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解开后的日子，像被拉慢了的电影镜头。
他不再提那晚的事，只是每天变着法地对她好，好像要把一辈子的体贴都揉进这短暂的时光里。
虞听晚的小腹一天天隆起，从最初平坦得几乎看不见，到后来能清晰地感受到胎动。
第一次感受到那小小的生命在体内踢动时，她正靠在刘耀文怀里看画册。
指尖下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凸起，像小鱼在吐泡泡，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了？”刘耀文立刻紧张起来，伸手抚上她的肚子，掌心温热，“是不是不舒服？”
虞听晚摇摇头，眼眶忽然有点热。
她偏过头，看着刘耀文认真的侧脸——他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和小心翼翼的珍视，仿佛那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他动了。”她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刘耀文的眼睛瞬间亮了，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侧耳倾听。
过了几秒，他忽然笑了，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眼底的光芒比星辰还亮。
“我听到了……他在跟我打招呼。”
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虞听晚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开始下意识地护着肚子，会在刘耀文给她读故事时，轻声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会在他笨拙地学换尿布时，忍不住笑出声；会在深夜被胎动惊醒时，摸着肚子想起刘耀文熟睡时安稳的呼吸。
这些瞬间太温暖，温暖到让她几乎忘了这是一场交易，忘了自己终将离开。
【系统，他真的会因为孩子，不再发疯吗？】有一次，她忍不住问。
【数据模型显示，血缘羁绊对其情绪稳定作用显著。但无法排除极端情况。】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脱离程序将在产后30天启动，届时身体机能已基本恢复，风险最低。】
虞听晚没再说话。
她看着窗外的玫瑰开了又谢，看着刘耀文为她学会了炖鸡汤，看着他把婴儿房布置得温馨又可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是滋味。
生产那天，虞听晚痛得几乎晕厥。
刘耀文守在产房外，隔着门都能听到他焦急的踱步声。
当护士把哭啼不止的婴儿抱给他看时，这个曾经偏执到近乎疯狂的少年，竟然红了眼眶，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动作僵硬得像个机器人。
是个男孩，眉眼像极了刘耀文，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虞听晚躺在床上，看着被刘耀文抱在怀里的小小婴儿，心里一片茫然。
这就是她用自由换来的“羁绊”。
月子里，刘耀文成了最称职的父亲。
他学会了给孩子喂奶、换尿布、拍嗝，甚至比月嫂还熟练。
他会整夜守在婴儿床边，只要孩子一哭就立刻醒过来，小心翼翼地哄着，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他对虞听晚更是呵护备至，亲自给她擦身、喂饭，夜里只要她哼一声就会惊醒，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只是，他很少再像以前那样黏着她，眼神里多了些什么，又好像少了些什么。
虞听晚知道，他在怕。
怕她像上次一样突然消失，所以不敢靠得太近，怕再次失去时，会彻底崩溃。
【系统，时间到了吗？】产后第30天的晚上，虞听晚看着熟睡的孩子和守在床边的刘耀文，轻声问。
【脱离程序准备就绪。倒计时：30，29，28……】
虞听晚的目光落在刘耀文身上。
他靠在床边睡着了，眼底有淡淡的青黑，大概是照顾孩子没睡好。
他的手还搭在婴儿床的栏杆上，即使在睡梦中，也在守护着他们的孩子。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指尖传来他皮肤的温度，带着熟悉的触感。
“刘耀文。”她轻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对不起……”
“孩子小名叫念念吧。”
“让他替我陪着你。”
【10，9，8……】
她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小小的脸庞，均匀的呼吸，像个小天使。
【宝宝，对不起……妈妈不能陪你长大了。】
【3，2，1……脱离程序启动。】
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比上次温和了许多。
虞听晚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晨雾一样，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
在彻底消失前，她看到刘耀文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悲伤，有不舍，还有一丝……了然。
“虞听晚。”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知道你会走。”
“但我会等你。”他看着她逐渐透明的脸，一字一句地说，“等你想回来的时候，我和念念，都在这里等你。”
虞听晚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却没能落在他的脸上，就已经化作了虚无。
意识彻底抽离的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还有刘耀文低声的安抚。
“念念乖，妈妈只是去很远的地方了……她会回来的。”
……
刘耀文看着空荡荡的床边，伸出手，仿佛还能触到她残留的温度。
他低头看向婴儿床里的孩子，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像极了虞听晚。
“念念。”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头发，声音低沉而温柔，“以后，爸爸陪你等妈妈回家。”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落在父子俩身上，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
刘耀文知道，虞听晚这次是真的走了。
但他不慌。
因为她留下了念念，留下了他们之间最牢固的羁绊。
窗外的月光依旧明亮，照亮了他眼底的偏执和温柔。
这一次，他不会再用锁链困住她了。
他会等。
等她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边。
无论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