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是被早餐香唤醒的。
他揉着眼睛走出客房时,景烟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
晨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落在她挽起的袖口上,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正握着锅铲翻动煎蛋。
这画面太家常,带着种不真实的暖意,贺峻霖看得有些发怔。
“醒了?去洗漱,有新的牙刷。”景烟头也没回,声音裹着食物的香气飘过来。
贺峻霖应了声,脚步轻快地去了浴室。
镜子里的少年眼底带着红血丝,却难掩雀跃,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他摸了摸腰侧的纱布,伤口已经不疼了,大概是药膏好用,又或许是……被这屋里的烟火气熨帖好了。
早餐是简单的煎蛋吐司配牛奶。
贺峻霖吃得狼吞虎咽,景烟看着他,突然想起很久前,前夫吃她做的早餐时,总带着种审视的挑剔,仿佛在评估食材成本与她的“贤惠值”是否匹配。
而贺峻霖的吃相,像得到心爱骨头的小狗,直白的满足里,藏着让她放松的真诚。
“今天别去工地了。”景烟擦了擦嘴角,“我帮你请个假。”
“不用,我跟工头说过了。”贺峻霖咽下嘴里的吐司,“而且,我今天约了人。”
景烟挑眉。
“去见个朋友,谈乐队重组的事。”他挠了挠头,眼里闪过点期待,“以前的队友,说想一起再试试。”
这是他第一次提起自己的过去。
景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需要帮忙的话……”
“不用!”贺峻霖立刻打断,语气带着点小骄傲,“等我站稳了,就换我养姐姐。”
这话太过直白,像颗糖砸进景烟心里,甜得有点发闷。
她别过脸,假装整理餐具:“赶紧吃,吃完赶紧走。”
贺峻霖笑了,没再逗她,几口扒完剩下的早餐,起身时却踉跄了下——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又或许是动作太急牵扯到了伤口。
景烟下意识伸手扶住他,掌心贴在他胳膊上,能摸到少年单薄的骨架。
“小心点。”她的声音软了些。
贺峻霖低头看她,距离突然拉近,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
他喉结动了动,突然伸手,轻轻抱住了她。
动作很轻,带着点试探,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姐姐,谢谢你。”
景烟僵在原地,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听到他不算平稳的心跳,还有腰侧小心翼翼避开伤口的弧度。
这是离婚后,她第一次被人这样抱着,没有算计,没有目的,只有纯粹的、带着点笨拙的感激。
她抬手,犹豫了很久,终是轻轻落在他背上,拍了拍。
贺峻霖像得到鼓励,抱得更紧了些,却很快松开,退开半步时,耳尖红得厉害:“我……我走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换鞋时差点踩到自己的鞋带。
景烟站在玄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手还停留在刚才拍过他背的位置,指尖残留着布料的触感,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客厅突然安静下来,煎蛋的香气还没散尽,却比往常多了点人气。
景烟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昨晚没删的聊天界面——贺峻霖发的那张抱着吉他的照片。
她点开他的朋友圈,几乎是空的,只有一条半年前的动态,是张舞台照片,少年站在聚光灯下,抱着吉他唱歌,眼里的光比现在更亮,像燃烧的星。
景烟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嘴角慢慢勾起个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
或许,她可以稍微期待一下,这个叫贺峻霖的少年,能把那束光,重新亮起来。