇的标准惩罚，旨在提醒宿主坚守任务目标。】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请宿主尽快调整情绪，否则惩罚可能升级。】
虞听晚疼得几乎要蜷缩在地上，视线模糊中，她好像又看到了刘耀文的脸——他递给她糖时，眼神里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想让她开心的认真。
心脏又是一阵剧痛，疼得她几乎要晕过去。
【不能想……不能再想了……】她用力咬着嘴唇，逼自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去，【他是任务目标……是病娇男主……我对他心软，就是害了自己……扭曲他的三观，完成任务，回家……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像是在给自己洗脑。
随着这些念头的坚定，胸口的疼痛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但那种被攥紧的窒息感依旧存在，提醒着她刚才的动摇是多么“错误”。
十分钟，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心悸的感觉终于褪去时，虞听晚已经浑身脱力，被楚浩宇半扶半抱着，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也咬出了血印。
“晚晚，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楚浩宇一脸担忧。
“不用……”虞听晚喘着气，声音虚弱，“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
她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里，只想赶紧离开。
楚浩宇还想说什么，被虞听晚打断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送。”
她挣开楚浩宇的手，踉跄着往停车场走，脚步虚浮。
林薇薇想跟上来，被她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坐上车，虞听晚才彻底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才的心悸太可怕了，那种从心脏深处蔓延开来的剧痛，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系统的威慑力。
【原来这就是惩罚……】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只是动了点不该有的念头，就疼成这样……如果我真的放弃任务，后果不堪设想……】
她拿出那颗被攥得温热的糖，糖纸已经皱了。
她盯着糖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拆开糖纸，把糖扔进了嘴里。
甜甜的水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却压不住心底的苦涩。
【刘耀文，对不起了。】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我不能拿自己的命冒险。任务必须完成，不管用什么方法。】
车子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
虞听晚刚下车，就看到刘耀文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她。
他已经换了衣服，穿回了那件干净的白T恤，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洗过澡，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看到她脸色苍白，他眼神里立刻闪过一丝担忧，快步走了过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他的语气很急切，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
若是在平时，虞听晚肯定会冷嘲热讽地把他怼回去，说他多管闲事。
但经历了刚才的心悸惩罚，她现在实在没力气伪装刻薄，只是摇了摇头：“没事。”
声音里的疲惫和虚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刘耀文却不相信，他皱着眉，视线落在她咬出血的嘴唇上，眼神暗了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是楚浩宇还是那个林薇薇？”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像是在替她打抱不平。
虞听晚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他居然以为我是被别人欺负了？他就没想过，我变成这样，可能跟他有关吗？】
她心里有些复杂，嘴上却硬邦邦地说：“关你什么事？我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就这样，保持距离，别再产生不该有的情绪。】她在心里提醒自己。
刘耀文被她怼得愣了一下，眼神里的担忧慢慢褪去，染上了一层失落。
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虞听晚冷笑一声，故意刺激他，“你有什么资格担心我？别忘了你的身份。今天在派对上，若不是看在你还算安分的份上，我早就把你扔在那了。”
【对，就是这样，用最刻薄的话刺他，让他离我远点，也让我自己清醒点。】
刘耀文猛地抬起头，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一个需要看你脸色的下人吗？”
“不然呢？”虞听晚迎上他的目光，强迫自己眼神冰冷，“难道你还以为，我带你去派对，是真的把你当亲戚？刘耀文，别太天真了。”
刘耀文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紧紧攥住了拳头，转身往院子里走。
他的背影看起来比下午在马场时更加落寞，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虞听晚看着他的背影，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不是系统惩罚的那种剧痛，而是一种钝钝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疼。
【别想了，虞听晚，这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了屋子。
晚饭时，虞听晚没什么胃口，扒拉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管家看她脸色不好，想让厨房做点清淡的，被她拒绝了。
回到房间，她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刘耀文坐在花园的长椅上，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光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看起来格外孤单。
他就那样坐了很久，直到夜深了，才慢慢站起身，往杂物房走。
路过玫瑰花丛时，他停下了脚步，蹲下身，似乎又在摆弄那颗被他藏起来的糖。
虞听晚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系统，他到底在想什么？】她忍不住在心里问。
【系统无法读取任务目标深层思维。】
虞听晚叹了口气，关掉了房间的灯。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刚才的心悸惩罚还历历在目，刘耀文受伤的眼神也反复在脑海里出现。
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这个任务，真的是对的吗？
扭曲一个人的三观，把他推向偏执疯狂的深渊，只为了自己能脱离这个世界……这样真的好吗？
可一想到心悸的剧痛，她又立刻把这些念头压了下去。
【没有好不好，只有必须做。】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明天，她必须用更狠的手段“调教”他，不能再有任何动摇。
否则，下一次的惩罚，可能就不是心悸那么简单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关掉灯后，杂物房的窗户后面，刘耀文正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她房间的方向，眼神复杂而执拗。
他看到她房间的灯亮了很久，看到她坐在窗边的剪影，也猜到了她可能心情不好。
他口袋里，还放着另一颗一模一样的糖。
是他今天特意去超市买的，想等她回来送给她，却被她刚才那番话堵了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明明她总是欺负他，羞辱他，把他的尊严踩在脚下。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看到她被楚浩宇他们嘲笑时，他会生气。
看到她不舒服时，他会担心。
看到她不开心时，他就想把最甜的糖递给她。
或许，从她第一次踢翻他的水桶，却在他被小混混欺负时挺身而出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就已经悄悄改变了。
他知道她可能不喜欢自己，甚至讨厌自己。
但没关系。
他可以等。
等她愿意回头看看他。
等她也能对他笑一笑。
哪怕，要等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